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结婚的老婆香爆了 第86章

快到二楼时,依稀听到下面伯母尖细不满的嗓音,似乎是忍耐了许久:“瞧瞧他是什么态度,回来半天一直丧着脸,跟谁欠他八百万一样,吃饭时也一脸不情愿,怎么,在陆家吃惯了山珍海味,就瞧不上咱们家的粗茶淡饭了。”

“你小点声,孩子才刚上楼,能听到。”迟谷峰低声呵斥她。

“听见就听见,我一看到他那张病殃殃的脸就浑身不舒服,还怕给我染上病气呢。”

“你快点住嘴吧。”

“你敢吼我了,迟谷峰!”

“我不是,你别这么敏感,雪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

他们似乎是吵起来了,迟雪洱不想再继续听,倒不是觉得生气,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不论是对于伯母的尖酸刻薄,还是迟谷峰的为难和徒劳的周旋。

就是单纯觉得很疲惫,身体和心里都是,也在后悔一时心软答应过来这件事。

他终究还是不该在这个本不属于他的世界奢望所谓的亲情。

回到房间,迟雪洱才隐隐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喉咙不舒服,肚子也开始一阵阵的烧痛,手隔着衣服在小腹轻揉,疼得缓缓吐出一口气。

应该是晚上吃得那些辣菜的原因,他之前在古城那场折腾后,肠胃就出现了一点小问题,陆熵还特意让家庭医生给他调养了好一阵子。

即使最近算是有了好转,但陆熵谨慎,平时的饮食也依然还都是以清淡养胃为主,现在突然被这些辛辣油腻的东西刺激到,没想到效果还这么立竿见影,这会已经开始有点难受了,希望晚上不会变得更加严重。

好在房间里提前备好了热水,迟雪洱先倒了杯温水喝下,半卧在床上缓了会,感受到胃部紧缩的揪痛感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严重了,这才略略放心一些。

看来不是那么来势汹汹的情况,说不定可以顺利熬过这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回去见到陆熵也不会被他察觉到异样。

匆匆洗漱完躺在床上,床很大,被子很柔软,散发着陌生冰冷的香气,迟雪洱睡了会,胃却又开始一阵阵的不舒服。

疼得他蜷缩起身体,双手成拳用力抵在肚子上,时不时因为痉挛的抽痛而哆嗦着用力颤抖。

这种感觉让他勾起久远的前世记忆,也是在这样严寒的冬日,他躺在医院冰冷的床铺上,为了不让日夜陪护的母亲更加担忧难过,他每次都是深夜躲在被子下,努力忍耐着疼痛,经常把嘴唇咬得出血。

可那时尽管每每痛苦得快要死去,他也依然可以笑着撑下去,因为他知道身边有爱他的母亲,亲人,有这些爱意的陪伴,他的生命里就不只只有疾病带来的灰色和苍白。

但现在呢。

迟雪洱同样是一个人躲在被子下,身边却没有一句亲切的话语和温暖的安抚,他只得咬住拳头,被委屈和孤独感侵袭,疼得在被子下瑟瑟发抖。

迟雪洱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知道不能再这么硬撑,他应该立刻起来去寻求帮助,让迟谷峰带他去医院。

可是太疼了,像是有人在他胃里用冰锤在一下下凿他,后背噌噌地往外冒冷汗,两眼发黑,压不住的恶心感直往嗓子眼冲,他甚至已经有些分不清此刻是在睡梦还是现实中,甚至希望自己还不如就这么昏死过去比较好。

“嗡,嗡”,震动声在耳边响了许久,起初他还以为是疼得太过以至于出现了耳鸣,仔细分辨才发现是手机在响。

迟雪洱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把枕头边的手机摸过来的,在屏幕胡乱触了两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接通,放到嘴边虚弱地开口:“喂。”

“宝宝。”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黑暗中响起,明明才一天没有见到而已,却像是一个世纪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漂浮在海面上的一艘破船,随时都可能触礁被撞得粉碎,却在最后一次致命的风浪来临之前见到了巨大的港湾。

整个人一下就镇定了下来,身体上的疼痛似乎也短暂消失了,冰冷的身体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暖意,眼眶瞬间盈满了湿润。

陆熵不知道他这边的情况,声音温柔却也不乏责备:“我下班到家才听到宋叔说你回迟家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讲,怕我不放你回去吗,嗯?”

“如果是以前就算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宝宝还觉得你想做什么我会不答应吗?”

“下不为例,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先跟我说,不然我不放心……”

陆熵的话听起来越来越沉,不是他的声音变小了,而是迟雪洱的听力越来越模糊,他疼得满头都是冷汗,身体也止不住的发抖。

“洱洱?”

最终因为他过于长久的沉默,让对面的陆熵察觉到异常,奇怪叫他。

迟雪洱狠狠咬了下嘴唇,努力维持住清醒:“陆熵。”

听到他的声音后,对面的人默了一秒,再开口时语气便没有了刚才的低柔缱绻,急切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发烧了吗,还是胃又疼了,洱洱……”

迟雪洱已经彻底听不清他在问些什么了,手机从手中滑下来,湿润的面颊贴在上面。

嗓子轻轻的,含着无比乖顺的依恋。

“陆熵,我好疼啊。”

*

迟雪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再次被胃部痉挛的绞痛惊醒时,感到身体似乎在半空中漂浮。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雪洱会突然生病,直到睡觉前都没见他有不舒服的表现啊。”

“是没有发现吗,还是一直以来惯性的忽视让你们觉得他很好。”

“陆先生,您生气归生气,可不能说我们对雪洱一直忽视,他可是我弟弟唯一留下来的儿子,我是他的亲大伯啊。”

“………”

有人在争吵,双方语气都不太平静,而且讨论的中心似乎是围绕着他,迟雪洱意识清醒了一些,缓缓睁开眼睛。

视野中映出一张此刻不太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面庞,立体硬朗的轮廓,下颚线锋利漂亮。

怀中细微的动作引起他的注意,陆熵垂下视线,眉心轻微拧着,灯光在他脸上投射出浓重的阴影,眼神中还有未融化的冷冽寒意。

“宝贝醒了,感觉怎么样。”

对面的迟谷峰夫妇看到这一幕,不禁诧异地相互对视一眼。

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刚才和他们对峙时周身的气势还如修罗般阴森恐怖,此刻声音却温柔得好似拂面的春风,割裂感过于鲜明了。

迟雪洱不知道他醒来前是什么情况,只是看到陆熵的脸,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

迟雪洱想说话,却发现嗓子极度干痛,嘴唇也因为缺水裂开细小的伤口,小血珠冒出来,给他过于惨白的嘴唇增添一抹异样的鲜红。

“先别说话。”

陆熵垂眸望着他,眉头紧紧皱着。

迟雪洱的脸现在全无血色,确认陆熵的真实性后似乎是安心了,纤长的睫毛垂落,安静苍白得像是一块没有温度的冰。

陆熵抱着他的双臂拢紧,喉结微微滚动,眼神中细碎的心疼在缓缓抬眸时已然全部替换为了森冷的寒意。

迟谷峰强自镇定:“陆先生,雪洱他………”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要妄想再有见到他一面的机会。”

陆熵说完,便抱着怀中的少年转身离开。

迟谷峰望着他高大冷峻的背影,半晌才猛的反应过来,下意识要去追赶。

“陆先生,您把话说清楚一点,什么叫……”

没说完的话被突然拦在他面前的英俊青年打断,林修扯一下手上的黑色皮革手套,修长的手指微微紧握又松开,慢条斯理地将公文包里的资料拿出来。

“迟先生,该说的话我们陆总都已经讲的很清楚了,现在我们来讨论下南湖开发案的事吧。”

迟谷峰本来还在为陆熵的离开焦急不已,听到他说的话后,心中一震,态度立刻有了很大的转变:“陆先生这么快已经在安排这件事了?林特助,不然我们还是坐下来边喝茶边说吧。”

“不用。”林修对他变脸的速度没有丝毫表态,面无表情地把文件袋递过去:“你的诉求陆总都会满足,这些是前期准备的资料,后续推进会有专业的团队负责对接。”

似乎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迟谷峰跟妻子对视一眼,受宠若惊地将文件袋接过来。

林修继续说:“陆总希望迟先生能明白一个道理,这段时间对迟氏所有的关照全都是看在小迟少爷的面子,否则迟氏早就在半年前就该破产清算,您跟夫人也不会还这么舒适地在这里享福。”

虽然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迟谷峰也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难听,心里虽然不太满意,但也不好发作,毕竟当初他的确是靠“出卖”侄子的婚姻才换取来迟氏的生存。

“林特助说得对,但好在雪洱现在跟陆总相处得还算可以,夫夫俩幸福最重要,我们当初也不算是乱点鸳鸯谱了。”

“幸福?”林修微微抬高声调,唇角勾起讥讽的冷笑:“你们何时真的在意过小迟少爷的幸福,又何时把他当成你们真正的家人。”

迟谷峰脸上的讪笑僵住,觉得被一个助理这样接二连三无礼的针对实在太过没有面子,语气也冷下来:“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过问吧。”

林修笑了一下,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陆总还有一件事交代,这是他最后一次帮助迟氏,以后迟氏的生与死都再与他无关,当然,小迟少爷身为陆总的法定伴侣,立场会始终跟陆总保持一致。”

这话一出,迟谷峰夫妇脸色都猛的一变,二人对视一眼,着急询问:“这是什么意思!林特助您把话说清楚一些,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要跟陆总直接沟通,还有雪洱,他是我的亲侄子,他不会同意你们这么做的……”

林修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他们多说一句,抬腕看一眼时间,对他们浅点了下头示意告别,直至最后离开都始终是一副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的清冷模样。

车子停在院外,林修甫一打开车门,就听到后排传来低沉的男声,裹挟着森寒的冷意:“太慢了。”

林修没有一句辩驳,快速弯腰坐进来,双手握紧方向盘:“小迟少爷怎么样了,要现在就去最近的医院吗。”

“嗯。”

医院似乎是这个世界永远不被允许停止运转的地方,即使是深夜也依然有数不清的人在疲劳奔波。

迟雪洱被带到医院后做了很多检查,期间虽然是醒着的,但也一直没什么精神,恹恹地半阖着眼睛,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沾在脸侧,唇色雪白。

陆熵不允许别人插手,除了必要的医护措施外,全程都是他抱着迟雪洱转移。

迟雪洱后来还是因为过度疲惫睡了过去,现在躺在病床上,呼吸声很轻很微弱。

陆熵坐在病床前,看他睡得这么乖巧安静,像躺在橱窗里没有生气的精致娃娃,随意碰一下就会碎了。

看着看着,就不禁又回想起古城的那次事件,心中突然涌出一种极强的不安定感,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捏捏冰凉的指尖,又小心轻轻托住他苍白瘦削的手腕。

迟雪洱这次的胃病来得浩势荡荡,让他在病房里结实地躺了快半个月,等出院时新年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自己倒没觉得什么,就是没想到会把陆熵对他在古城那件事的回忆又给勾了出来,甚至都有些应激了。

以至于这段时间几乎就是贴身在照顾他,字面意义上的那种贴身,工作也都搬到了医院来处理,非必要紧急的情况不会离开病房一步。

头几天甚至严重到迟雪洱上厕所他也要抱着进去,再抱着出来,过度保护到完全把他当成易碎品来看待,有一次甚至还被进来汇报工作的林修刚好撞到。

迟雪洱刚开始都觉得快要崩溃了,反抗几次无果,最后索性也就由他去,反正他一个公司老总都不觉得丢脸,自己想那么多干什么。

出院那天也是陆熵抱着他去地下车库的,出门前还用自己的大衣把他包成了圆滚滚的粽子,生怕他路上再着了凉风,虽然从电梯出来距离车子也就不到五十米。

迟雪洱被放到车子后排,还没坐稳眼前就被一片热烈的红色占据全部的视野。

他还被吓得无意识往后趔了下,看清这一大团快要灼烧他眼睛的鲜红色是什么时,忍不住震惊地抬头看向陆熵。

男人捧着快要遮挡住他胸膛的那么一大束玫瑰花,花团锦簇,香气馥郁,映着他俊美深邃的面庞,画面美好得叫人一时都忘记呼吸。

见小少爷怔得说不出话来,陆熵轻笑,故意用花瓣在他鼻尖上蹭蹭:“怎么傻了,我第一次送花,你要是不收,我可就丢脸丢大了。”

花朵太多太华丽了,层层叠叠,简直让人眼花缭乱,迟雪洱被浓郁的香气刺激得差点打出喷嚏来,也因此醒过神,垂眸看着这捧比他整个身形还要宽出许多的夸张花束。

“你,送我花啊。”

陆熵“嗯”一声,又把花束往他身前推推:“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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