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住在哪儿？难道在河对面吗？那这边都划为自己的领地了？脸是不是有点大。”凌满回头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河，对面山影重重，能隐隐约约的看见藏在林间的草屋。
闻言，炎豹勾唇轻笑，“是有点大。”
“那你说的蛇族的气息，会不会是巡逻的，但他在哪儿藏着呢？我怎么看不见。”黑暗森林附近前的这块地几乎是杂草不生，还很平坦，除非那个蛇族的兽人能遁地，不然能藏到哪儿。
“之前应该是藏在黑暗森林的边缘，现在已经走了，应该是回去报信了。”炎豹的语气淡淡，听着像是一点不在意。
蛇会水是天性，一条大河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大河部落要定居下来，少不了要和那个蛇族打交道，水性不好，有点吃亏啊。
仅是眼睛所见，黑暗森林看起来很普通，但被一条大河隔开就显得有一点特别。绕了大半圈，也才有一座山石，没有洞，只有一个凹陷的缺口，两个人避避雨完全没问题。
确定好晚上可以落脚的地方，两人再原路返回，准备去处理那棵树脂。
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凌满不和炎豹说，也没第二个人可说。毕竟很多动手的事，还得指望炎豹。
“先弄个石碗，能挤多少树脂算多少，剩下的直接做火把，好歹都没浪费。”
炎豹都抡起骨刀了，听凌满这么说，干脆的放下手，点点头觉得凌满的话说的对。
还没用自己再费口水的解释，炎豹不仅听话还很配合，点了头就跑去河边挑石头，变成爪子就一顿挖。
凌满也没闲着，挑挑拣拣之后，找了几块方方正正的石头，反正都是炎豹那个苦力背，想都没想就放进了筐里。
天阴呼呼的，头顶上的乌云黑压压一片，瞅着马上就要降下雨来。
凌满背对着炎豹赶紧假装在大树底下摸摸索索，故意发出惊讶的叫声，“呀，运气真好，居然有蘑菇，还有小叶子菜。”然后把从菜园子里挖出来的蘑菇的香菜捧在放在叶子里的手上，在炎豹的余光下兴高采烈的蹲在河边清洗，然后再放进了筐里。
而筐底下的大石头一下引起了他的注意。体积差不多是一个小奶锅的大小，如果能挖好，他就能喝上心心念念的汤了。
他悄咪咪的看了一眼马上就要挖完石碗的炎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再让他挖一个石锅，没想到对方冷不丁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怎么了？”凌满欲言又止的模样太明显，炎豹干脆主动开了口。
“再挖一个呗，晚上咱们就能喝汤了。”说着，凌满立马就把石头给抱了起来。
炎豹没有迟疑的说了一声“好”，单手拿着刚挖好的石碗走了过去，拎起筐背到肩上，“快要下雨了，你先回去，我把那棵树处理了就回去。”
凌满毫不矫情的直接点头，把怀里的石头往炎豹手上一放，连个叮嘱的话都没说掉头就往回跑。
炎豹怔了一下，哑然失笑了一会儿，赶紧大步朝那棵树走过去。
石山边上长了很多大叶子的树，凌满单手去摘愣是没摘下一个片来，最后泄气的果断放弃，只能坐在石山的缺口里和小巴闲聊干等着炎豹回来。
雷声响起，雨稀稀拉拉的落下。
凌满看到炎豹冒着雨飞快的跑了回来。一踏进来，先将绑成捆的木材扔到最里面，他才甩了甩头，又拢到脑后，把用叶子遮挡的筐拿了下来，依次拿出了暴力下零散的那棵树脂，还有凌满先前装进筐里的蘑菇和的小叶子菜，最后才是石头和石碗。
有活可干，凌满就闲不住了。
他先把自己选的石头挑了出来，围成一个有缺口的圈，再顺着往上放。至于石头和石头之间的缝隙，他直接挖了点外面的泥巴糊上了。
这边做好简易的石头灶，炎豹那边正在徒手扭一块像抹布的木头，让树胶都流进石碗里。
凌满不由暗暗的啧啧了一声，靠前了一点把他扭干的木头拿了一块铺在在石头灶的底部。再转头便看见炎豹不再拧木头，开始生火。
待火苗燃起，炎豹几乎是下意识就把拧干的木头放进火里，火焰登时攀高。
他愣了一瞬，刚想感慨的和凌满说一句“效果真好”时，才发现凌满身前石头堆砌的东西，眼里露出了惊奇。
凌满略过炎豹眼中愈加没有掩饰的情绪，不想多做解释的把火引进石头灶里，才稍微多说了两句，“看到了吧，我取名为石头灶，可以防风，还可以聚集火焰的热力，能节省弄熟食物的时间。好了，挖石头锅吧，我要煮汤喝。”
炎豹坐在石头灶的边上，一边挖石头一边打量石头灶，还伸手在石头灶的上方感受了一下火的热度，不管风如何的刮，石头灶里的火焰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甚至还特意把没挖好的石头的放在石头灶上，竟是稳稳当当，忍不住问道：“是兽神指引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这里想的。”凌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颇有点无语，“兄弟，不是什么事都要指望兽神，有些事我们自己动动脑子就能想到，甚至解决问题。”
不能说话了，越说越饿。
炎豹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倒是忘了，还没离开部落的时候，凌满对着族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多动动脑。但是不能否认，凌满说的对。
他加快速度挖石，嘴巴也没闲着，“这种石头不耐烧，最多能用两次三次，就不能用了。我见过大部落里有一种石头做成的锅，很抗烧。不知道蛇族的部落大不大，会不会有那种石头。”
听到这话，凌满来了点兴趣，抗烧的石头？难道是铁块？也许是陶罐也说不定。
“就算他们有那种抗烧的锅，也不可能会换给我们吧？而且部落里还缺着盐石呢，就算能换，也得先换盐石。”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也没有猎物，拿什么东西和人家换？闹呢。
“只要我们够强，他们就不敢不换。”炎豹说的极其轻松，仿佛一点不将看在眼里。
凌满：……！
好叭，这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的拳头又大又硬谁就是老大。
凌满扶了扶额没附和，炎豹也许是很厉害，但那是在只有那么五十来人的小部落里，可如果是遇到人外有人的大部落呢？希望到时你的自信和你的武力值一样多。
炎豹想是没察觉出凌满的无语，挖完了石头就递给了凌满，看着雨还不大，想着再弄两条鱼回来，不然这一晚上凌满就要挨饿了。
“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不用怕，蛇族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蛇族人的疑心病很重，他们一定坚持观望一个晚上，第二天才会来试探。所以，炎豹倒不担心留下凌满一个人。
如果炎豹没提蛇族，凌满还真一点害怕的意思，可偏偏炎豹却非要说一嘴，害他头皮窜出一阵凉意。
他没好气的看了炎豹一眼，单手托着小石锅去接外面的雨水，准备做汤。
炎豹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鼻子，完全没看懂他的小眼神，只当他是故作坚强，不想把自己胆小的一面表露出来。
临走前，炎豹大手一张揉了把凌满柔软的发丝，带着浅笑飞奔而去。
凌满撇了撇嘴，接了小半锅的雨水，放在石头灶上，等水烧开就将蘑菇都放了进去。
没有盐，蘑菇自身还带了点鲜，可能是远古纯天然无公害的产物，煮熟后的蘑菇汤散发出了一股清淡的鲜香味。
凌满凑近使劲闻了闻，满足的发出了一声喟叹，右手下意识的去抓石锅边，登时烫得他喊出了狼叫。
“怎么了？”刚刚踏进来、浑身湿漉漉的炎豹就赶上了这一声，吓的手上的鱼差点都脱手飞了。
“你回来的正好，蘑菇汤好了，你把石锅拿下来，再把这些小叶子菜撕碎一点扔进汤里。”人刚紧张的凑到跟前，凌满连忙使唤完，烫到的手指就塞到了嘴巴里。
炎豹看了看啄手指的凌满：“……，好。”
凌满看着炎豹好像一点没感觉似的把石锅拿了下来，心理顿时有点不平衡了，都是兽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太烫了，凉一点再喝，我去处理一下鱼。”说着，他便拎着两条鱼往外边走。
凌满有点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感觉手指没那么火辣辣的疼了，这才把手指从嘴巴里拿了出来。
第16章 小康第六步
不知道炎豹抓回来的鱼是什么品种，小臂长的鱼被分成了两半，剔除了中间的那根鱼骨，鱼身透亮看起来没什么多余的刺。
鱼头和鱼尾去掉，鱼身两边的毛刺也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凌满不由得朝炎豹多看了两眼，不知道是不是猫科动物的关系，会将鱼的处理的这么精细。
可惜卖相这么好的鱼肉没个孜然辣椒，有点暴殄天物。好在这个时代的鱼肉不加别的调料也很鲜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点腥。
鱼片最后被穿成了串，对石头灶来说有点大，放上去只能烤一半。炎豹只能另外再起了一个小火堆四串鱼片全都放上，一会儿就烤熟了。
凌满的食量并不大，即便是饿了，吃了半片鱼，又喝了半锅蘑菇汤，基本就饱了。
炎豹狼吞虎咽的把剩下的鱼片吃光，看到凌满面前剩下的小半锅蘑菇汤，随口问道：“不喝了？”
“饱了。”
炎豹没再多问，端起来石锅送到了嘴边。
凌满故意别开眼，看着外面的雨。已经来到这种地方，他已经不能去计较太多东西了，共用一个石锅而已，细算起来，还是他吃了自己的口水呢。嗯，不在意，坚决不去在意。
汤一入口，炎豹的表情当即出现短暂的停滞，随即舌头卷着蘑菇全吃进了嘴里。
当即他的喉咙里发出餍足的咕噜声，嘴边带笑，“好喝，以后可以常喝。”
凌满原本不想接话，但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微转过头看向他：“以前是做法不对，吃不出蘑菇自身含有的味道。而且蘑菇很实用的，晒干了，不仅可以保存很久，还能磨成粉，当调味料用。”凌满还记得他嫂子就把香菇磨成粉给不到一岁的小侄子吃，当时他去大哥家取东西，正好看见嫂子往小侄子的辅食里填了这个粉，好奇问了才知道原来是蘑菇粉，而且除了香菇粉，还有什么猪肝粉、虾皮粉。
炎豹听得及其认真，打算以后看到可以吃的蘑菇，统统带回来。以前蘑菇吃死过兽人，即便知道有的没毒，兽人们仍对蘑菇还有顾忌，能不吃便不吃了。
但知道蘑菇晒干可以保存很久，那便不一样了。
寒季里，只要有食物能填饱肚子，那点顾忌算什么？
“还有什么食物能长期保存？”
既然对方问了，凌满也认真的想了想，毕竟也关系到自己往后的口腹，“大叶子菜或者小叶子晒干了保存一个寒季不成问题。果子可以做成果干。肉的话，需要大量盐石把鲜肉做成腊肉，也能长期保存，味道不知比肉干好吃多少倍。”
原生记忆里，寒季里补充的蛋白质基本都是烤好的肉干，又硬又干，讲真他一点都不想尝试。
提到盐石，炎豹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很多。
“先保证这个寒季能安然度过吧。”只能等到热季的时候，再想办法多捕猎去换取大量盐石了。
凌满沉默了，不再搭话。看着炎豹把两人躲雨的地方收拾赶紧，又出去折了很多大叶子，挡在了靠近凌满左边的位置，用山上的石头压实，保证不会被风刮跑。
抛去两人契约身份，炎豹还真是居家旅行的好伙伴。
为凌满的左边挡好风雨，便盘膝做在另一侧，开始做火把。
凌满也不出声，就看着他自己动手。
他先调了一根普通的木头，把拧干的树胶木缠在一头，用绳子缠了一圈绑好，再把拧出来的树胶浇了上去。这就做好了一个。
但他做第二个火把的时候，换了一种方法，他先用全都把一头砸烂，在插了一些树渣渣，最后再用绳子缠好。于是不同做法的第二个火把就完成了。
等到做第三个的时候，他竟然又换另一种方法……
从他第一次成功的钻木取火，凌满就发现炎豹不仅接受新事物的反映很快，而且手指灵巧，心思更多。
明明眼里暴露了很多惊讶的光芒，但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大惊小怪，很快就能适应并且迅速上手，举一反三。
总结以上，炎豹这个兽人，凌满得承认，他挺聪明的。
鉴于两日来的赶路，炎豹没再做出奇怪的表现和动作，凌满暂时放下戒心，不再看他最后能做出多少花样火把，果断的安然入睡。
没了那道注视的目光，炎豹挺直的脊背不由得松懈了半分，暗暗的吐了口气，做完四个火把，妥善放好，往石头灶台里添了点木材后，距离凌满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坐了下来。
看了半晌他陷入沉睡的睡颜，炎豹才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凌满第一次在还燃烧着的火旁醒来，也是第一次没看见炎豹的声音。以往赶路，只要睁开必然是他叫醒自己，也必能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今天有点稀奇，但也好解释，到达目的地了嘛，不用赶路了。
凌满打了个哈欠，往石头灶里再添一根木头，确保火焰不会熄灭。
他走出避雨的凹槽，伸着懒腰难得看到天边露出一丝阳光来，脸上不仅扬起了笑。
可笑容不过三秒，便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