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尤其提了坨坨和小丛,“你两不许抠墙上的充电孔和插座孔。听到了吗?”小孩子是最有好奇心而且最容易看不住的。
坨坨和小丛连忙点头,兜明也跟着点头。
“这可不是开玩笑,你们得记牢。”梁小飞再三叮嘱,“手上有水不许摸插头。”
这次连西觉和花旗都跟着点头。
“小飞哥,他们为啥晴天打伞呀?”小丛指着路边结伴走过的两个女人。
“遮挡阳光。夏天人容易晒黑。打着伞晒不着。”
他们挨家店门口找招聘广告。见到的第二家小饭馆的玻璃门内有白底红字的牌子写着招杂工,一个月1500,包吃不包住。
梁小飞拍下招聘信息,准备把这个作为备选方案1。
“小飞哥,你在干什么?”大字不识一个的坨坨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梁小飞。
“拍下联系方式啊。”梁小飞把手机给坨坨看,“需要了就打这个电话。”
“一样的哎。”坨坨看看透明玻璃窗,又看看梁小飞的手机,觉得十分惊奇。
“当然一样的了。”梁小飞逗他,“我给你照一张,保管和你一模一样。”
“你摆个姿势。”
坨坨问他,“什么姿势?”
“笑一下就行。”
坨坨微微仰头,冲着梁小飞扬起嘴角,“这样吗?”
梁小飞按下拍照,把手机递给坨坨看,“你看,是不是和你一样。”
“啊,真的呀。”坨坨惊叹,“真的和我长得一样啊。”这真是个神奇的小黑砖。
“你们看。”坨坨把手机拿给花旗和西觉看,“和警察身份证一样,都和人长的一样。”
花旗、西觉和小丛都凑过来看,小黑砖里真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坨坨,胖胖的,咧着个大嘴。
“这就是你本人照出来的,当然一样。”梁小飞看他们一脸惊奇,出主意道,“你们站一块,我给你们一起照一张。”
“坨坨和小丛个子矮站前面,你们站后面。”
小丛拉着眼巴巴望向小餐馆里的兜明,跟着大家一块排好阵型。
夕阳下,镇子的路边,妖怪们站在一起,身后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小丛抱着云善和坨坨站在最前面,小丛的斜后方站着兜明,然后是西觉和花旗。
“笑一笑。”梁小飞看着手机里这一家人,指挥道,“把云善宝宝的脸露一点出来。”
被横着抱的云善只能看见衣服上鲜艳的大花。
“他把竖着托起来。”梁小飞继续指挥。
小丛小心翼翼地把云善抱高,让云善整个小脸露出来。
“好了。”梁小飞一连拍了几张,选了最满意的一张给他们看,“怎么样?小飞哥的拍照技术管得住吧?”不过,花旗怎么越看越像个男人了。有种帅气的中性美。
照片上,大家笑容灿烂,连云善都配合着咧开小嘴。
“真好。”花旗很满意,这比云善自己乱涂乱画的要好看上万倍。
以前云善说给他们画像,要画原型还要画人形。结果画出的东西歪七扭八,压根看不出是谁的画像。每一张都丑得别具风格。
他画完一张,山里的妖怪都得趴到水潭边照好久,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云善压根不会画。从那以后,山里的大小妖怪都不让云善给画像。
“回家我打印出来,可以找个相框,放在你们屋里。”梁小飞笑着说完,脸上的笑就散了。他的床头柜上放着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想到照片上的另外两个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他突然就有些难过,低下头暗自伤神。
可是好奇的妖怪们没给他伤神的时间。
坨坨把手机还给梁小飞,“什么叫打印?”
“就是,emmm,把想弄到纸上的东西弄到纸上。”梁小飞个了个拗口的解释。
坨坨念了一遍,就放弃思考了。等今晚看到小飞哥怎么打印,他就知道那是什么了。他看到隔壁房子里也贴着白底红字的牌子:清仓甩卖,一件不留。“小飞哥,那个。”
小丛跟着一块看过去,看懂大部分字,“甩,一件不留。”但是肯定和小飞哥刚刚念的没关系。“这个不是吧?”
“嗯。这是甩卖的牌子。”梁小飞转过脸,突然问,“你们识字吗?”
“小丛认识。”花旗说。
“其他人呢?你们认识字吗?”很明显,坨坨是不认识字的。
“不认识。”兜明说,“看不懂。”让他看书,他半刻钟不用就能睡着。书上的黑团团看得他眼晕。
“小丛上过学堂的。”坨坨自豪得好像自己也上过学堂似的。
“那你们得认字呀。”梁小飞领着妖怪们继续往前走,“现代社会做文盲可不行。国家早些年就开始扫盲了。”
“我们不眼瞎。”兜明只听懂一个盲字。
“不是说你们眼瞎。”梁小飞转过身,倒退着往前走,“文盲是指不识字的人。以前人管不识字叫睁眼瞎。”
花旗很关心一个问题,“文盲犯法吗?”
“那倒是不犯法。不过现在大家都识字,公共场所有很多文字。你要是不识字,菜单都没法看。生活会很不方便。”梁小飞严肃地说,“要在现代社会生活,你们必须被扫盲。”
“怎么扫?”西觉问。
“学习啊。”说完这句,梁小飞发现一家女装店门口贴着招聘启示。招女工,一个月底薪2000,还给提成。
他挠挠头,看一眼花旗。这份工作花旗应该不好做,毕竟她刚从山里出来,不知道现代社会的审美。要是学上几个月,每个月应该能挣够奶粉钱。
花旗察觉到梁小飞的目光,莫名其妙地问,“看我干什么?”
“这里招女工,你愿不愿.......”试试?
花旗冷冷地哦了一声,“不愿意。”
“我是男的。”
“男的?”梁小飞失态地叫出声,“你不是个女的?”
“我一直都是男的。有问题吗?”花旗冷漠地瞟了梁小飞一眼。还好当初在警察局里小丛多问了一句,把身份证上的性别改成男。要是一直扮女的,他也会很烦的。
“啊,哦,没问题。”梁小飞心想,难道真的记错了?怪不得他这两天觉得花旗像个男的。原来真的是个男的呀。
想到前两天他还脸红害臊,梁小飞简直后悔。都是大老爷们,脱光都能站一起,白害臊了。
坨坨拉着梁小飞落后几步,贴着梁小飞小声说,“小飞哥,你别惹花旗。他就是个男的。他脾气很差的,你千万别惹他。”惹花旗的人和妖都没有好下场的。
“哦哦,好的。”梁小飞微微弯下腰,小声问坨坨,“那他欺负你吗?”
“欺负啊。”坨坨的声音更小了,防备地看着前面花旗的背影,用气音说,“我和兜明都受他欺负。”
梁小飞顿时有些可怜坨坨。这个小男孩很勤劳,自觉做家务,还帮着带宝宝,他很懂事的。这么好的小孩为什么要欺负他呢?
“小飞,这个是不是?”花旗指着玻璃门上贴的纸,转头看向梁小飞。
看到坨坨和梁小飞两个交头接耳说悄悄话,花旗的脸更冷了,“坨坨,皮痒了?”这个小人参精不声不响地肯定没干好事。
“没啊。”坨坨拉着梁小飞装作无辜地跑上前,冲着花旗讨好地笑笑,“小飞哥刚刚和我说要学习的事。你知道我不爱学习的。”
上一刻你还在和我说花旗的坏话,下一刻你瞎话都编好了。梁小飞在一旁暗暗佩服,这个坨坨是个人才呀。这才五六岁吧,跟个人精似的。
“不学习可不行。”梁小飞说,“现在国家义务教育,只要花很少的钱就能上九年学。你这岁数还可以上两年幼儿园。”
“花钱我更不去。”不爱学习又没钱的坨坨才不要呢。学习是费钱的,他知道。小丛去学堂就是交钱才能去的。他一个铜板也不会花在学习上。
“小孩子不学习怎么行。”梁小飞哄他,“学校里还有很多其他小孩,你们可以一起玩。”
“我不要其他小孩跟我玩,我才不要去学习。”坨坨可是个十分坚持不学习的小妖怪。
“不学习你以后怎么找工作?”梁小飞看着招聘启示读出来,“现急需十名装卸工,稳定干一周。可联系........”
“不识字,招聘上写的什么你也不知道。你看不懂人家想找什么样的人做活。”梁小飞语重心长,“坨坨,学习真的很重要。”
坨坨理所当然地说,“小丛学习就好了,我问他。”
梁小飞一边照着招聘启示上按号码,一边继续劝坨坨,“小丛是小丛,你是你。你们难道会一直在一起?”人长大,总是会分开的。
“当然一直在一起啦。”坨坨心想,他们可是住一个山头哎。那就是一直在一起呀。
“你还是小孩。”梁小飞感叹一声拨出电话,将手机拿在耳边接听。
“您的手机已欠费,呼叫限制。”
梁小飞:......
第012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
梁小飞赶紧翻看手机,在短信里翻找,三天前就有短信提醒他话费余额不足二十元。他当时看过一遍,根本没往脑子里去。
“怎么了?”花旗问他。
“手机欠费,打不出电话。”梁小飞头疼地想,那几毛的余额根本充不进去。
“那该怎么办?”西觉问,“我们去找这个人?”
“上哪找呀。人家只是在超市门口贴了张纸,不知道人在哪。”梁小飞烦躁地啧了一声,“再往前走走看,等回家我试试能不能加上人。”
“小黑砖要吃钱的呀?”小丛小声地问。
“可不是么。打电话上网都要钱的。”
他们继续往前走,将小镇子的两条街都转了一圈。只找到了这么一家装卸的工作合适。梁小飞想着,要是联系不上人,就去小饭馆里端盘子刷碗吧。
太阳快落到地平线下,天还亮着。
他们往回走,刚走出镇子,见到一个老奶奶在卖葱。
兜明见到葱,就有些走不动道。他都快两天没尝过葱味了。早知道是这个情况,他就拔些葱放在乾坤袋里带过来了。
“小伙子,买葱吗?自家种的。”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笑容和蔼。
梁小飞不好意思地笑笑,“老人家,五毛钱能买多少?”面条里加点葱有点味道都行啊。
老奶奶呵呵笑,从面前的蛇皮袋铺成的摊子上捡出六根小葱后又挑了两根装进塑料袋里递给梁小飞。
她把脖子下挂着的二维码拉出来递到梁小飞面前。“我不称了,只会多不会少。”
梁小飞打开手机扫码,下面显示着“当前网络不可用,请检查网络设置”。
梁小飞:......忘了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