商€€：“看得完吗？”
陆屿行平静道：“还行。”
“还行？”商€€扬起唇角：“可是宝贝，你现在这进度，期中分数估计会不好看呢。”
他盯着陆屿行的眼睛，有点期待：陆屿行要是肯低声下气地求求他，他没准能大发慈悲让这傻狗考试及格。
陆屿行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嗯。”
商€€：“会不及格。”
陆屿行：“无所谓。”
商€€：“……”
说真的，你到底是哪个牌子的塑料袋？
如果真的不在意，这人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了。
商€€不由得联想到，以前每次陆屿行考到第一名的时候，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一直以为对方的心理活动就跟他的表情一样，毫无波澜。
但现在看陆屿行的反应，明显不是人淡如菊的性格。
商€€狐疑地想：这家伙高中站在主席台上受表彰的时候，该不会其实心里特别得意吧？
这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商€€打消了。
应该不会吧……
商€€微一抬眸，触及到陆屿行抿得平直的唇线和苍白的唇色，那双狗眼睛好像都没平时那么亮了。
“……”
关我屁事，管他干嘛？
商€€面无表情地转回脸，低头盯着书页上看。
看了两分钟，又咬着牙扭过头：
“书给我。”
陆屿行没说话，但是望向商€€的冷淡的眼眸里多了几分不解。
商€€扯出一个温柔的假笑：“宝贝，把书给我。”
你商爷爷带你及格。
……
商€€是个很好的老师，陆屿行则是最令人省心的学生，稍微点一下，就能举一反三。
饶是商€€看不惯他，也不得不承认陆屿行的领悟能力的确强得惊人。
两人思路完全同步，甚至到了默契的地步。商€€一边为跟陆屿行的这种默契感到不适，一边又能从中得到点乐趣，他将其类比为亲子教学的快乐。
要是天底下的亲子教学都能有这么顺利，怕是没有被气到崩溃的父母了。
中间陆屿行解题时，商€€在边上感叹了一句：“以后我的小孩也能这么好带就好了。”
思路被打断，陆屿行停笔看了他一眼，“我们不会有孩子。”
“……”
谁说是跟你的小孩？
“你喜欢小孩子？”
商€€：“一般。”
陆屿行：“嗯。”
陆屿行提笔接着往下算了几行，速度比先前慢了很多。
过了会儿他抬头：“我们结不了婚，应该也不能领养。”
商€€：这都哪儿跟哪儿？
陆屿行平静道：“没办法了。你可以考虑养狗。”
商€€：“……做题。”
两人一直待到晚上闭馆才离开。
陆屿行一向是刨根问底的学习方式，明明可以直接拿来就用的公式，他偏要自己一步一步重新推导一遍，是适合深造搞学术的学习法子。商€€则刚好跟他相反，没必要绝不深究，很会研究做题套路，哪怕对原理一知半解也能考个非常不错的分数，用来突击考试很有用。
有他带着，进度的确比之前快了不少。
离开图书馆，陆屿行安静地走在商€€身边，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从商€€开始用自己的那套方法教他没多久，他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待快要分开时，他才开口说：“明天我自己复习就行。”
商€€嘲讽地勾起唇：“怎么了宝贝，看不上我这种急功近利的学习方法？”
陆屿行瞧不上他，商€€心里还是有数的。他自己对数学的确是没什么热爱，当初选数学系，只是在一大堆不喜欢的专业里挑了个勉强不那么抗拒的方向，跟陆屿行这种发自真心的热爱完全不同。
“不是。会耽误你时间。”
商€€愣了下，转头去看陆屿行的脸，后者半敛着眸，目光很认真地看着他，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的。
陆屿行：“你帮我，会拖慢你的进度。”
“我无所谓。”
“你不介意？为什么？”
商€€看着他，心道：我的目标是你，你成这副鬼样子了，我有什么再复习的必要？随便考考，有个九十分，差不多得了。
嘴上却假惺惺地说：“这需要什么理由？”
正巧走到七舍旁边的岔路口，分道扬镳之前，商€€冷冽干净的声音清晰地响在陆屿行耳畔。
“我是你男朋友，这就够了。”
*
月底，商€€考过最后一门，交完卷走出考场。
走廊外结束考试的学生们叽叽喳喳，都在讨论熬过期中周要怎么出去放松。
商€€出考场就看见倚在墙边等他的人，因为个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格外突出。
看到陆屿行，商€€有点意外。
都考完了，又不用去图书馆了，怎么还来找他？
他正要过去，身后蓦地窜过一道黑影。商€€只觉得后颈一重，被人猛勾了一下脖子，一转头，果不其然看到贺炀那颗金贵的脑袋。
商€€无情地扒开勾在他脖子上的胳膊。
贺炀嘻嘻哈哈地正要重新把手臂放上去，眼珠一转，冷不防跟不远处陆屿行的目光对上。
“€€€€咳咳！”
他忙凑到商€€耳朵前，压低声音问：“他怎么在这儿……你、你还没玩够啊？”
商€€笑了，“玩不够。”
而且，他最近花时间陪陆屿行复□□得把本收回来。
贺炀：……
陆屿行看着两人咬耳朵，长睫惫懒地半敛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贺炀快速地往陆屿行身上瞥了一眼。
跟一个月前相比，现在这个站在一旁安静等着商€€的人，好像多了些复杂的气质。
当人男朋友的气质！
贺炀悚然一惊。
不可能吧，直男哪有那么容易被掰弯……
他想着，却听旁边的好友道：“宝贝，你回宿舍吧。”
陆屿行慢吞吞道：“没事，我等着。”
贺炀：……
“找我有事？”商€€开口问。
“哦……”贺炀回过神，“我来问你下午要不要出去玩放松一下，我还叫了蜜蜂，她也考完了。”
他这回没压声音，陆屿行听得很清楚。
虽然只见过两次，但他对贺炀印象很深，是之前带着商€€去gay吧的那个。
出去玩……又去一堆男的跳热舞的地方玩？
都是熟人，商€€想了想便道：“行。”
陆屿行脸侧的咬肌绷了一下。
贺炀：“那行，蜜蜂要回宿舍化妆，得半小时才能过来。”
半小时，不够商€€回家一趟的，索性决定去食堂附近的小凉亭等着了。
他对陆屿行道：“宝贝，我跟贺炀去小凉亭等人，你€€€€”
陆屿行打断他：“我去食堂，顺路，一起。”
行吧。
商€€没多想，随陆屿行跟着了。
一路上，贺炀都没敢往陆屿行身上多看一眼。只要想到对方被商€€耍得团团转，他就心虚得要死。
而商€€则是敏锐地察觉到陆屿行身上的气压有点低。他侧目看了看对方面无表情的脸，颇为幸灾乐祸地猜测：估计是考试砸了。
应该不至于烂到不及格吧？商€€可不希望自己的教学能力也跟着被否定。
A大的小凉亭其实不小，是一个仿古的凉亭长廊，周边都是一些入驻的小吃店，专为给在附近买小吃的学生们建的。
到了地方，陆屿行却没急着去食堂，忽然改口说自己还不饿，过几分钟再去。
于是三个人一起坐在凉亭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