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行皱了皱眉,谁都不是喜欢上赶着给自己找活干的人,但今天是商€€生日,把寿星留下来洗碗实在说不过去。
贺炀起身,“那我也€€€€”
商€€:“留下刷碗。”
贺炀:“……好的。”
商€€重新看向陆屿行:“你回吧。”
“……好。”
商€€把陆屿行送到家门口,思考了一下,往外多走了一步,把门给关上了,把贺炀独自留在屋子里。
陆屿行见状,就知道他应该是有话想说。“怎么了?”
商€€垂下眼,视线偏向一边,“那什么老婆、贤惠,你别往心里去。那家伙瞎说的。”
“……”
“商€€。”
“嗯?”
“你觉得,我很在意这个?”
商€€慢慢把眼睫抬了起来,肯定地“啊”了一声。
陆屿行眼中有细碎的笑意闪动,抓过商€€的手腕,低头在他唇角浅吻了一下。
“走了,老公。”
“……”
等陆屿行走远,商€€缓缓抬手,十指并拢按在鼻梁两侧,遮住半张脸。
他在原地静了半分钟,身后的房门倏地从里面打开,“嘭”地怼上他的后背。
商€€差点被撞得半死不活。
门里头的贺炀被吓一跳,“对不起啊,我看你把门关了,不知道你俩去哪了就……操,商商你脸好红!你跟他在外头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商€€叹了口气转身往屋里走。
他耳朵上覆了一层粉,淡淡看向贺炀,“知道为什么吗?”
贺炀摇摇头。
商€€徐徐开口:“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飘荡在世间的鬼魂,以人世间纯洁的心灵为食。有一天,鬼遇到了一个年轻的书生,书生未曾婚娶,心性纯良,鬼魂就认为书生有一颗赤子之心,于是想方设法哄骗书生把自己的心脏献给他。”
“猜猜最后怎么了?”
贺炀睁大好奇的眼:“怎么了?”
商€€表情有点阴森:“鬼被书生的心毒死了。”
“啊?为什么?”贺炀:“不对,你……到底要说什么?”
商€€磨了下牙,道:“鬼知道这家伙原来这么骚!”
第29章 第 29 章
贺炀半晌没从商€€的鬼故事里走出来。不是被吓到, 而是没听懂。
“啊?”
商€€摇摇头,脸上的热意久久不散,道:“没事, 你回宿舍吧。”
贺炀又“啊”了一声, 懵了:“你不是让我留下来刷碗。”
说完他吸了吸鼻子, 好像刷碗对他而言是件多么艰难多么忍辱负重的事情一样。也谈不上困难, 就是他没做过这些活。
商€€白了他一眼,“贺少爷身骄肉贵, 你爸妈都没让你刷过碗, 我哪儿敢?”
“也不能这么比, 为兄弟两肋插刀!这点决心我还是有的。”
他话说得漂亮, 商€€却明白这家伙是实打实地被惯大的。贺炀他爹妈虽然没少骂他,但行动上从没舍得发狠,导致贺炀长这么大,经常会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像个特别离谱、仿佛只会出现在新闻上的暴发户蠢蛋。
是那种, 如果不得不在家独自吃火锅, 吃完后会因为懒得收拾,所以把脏掉的的锅碗瓢盆一起打包给扔掉的类型。
让这种大少爷来洗碗?商€€真的担待不起。
他叹了口气, 懒得跟这位少爷墨迹。“赶紧走,晚了蛋糕都没人吃了。”
贺炀犹豫了下,这才提上他带过来的原模原样原封不动的蛋糕, 磨磨蹭蹭地走人了。
商€€把碗盘摞好端进厨房,发现厨房里一早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陆屿行居然还把锅给洗了。
商€€想:那家伙真的很有病。哪个正常人会在吃饭前刷锅的啊?
不过这习惯的确是挺给他省事的。他想起陆屿行头一回来他家,临走的时候就把客厅的桌子和茶几整理成了另一种风格……看得出平常的生活很有条理, 大概还有点不严重的强迫症。
有病,真的有病。
我才没这么有病的老婆!!
*
一顿生日晚餐吃得有些多了, 商€€比平常睡得晚了一个小时。幸好次日早上的课在第二节,商€€第二天多赖了会儿床。
他一早上什么也没干,莫名地做不进去任何事,在家无所事事了快一个钟头,恍然察觉到自己在浪费时间,立马收拾东西去了学校。
他提早二十几分钟到教室,来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里面上第一节课的学生还都没下课。
上大二以后,教室前排的位置渐渐就没人坐了。商€€无论什么时候来,第一排都是给他空着的,他后来也就不再提前太久来了,只在上课前几分钟进教室。
教室清空后,他在第一排坐下。到得太早,人缘太广,于是视线被迫跟每一个在他之后进来的学生接触,算是打招呼。
他看到田邈,勾起唇散漫地笑了一下。
后者浑身僵住片刻,然后沉着脸往后头走。
商€€眯了眯眼。
他后来没再关注田邈的私生活,希望这人能一直自觉地保持安分。
正欲收回目光,落在门口的视野中出现两条笔直的长腿,裤管挺括地垂直脚踝。
商€€一愣,眼睫上抬,跟陆屿行一下子对上目光。对视得未免太准确了,好像陆屿行进门的第一眼就是去找他。
陆屿行步子放缓几分,眼神胶着在他脸上,嘴角跟着往上扬了扬。
他不常笑,应该说极少笑,但这两天在商€€面前,笑脸经常显露。
商€€撇开脸,抬起右手,拇指戳着平常会露出酒窝的位置,食指掌指关节抵住鼻尖,虚虚地挡住半张脸。
但陆屿行朝他走了过来,弯下腰问他:“旁边有人吗?”
有人。
走开。
骚狗。
商€€:“……你坐。”
陆屿行在他右边的位置坐下来。
过了会儿,商€€把挡着脸的手放了下来,右边脸颊中央,被拇指按出来一个红色的指印,“你两个室友呢?今天不跟他俩一块儿?”
陆屿行用余光把那枚红红的指印收入眼底,“嗯。”
陆屿行大一的时候所在宿舍关系不错,他也不想特意彰显自己特立独行,索性上课的时候就一起行动了。不过,他其实本身不是喜欢跟人扎堆活动的性格,除了上课之外,平时去图书馆,都是自己一个人。
他接着开口:“我说我上课的进度差得太多,需要坐第一排专心听课,以免期末挂科。”
教室第一排,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是一时兴起点人回答问题的重灾区……弄不好被叫起来,支支吾吾几分钟憋不出屁来,堪称最高级别的社死。
他在宿舍说完,葛志成跟林旭英立马就怂了,扭扭捏捏半天,最后决定从此以后跟陆屿行分头行动。
陆屿行其实也可以不找借口,直说自己想跟两人分开坐,但他开口前想到商€€,觉得如果是商€€的话应该会找个迂回点不让人伤心的说辞,于是便改了说法。
商€€呆呆地看着他。
哎?不是!
这傻狗刚说那些话什么意思!以后都要坐我边上!?
“……”他无话可说地转回了头。
陆屿行放下书包把两本书取出来,动作间,桌子底下的膝盖不小心跟商€€的贴了一下。他顿了顿,没把腿重新收回来。
翻开书,看了没两行字,陆屿行分心地往边上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商€€嘴唇轻轻抿着,看起来,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陆屿行奇怪道:“你不开心?”
商€€条件反射般顺口答:“没有,宝贝儿。”
他声音没往下压,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
商€€立刻闭嘴,回头把还算空荡荡的教室快速掠了一遍。
还是怕被人听见的。
要是他真跟陆屿行有点什么,喊声宝贝被听见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俩实则没什么关系,他怕自己一个恶作剧让陆屿行当众出柜。商€€没想玩那么恶劣。
啊……
他悲催地想:不过其实已经发展到非常恶劣的程度了。从陆屿行把舌头杵到他嘴里的那一刻开始。
他心里略微焦躁,感觉现在受折磨的人变成了自己。
商€€把陆屿行贴着自己的膝盖轻轻顶了回去,无奈地说:“喂。变成这样,真不能全赖我……”
陆屿行被他的小动作蹭得浑身都有些痒,喉咙也痒,大脑一下开了锅,根本没能过滤任何有用信息,凭着本能压着嗓子说:“没赖你。”
过了几秒他慢慢地接受信息,以为商€€在为不小心喊错称呼的事情内疚,于是把话重新说了一遍:“不怪你。”
商€€哼哼两声,没再说话。
对狗弹琴,狗能听得懂吗?
上课前一分钟,葛志成跟林旭英踩着点,拎着早餐风风火火地闯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