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丽看他这样行尸走肉的样子，也忍不住在嘴里念叨着：果然和他爸一样是个疯子……
*
裴宅。
数月过去，大树已经从小猫崽变成圆滚滚的大猫了。这一天，它蹲在茶几上，一扫一扫来回晃动着尾巴，看着家里的仆人忙里忙外准备春节布置。
裴阿姨边摸了摸大树，边想好像哪里遗漏了什么？
这时，燕晏问：“裴阿姨，今年没有放鞭炮吗？”
对！是鞭炮。
鞭炮忘买了。
裴阿姨去问管家，才发现仓库里的鞭炮之前被淋了雨，还没来得及叫人去买。
闻言，燕晏主动举手，大咧咧地说：“裴阿姨，要不然我和裴大哥一起去吧。”
裴阿姨想了想，“可以啊，刚好允辙在家放假休息。那就麻烦你去了。”
燕晏：“嘿嘿。”
这边刚乐呵笑完，转头他就看见裴允辙刚下楼，两手插着口袋，目光耐人寻味地看着燕晏。
两人一起坐上车。
裴允辙问：“还要去哪吗？”
被揭穿了目的，燕晏红了下脸，还厚着脸皮问：“什么？要去哪里啊？我不知道诶。”
裴允辙慢慢笑着：“是吗？”
燕晏：“好吧，待会裴老师能不能送我去这个地址啊。”
裴允辙：“新开的甜品店？”
燕晏两眼发光：“我看班群说的，是新开的网红店，听说特别好吃，我看同学拍的照片有点像我之前在国外吃的那些，所以就有些嘴馋了。”
裴允辙点点头：“那买完东西我们再一起过去吧。”
燕晏：“好！”
裴允辙侧过头，淡淡看着他。
他想，明明只是吃个小甜品，燕晏怎么就这么容易开心呢？
裴允辙是效率派，燕晏还在商超的其他货区开小差呢，一回头就发现他已经买好了烟花和鞭炮。
燕晏站在宠物区，挥挥手中的逗猫棒，说：“这个小兔子可爱诶，买回去给大树吧。”
裴允辙看看棍子上吊着的小老鼠，慢慢笑了下。
付款的时候，燕晏站在裴允辙身侧，他身上飘散着十分好闻的气息，似有若无的勾引人，燕晏脸颊一红，想到什么，小声询问：“裴老师，我们能牵手吗？”
少年柔软的气息洒落在耳廓边，留下了淡淡的红迹。
没等裴允辙反应过来，自己宽厚的手掌已经被人握上，温热而亲密。
燕晏露出一个粲然无赖的笑容。
因为两人的长相极其优越，光是站在那就是一道十分靓丽养眼的风景线，惹得排队付款的顾客时不时朝他们看去。
他们心想，这又是哪家恩爱的情侣出门虐狗了。
甜品店离超市并不远，开车三分钟就到了。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在门外粗浅一看就能发现甜品店的人气异常火爆，燕晏看着展示柜里的甜品，感觉自己口水收不住了。
他站在路肩，等裴允辙停车，过程中他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可转头一看，又什么也没有。
这是平常的一天，太阳温和，行人分散。
……是错觉吗？
可燕晏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裴允辙：“走吧。”
燕晏点点头：“好。”
两人开始排队，五分钟后快等到他们时，燕晏猝然顿了下，抬头，问：“裴老师，逗猫棒……我是不是忘记装到袋子里了啊。”
裴允辙微愣：“我没看见逗猫棒。”
那时，燕晏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牵上裴允辙的手上，他颇为头疼说：“那还真被我落在超市了！”
丢三落四的性格，裴允辙无奈笑了下，宽慰说：“那甜品买完我们再过去拿吧。”
燕晏却说：“算了，超市人那么多，不知道收银员会不会忘记。裴老师你先帮我买几份抹茶味的甜品吧，我现在就先跑过去，五分钟就够了，马上回来！”
*
燕瑶如想燕晏了。
可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燕晏现在在哪，他只能趁张晓丽外出打牌的时候偷偷出门。
外面很冷，风很大很大，还好身上穿了燕晏好久之前送给他的一件羽绒服，好温暖了。
燕瑶如分不清自己是在哪个地方，只能漫无目的，凭着感觉在这个城市走走停停。
燕瑶如满心欢喜，因为燕晏哥哥也一定在想他吧，没先到穿过马路的下一秒，他，他真的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燕瑶如傻愣在街上，不可思议的看见那位漂亮的少年和另外个青年有说有笑。
那个男的是谁？为什么会和哥哥在一起……
他咬紧了牙关，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等看见燕晏突然从店里跑出去后，他才反应过来一路尾随过去。
“哥哥！”
燕晏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寻声看去在街的另外一边看见了……燕瑶如。
好瘦。
燕瑶如比印象中瘦了许多，脸上凹陷，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似的，看起来弱不禁风，一点也不健康的模样。
燕晏内心复杂：“燕瑶如……你怎么会在这……”
燕瑶如不顾自己呼吸，小跑到跟前，他脸上挤出了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像是讨好的说：“哥哥我好想你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过燕晏哥哥，你怎么把我的微信删掉了啊，我想找你都没地方找。不过还好我们很有缘分，我就心里想着你，没想到就真的遇见你了！这几天你也在想我，对不对？”
看着面前脆弱到极致的燕瑶如，燕晏一时之间心中不是滋味。
燕瑶如不是去治病吗？怎么出来了，还变成现在这样……
两人的状态天差地别，尤其燕瑶如在燕晏面前还低声下气的模样，吸引不少行人的目光，还有人看燕瑶如这么可怜，上前问他是不是被霸凌了。
燕瑶如只是畏葸地望了望不改燕晏，嬉皮笑脸地说：“不是，我哥哥对我很好，他没欺负我。”
燕晏问：“你的病治好了吗？”
“燕晏哥哥你是在关心我吗？”燕瑶如眼睛一亮：“是妈妈带我回家过年的，你放心我现在可好了！”
可下一秒，他回忆起什么，变脸极快，眼眶一下就红了。
“呜呜呜燕晏哥哥你相信我，我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像醒悟自己做的那些恶事，仰头连连哀求：“我知道错了，那些事我再也不会做了，你能原谅我吗？可不可以。”
其实，燕瑶如现在的这种情况，燕晏就算不想原谅他，也能敷衍了事地忽悠他，然后报警把他送回家。
可他也不清楚自己出于什么情绪，只是说：“无论是血缘还是法律关系我都不是你的哥哥。”
燕瑶如疯狂眨动着眼睛，有些恍然：“你不是我的哥哥，但我是你的狗……那你能把我带回家吗？我真的好喜欢你，呜呜，燕晏哥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燕晏问：“张晓丽，你妈妈呢？你出来她知道吗？”
燕瑶如却哭哭啼啼地说：“你是不是想叫她过来把我抓走，不可以！哥哥，我不喜欢她，她不是我的妈妈，从小的时候她就对我不好，昨天他还打我！你看，我的手臂上都是她弄得！”
像怕燕晏不相信自己说的，燕瑶如慌乱地扯开厚重的袖子，露出一条条布满血红痕迹的手臂。
已经结痂了。
燕晏一愣：“你自残了？”
燕瑶如：“不是我，是妈妈搞得……燕晏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妈妈好可怕，我不要回家，你带我走吧，我好喜欢你。”
燕晏心里不是滋味。他搞不懂燕瑶如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面对他不断的示爱，燕晏问：“可你不是喜欢裴灏吗？”
燕瑶如止住了，下一秒，他嫌恶地蹙起了眉梢，说：“燕晏哥哥你是生气了吗？”
“我一点也不喜欢裴灏，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他。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啊……因为你是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你所拥有的一切我都想要，所以我才我才€€€€”
燕晏明白了。
燕瑶如抱歉地挠了挠头：“嗯……可是我才知道燕晏哥哥原来你不喜欢裴灏，你都不早说，害我惹上了那条说你坏话的狗。”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谁让我以为燕晏哥你喜欢他呢？咦？裴灏同学，你怎么也在这啊。”
裴同学？
燕晏还以为是燕瑶如发病出现了什么幻觉，身后却响起脚步声，转身看去真是裴灏。
裴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愣怔地看着燕瑶如。
回过神时，警车已经停在了附近。
原来是有路人看燕瑶如的状态不对，手臂上伤痕累累，所以直接报了警。燕晏简单口述了情况，作为知情人就陪燕瑶如一起去了公安局。
燕晏大致和警察交代情况。
不过没说燕瑶如纠缠自己的事，而是着重在他的病情方面上。做完笔录后警察也联系到了张晓丽，燕晏就可以离开了，只不过离开前，他能听见燕瑶如在执法办案区一直哭喊着他的名字。
……
燕晏知道自己没必要去同情燕瑶如，可，如果他早点发现并能带燕瑶如去医院治病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事了。
燕晏抬起头，在路的拐角看见了熟悉的车辆。
燕晏意外，看见裴允辙时，低沉的情绪才有所缓和：“裴老师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裴允辙牵了牵嘴角，说：“逗猫棒我已经拿好了，一起回家吧。”
燕晏：“嗯？小票在我手上，你怎么拿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