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洱继续笑盈盈,眉眼弯出很乖巧的弧度:“陆先生,你上次是不是说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如果有什么想让你帮忙做的事,都可以随时跟你说。”
陆熵低低回答:“是。”
虽然他们两个理解的“帮忙”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迟雪洱笑容更深,白皙的颊边凹出两只小小的梨涡:“那我马上要开学了,你可以送我一套画具做我的开学礼物吗?”
听到这里陆熵瞬间便明白这小少爷在打什么算盘,这会也已经对他的笑眼有了些免疫,理智重新占领高地。
只是内心还是不免感到震惊和无奈,所以他刚才是被迟雪洱的”美人计”蛊惑了?
更离谱的是,当事人似乎完全没有自己是在施展“美人计”的认知,小脸上铺满了纯良无辜,看得陆熵想笑又想气。
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下:“带你来就是要买给你的,放心,不用你付一分钱。”
迟雪洱还来不及对陆熵弹他脑瓜崩这事惊讶,又很快被他后面的话转移注意力,顶着额头上的红印,两眼闪着光点:“真的可以送我吗,陆总你真是个……”
陆熵直接捂住他的嘴巴,微咬着后槽牙:“知道了,快点去选。”
闹闹腾腾后,他们总算可以开始今天的购物旅程。
得到了陆熵会全部买单的承诺,迟雪洱走路的步伐都轻快许多,脑袋上柔软的黑发也跟着一颠一颠地抖。
陆熵推着购物车走在他身后,看他兴致勃勃的在货架前挑挑看看,偶尔还会回头问一下自己的意见。
这个画面让他有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他跟迟雪洱真的只是一对来逛商场买东西的平凡夫夫。
尤其还是在他们刚刚领好证这个凑巧的时间点。
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氛围是温馨日常的,让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不工作的时间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度过,并不是以前他以为的虚度和消磨生命。
思绪冗杂间,看到前面突然走过来两个年轻女生,对着迟雪洱说了什么,还举着手机,表情看起来既羞涩又有些兴奋。
陆熵目光瞬间变冷,他才把视线从这小少爷身上移开几秒,这么快就有人黏上来了。
刚要上前,却看到迟雪洱抬起双手对着两个女生摆摆,头也跟着微弱摇晃,似乎是在表示拒绝。
其中一个女生面露失望,却还是不想放弃,又央求着说了几句。
迟雪洱仍然只是轻轻摇头,虽然一直在拒绝,脸上却始终挂着礼貌疏离的微笑,气质沉静温润,令人半分也不忍让其为难。
最后两个女生还是离开了,走之前还特意对打扰到他表达了歉意。
陆熵将刚才的画面全都收在眼里,眸色幽深。
他其实很能理解那两个女生上前找迟雪洱搭话的心情,这个模样的迟雪洱的确很难让人移开视线。
“陆先生。”
目送两个女孩走开,迟雪洱这才走回来,对他腼腆笑了笑。
“怎么跟陌生人聊这么久。”陆熵低头看着他,嗓子有点低。
迟雪洱以为他是不满自己跟别人说太久浪费时间,忙跟他解释:“那个女生拍了我们两个的视频,是来询问我可不可以将拍的内容上传到短视频平台上,我拒绝了,她们不死心,所以才多说了会。”
竟然是这样,陆熵刚才看她们都拿着手机,还以为是想问迟雪洱要联系方式。
如果是被拍照的话,陆熵反倒觉得很平常,毕竟以他如今的社会背景和地位,平时外出被媒体蹲点偷拍都是没办法避免的事。
为了扩大提升公司的社会影响和信誉,他偶尔也会接受一些杂志报社的采访,对暴露在镜头下的感觉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平时跟拍的都是金融或财经报社的媒体狗仔,鲜少有像刚才那样的年轻女孩。
陆熵沉吟一会,还是问:“为什么要拍我们?”
迟雪洱手指在下巴上挠挠,似乎不太好意思:“也没什么,就是说看我们两个长得都好看,走在一起的画面特别养眼,还有互动也很萌,如果上传到网上,肯定会特别火,有很大的流量。”
陆熵听完,眉眼间的冷峻略有松动,并用一句话轻松总结:“她们觉得我们很般配。”
迟雪洱稍显惊讶地瞟了他一眼,陆熵看起来冷冰冰,但有时候说话还挺直接的。
“可能是吧。”迟雪洱继续说,语气中还有些疑惑:“不过我们刚才也就只是很平常地走在一起,也没做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吧,她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我们,那个的。”
迟雪洱还是没好意思把“般配”两个字说出来,毕竟他跟陆熵只是合作关系,一切都是假的,还是不要轻易往那方面牵扯比较好。
“不知道。”陆熵淡淡接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过不是都说女孩子的直觉都很准吗,可能是她们天生的第六感让她们有这种想法的。”
“……是吗。”迟雪洱愣愣,不太确定的小声嘀咕。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陆熵刚才说那些话的语气和神态,好像还挺满意自得的?
逛了一圈,迟雪洱想要的东西已经差不多都买齐了,陆熵推着的购物车也装了大半,迟雪洱心满意足,准备离开时刚好又路过一个摆着画集的货架,他一眼就看到上面那本他最喜欢的画家的作品,心中惊喜,伸手就要去拿。
却没想伸出去的手跟另外一只也想拿那本画册的手碰上,迟雪洱愣愣,下意识抬头朝旁边看去。
那只手的主人也同时看向他,两人的目光交汇,迟雪洱看到对方眼神顿时闪过一抹亮光,惊喜地叫道:“洱洱?”
第17章 17
迟雪洱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青年,他本来是不认识的,可在这个人喊出“洱洱”这个名字时,脑海中的某部分记忆就像被突然开启了,是原书中的一些设定。
不太确定地开口:“姜黎?”
叫姜黎的青年脸上欣喜更甚,他跟迟雪洱许久未见,再次近距离地看着这张脸蛋,只觉得五官好像比之前更加精致漂亮了,看得人眼热心痒,心里一时激动,没忍住直接伸手想去抓他的手臂。
只是他连迟雪洱的衣服布料都没挨到,就在中途被另一只大手捏住手腕。
“别碰他。”
冰冷强硬的嗓音在耳侧响起,撞得人鼓膜嗡鸣阵阵。
姜黎手腕一阵剧痛,感觉骨头都要被这只铁钳一样的大掌捏碎,他硬是咬牙强忍着,抬头看向旁边突然横插.进来的高大男人。
陆熵漠然地看着他,眼神里的寒气让人浑身如坠冰窖。
姜黎从没有见过气场这么强悍的男人,一米九的高大体魄也有着让人不敢仰视的威慑力,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手腕上尖锐的疼痛已经让他面色发白。
即使对峙的气势如此一面倒的悬殊,姜黎却仍是年轻气盛,不服输地呛回去。
“你又是谁,我跟我学弟说话与你何干。”
陆熵眼皮微动:“学弟?”
“他是我学长。”
这时另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响起,迟雪洱探出半个小脑袋,乌黑的瞳孔带着些迷茫,无辜地望着他们。
从刚才开始他就被严严实实挡在陆熵背后,一根头发丝都露不出来,让人完全忘记这场争执好像就是因他而起。
陆熵低头跟他对视几秒,迟雪洱的手在下面扯扯他的衣角,小声说:“是真的。”
陆熵没有再多问,面无表情地将手松开。
姜黎立刻往后退两步,右手手腕疼得都快没知觉了,虽然心里觉得莫名其妙还憋了一肚子火,却也不敢真的发泄出来,毕竟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物。
他不敢再随意招惹,又把注意力放回迟雪洱身上,双手插进兜里,换上笑嘻嘻的表情:“洱洱,一个暑假不见,还以为你都忘了我这个学长了。”
再次听到他这样叫迟雪洱,陆熵眉头微皱,强压住内心的不悦。
迟雪洱却反应平淡,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这个姜黎虽然长得还不错,就是态度没个正经,举止也颇为轻浮。
跟同样是纨绔气质的顾砚比起来可是差太远了。
“记得,姜黎学长。”
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姜黎刚要开心,迟雪洱又语气平静的补充:“麻烦学长不要这样叫我,还是直接叫我的全名吧。”
姜黎愣愣,多少也感觉到一些他的疏离,内心的激动打了折扣,强笑道:“好好好,不这样叫,谁不知道你向来只让云霄叫你的小名,话说暑假也没见你有什么消息,是不是只私下联系云霄了,你们俩关系真是好得让所有人都嫉妒。”
说这些话时,姜黎故意挤眉弄眼,语气也相当暧昧,非常引人遐想。
迟雪洱抬眸扫了他一眼,姜黎却只是耸肩摊了下手,嘴角扬着痞笑:“好了,今天遇到你也算是缘分,我们开学再见吧,对了,可别把今天的事告诉云霄,我怕他吃醋哈哈。”
姜黎爽朗笑着,又说了句告别的话,便摆摆手潇洒离开。
临走时忍不住朝旁边的陆熵多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气场和存在感实在强的离谱,看着还莫名有点眼熟,他回去必须得打听打听是什么大人物,也不知道他跟迟雪洱是什么关系,说不定还能通过迟雪洱搭上这层人脉。
闹腾的富家公子哥总算是走了,迟雪洱呼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却看到陆熵直接推着购物车转身走开。
背影又冷又硬,看得迟雪洱有点懵,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从商场出来,陆熵将手中的两个大购物袋交给林修,坐进车里后便一言不发。
迟雪洱还像来时一样跟他坐在后排,只是此刻冷沉压抑的气氛却跟两个小时前刚来时天差地别,就连驾驶座的林修也察觉出了异常,于是全程噤言,不敢多说一句话。
车子后座空间其实很大,陆熵坐在靠窗另一侧,深色西装包裹下的长腿自然微屈着,单手支颐,侧脸线条深邃锋利,目光散散落在某处。
他明明一言未发,却又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无形的压力。
从心而讲,迟雪洱其实不太想接近现在的陆熵,但又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毕竟不久前他自己才刚刚说过不想吵架这样的话。
双手搁在膝盖上,迟雪洱酝酿了一会,用轻快些的语气说道:“陆先生,还没谢谢你给我买的那些画具呢,我再画一幅画作为回礼送给你怎么样?”
陆熵身形未动,只是低沉“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好难沟通,迟雪洱心感无力,靠回椅背上发呆,脑袋却也没有闲着,努力转动思索着怎么找新的话题,只是还没想出来,肚子却先有了反应。
胃部突然一阵细微的痉挛收缩,迟雪洱疼得身体僵了下,下意识用手捂住。
很细微的动作,却被陆熵用余光捕捉到,明明刚才还像雕塑般岿然不动,现在却立刻转过身,视线紧紧锁定在迟雪洱用手捂着的腹部。
“不舒服?”
迟雪洱心里有些惊讶,前面尝试了那么多想要跟他沟通的努力都没有成效,没想到现在只是一个微弱到不起眼的小动作就轻松成功了。
不论如何也算达到了目的,身体陷进椅背里,声音也软绵绵的有气无力:“胃突然有点疼,可能是饿的。”
这倒是实话,早上因为领证紧张,没吃几口东西,刚才又逛了好久的商场,空腹消耗太多体力,以他脆弱的肠胃能撑到现在才有反应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陆熵闻言眉头微动,看向他的脸,迟雪洱微仰着头,眉间的额发细碎柔软,小脸雪白雪白的,嘴唇的颜色也很淡,看起来实在虚弱得不行。
不过是一顿早饭没有吃好而已,真是好娇气的身体。
他这个模样让人对他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陆熵无意识压着嗓子:“要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吗?”
迟雪洱偏头朝窗外看一眼,车子平稳地在高架上行驶,一时半会怕是不太好停。
“不用了。”迟雪洱摇头,微抿起淡色的唇瓣,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还是赶紧回家吧,我想吃李厨做的蛋饼,早上都没吃几口呢。”
一个“家”字让陆熵眼神又柔和许多,看着他抿嘴唇时又露出来的梨涡,情不自禁地把手指放上去,抵住那个圆圆的小凹陷。
少年的皮肤虽然苍白,却饱满细腻,肤肉软得过分,陆熵刚触碰到就感到指尖麻了一瞬。
胸腔里有滚烫的热流在躁动,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眸光也愈发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