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介意。”单玉雪笑道。“我们差不多。”
电话那头的杨虎红着脸问,“那,那明天上午咱们见一面?”
单玉雪也忍不住红了脸。
坨坨高兴道,“见呀。杨虎,一会儿我让小飞哥给你发面包屋的位置,你去面包屋呀。”现在就是到他这个媒人出主意的时候了。
“行。”杨虎一口应下。
单玉雪没想到这相亲说得这么快,一个电话,明天相亲对象就要来了。她也没相过亲,心里有些紧张。
坨坨挂了电话仰头问单玉雪,笑眯眯地问,“明天你想自己见,还是我去说说?”
单玉雪被坨坨认真的模样逗笑了,那点紧张霎时全都消散。她好笑地问坨坨,“你怎么说?说什么?”
“说你两好呗。在他面前夸你,在你面前夸他。”坨坨狡黠地笑道,“我在网上查了,媒人就是这样的。”
“谢谢你呀,媒人坨坨。”单玉雪觉得小孩子是真的有意思。
另一边的孤儿院里,杨虎挂完电话后,脸还是有些红。一旁的院长妈妈听出电话里的意思,是梁小飞他们要给杨虎相亲。
“女孩怎么样?”院长妈妈带着一脸温柔笑意地问。
杨虎把单玉雪告诉他的话说给院长妈妈听。
“愿意带着老年痴呆的奶奶,一定是个孝顺的好女孩。”院长妈妈听完后笑眯眯地说,“小虎,你得考虑成家的事了。过两年,我还能帮你带孩子。”
杨虎挠挠头,“嗨”了一声,“明年你就能给小同带孩子了。院子里天天这么多孩子,你还没看烦吗?”
“看不烦。”院长妈妈温柔地摇头。“再多的孩子我也不烦。”
说到这里,院长妈妈想到一些旧事,突然问杨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办这个孤儿院吗?”
“为什么?”杨虎又把半个屁股挪到桌上坐着,另一只大长腿撑着地面。院长妈妈很少说她自己的事,杨虎对她的故事一直都很感兴趣。
“我结婚以后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后来被查出来不能生育。”院长妈妈微笑着说起以前的故事,“后面我丈夫出轨,带着情人去了南方。不久之后我的父母因病去世,只留下我一个人了。我喜欢孩子,我想既然我不能靠着自己身体孕育出孩子,那就尽力去养育一些孤儿吧,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
杨虎没想到院长妈妈竟然有这样的经历。他小时候曾经想过,为什么院长妈妈的丈夫一直没有出现。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话赶话说到这了,不然呀,我都要忘记了。”院长妈妈平静且面带微笑地说着自己曾经的苦难。没有怨恨,没有愤怒,是带着笑容的平静。她少时万事顺遂,青年时波涛骇浪,中年时波澜不惊,到了老年甚至可以笑着回忆过去的苦难。这大概是岁月和阅历赋予人的从容、平静。
放到二十岁时,院长妈妈一定想不到60岁的自己是这样面对人生的。她看过太多,太多,也渐渐不明白年轻时的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多的情绪,为什么会为那些事情那么癫狂。现在看来,不过是小事。
和单玉雪说了会儿话,到家后已经快7点半了。三只小妖怪匆匆忙忙地进厨房做饭。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出了一大锅面条。
梁小飞把自己那碗面条从厨房端到餐桌,刚放下碗就听见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看,是杨虎打来的。
梁小飞单手接听电话,兜明顺手把云善塞进梁小飞怀里。梁小飞坐在椅子上,把电话放在桌上外放,伸手把兜明冲好的牛奶拿给云善。
云善肉嘟嘟地自己抱着奶瓶,一边喝奶一边好奇地盯着桌面上的手机。今天他从车里摔下来后,大家便不敢让他自己呆在车里。在家里都是大家抱着他的。
杨虎给梁小飞打电话主要是查听单玉雪的。杨虎怕坨坨一个小孩子不靠谱,特意等了一会儿给梁小飞打电话了解情况。
“坨坨都是实话实说的。我们了解的情况也都是那样。单玉雪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跑了,她爸爸还在,叫单大勇。她小时候主要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初中毕业就去学做蛋糕了。”
“单大勇人懒又无赖,五十多岁已经不做活,想着让单玉雪养他。但是单玉雪挺恨他爸的,带着她奶奶在我们村单独过日子。今晚单大勇又去单玉雪新租的房子那闹了。她人确实不错,和坨坨他们处得很好,还经常送店里的面包给坨坨他们吃。”
“无赖倒是好对付。”杨虎多得是办法整治无赖。“后天我带几个人去他家吓唬吓唬。”
坨坨端着自己的一小碗面条放到桌上,听到杨虎这么说,他高兴道,“那你使劲吓唬他。最好吓唬得让他出去自己挣钱自己用。”
杨虎在电话那头笑道,“这个恐怕办不到。有的人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工作。”
“去年不还有个新闻么,一个23岁的小伙子把自己活活饿死在家里。随便找点活干,也不至于把自己饿死呀。”
妖怪们这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人把自己饿死的,都好奇地问杨虎问题。
梁小飞一手搂着云善圆滚滚的腰身,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拿起筷子呼噜呼噜地吃面条。
云善喝完了奶,把奶瓶放在桌上。奶瓶顺着桌子滚啊滚,滚到了兜明饭碗处。
兜明把奶瓶子立起来,继续吃面。
云善馋巴巴地盯着梁小飞,看着他一大口一大口地吃着面条,小嘴巴也跟着动起来。
杨虎和妖怪们说了会儿话,话题又拐了回来,“我明天是不是得买花去啊?你们镇上哪家理发水平好一点?我想先去理个发。”
梁小飞不知道谁家理发好,反正谁家理发便宜他知道。他们一家都在大强超市隔两家的小玉理发剪的头。她家10块钱剪一回,充300就能打9折,划到9块钱一次。镇上再也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了,老板娘手艺也不错。他们一家六颗脑袋全在那剪头。他们都不是讲究人,每次都理板寸,现在就连小丛也跟着剪板寸。
“我家有现成的花,你明天来,我给你包一束。”梁小飞说。“我们之前卖花,还剩些包装纸,正好前天刚进了一批花。真是赶巧了。”
梁小飞刚准备说他不知道理发去哪家好,坨坨吸溜完一口面条说,“大强超市那边的小玉理发店就很好,9块钱一回,剪得可好了。兜明他们都在那剪。”
“那家专门给镇上的老头理头发。”梁小飞赶紧解释,“板寸剪得还不错,你要是想剪板寸可以去那家。”
“板寸啊?”杨虎有些犹豫,“我剪板寸是不是太凶了?我以前还吓哭过小姑娘。小飞,你帮我想想,我剪个什么发型?我两个月没剪了,刚好有点头发。”
梁小飞想了想,“要不你烫个头?”他以前烫过一次,人会显年轻很多。
“烫头啊。”杨虎想了想,“明天我去试试。”
“你们明天在家吗?”
梁小飞打开天气预报看了一眼,明天天气晴,风也小,正好还是周末,是个去公园摆摊的好日子。
“我们在家。”梁小飞正准备说不在家,被坨坨抢答了。既然坨坨说不去摆摊,那就在家吧。
坨坨凑近了电话问杨虎,“你明天要不要我帮你说好话嘛?”
杨虎连忙在那头喊,“要!要!要!”
“好坨坨,明天你帮我多说些好话。”杨虎讨好地说,“回头我给你买好吃的。”
“行。”坨坨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
云善想往桌边凑。梁小飞知道他现在想吃东西,也会自己下手抓,特意把碗推得远一点吃饭。
碗推得远了,梁小飞就得尽量把身子靠近桌子吃,云善被他带着也往桌子边靠,小脑袋“咚”地一声撞在桌子边上。
梁小飞刚含住面条,赶紧放下筷子,回头看云善。
“疼不疼?”梁小飞心疼地隔着帽子给云善揉脑门。
云善睁着大眼睛没有动作,那就表示不疼。
坨坨吃完饭,抱走云善让梁小飞好好吃饭。他看了看云善的脸,左边脸上的紫红色还是很明显,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好。
“疼不疼?”坨坨伸出手指小心地戳了戳。
本来盯着梁小飞吃饭的云善突然转过脸摆脱坨坨的手指,小手也抗拒地推他。坨坨就知道了,这还是疼。
“那你下次不能自己出小车子。”坨坨小声和云善说话,“你要出小车子可以叫一声,我就把你抱出来。”
“再等几个月你会走了,就可以不坐在车子里。”
云善当然听不懂坨坨和他念叨什么。他一直盯着梁小飞吃面。
趁着坨坨和小丛去厨房收拾碗筷,梁小飞把快递箱里的写真集一本本拿到擦干净的饭桌上。等着坨坨他们一块回来看。
云善坐在西觉手臂上左看右看,看到自己小车上方的小花气球。他拍拍西觉的脸,小手指向小车的方向。
“你要坐小车里吗?”西觉一边轻声问,一边带他走过去。
到了小车跟前,云善压根没看小手,小手抓着气球下面的红线,开心地拽了拽,让上面的小花气球跟着胡乱动来动去。
西觉抱着他走回来,云善仰着小脑袋,满意地看着小花气球跟着他们一起走。
坨坨洗完碗筷赶快跑过来,“我们好了。”他和小丛个子小,一左一右地站在梁小飞身边,兜明站在小丛身后,西觉抱着云善站在梁小飞身后。
云善跟着看会儿写着集,又抬头看看他的气球,拽一拽,开心地看着气球在屋顶上上下抖一抖。看够了气球,他又继续跟着看写真集。一圈人里就属他这个小人最忙。
第二天一早,妖怪们刚吃完早饭,就听着外面传来车子的声音。
杨虎大步走了进来,“吃饭了吗?我买了些小笼包。”他按照一人一笼的分量买的。
兜明笑眯眯地接过小包子,“刚吃过呢,还能吃得下。”
“这身衣服怎么样?”杨虎问屋里的人。
西觉和兜明忙着掏包子吃,坨坨和小丛不考虑这些太过细节的,只有梁小飞抱着云善皱着眉头,“你这身,从头到脚全黑的,小心吓着人家。”杨虎长得本来就有些凶,穿黑得更显凶。
“我也觉得不行。”杨虎苦恼地说,“我衣服除了黑的就没别的色了。小飞,要不一会儿等买衣服的店铺开门,你帮我长长眼?”
屋子里除了云善,谁都能看出来杨虎对这次相亲很是重视。
坨坨说,“你买大红色的羽绒服吧,多喜庆啊。”坨坨指着云善说,“看我们云善穿得多好看。”他又指指自己,“你看我穿得多好看。”
“你两白,穿啥都好看。”杨虎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坨坨很是高兴。
他们这边还在说话,那边西觉和兜明见没人来吃包子,于是一妖一口,已经把小包子全都吃完了。
“你们给我包什么样的花?让我看看?”杨虎好奇地问。
“还没包呢。没想到你这么早来。”梁小飞说,“现在包也来得及。”他领着杨虎走到放货物的屋子里,指着桶里的玫瑰花问,“你想包多少朵?包啥样的?”
梁小飞又指向另一边竹子货架上的彩纸说,“那边是包装纸。”竹子货架是西觉琢磨出来的,像电视上古代人晒东西的架子。在屋里沿着四面墙贴墙放一排,足够他们用的。
杨虎挠挠头,“我没送过女孩花呀?你们觉得包成什么样的合适就给我来什么样的吧。”
“33朵吧。”作为相亲里重要一员的媒人坨坨替杨虎决定了。他们之前出去捡花,多少朵一束代表什么意思他们都知道。“33朵看起来多,又不是很多。比11朵一束的要大很多。”
坨坨倾情推荐着,“用大红色玫瑰吧。多鲜艳。”
“粉红色或者香槟色更好。”小丛小声说。“我在网上看的,相亲送一些颜色温和的花更好。”
听小丛这么说,坨坨立马改了主意,“那就粉红色和香槟色的。”
云善见坨坨拿花,他弯着小身子伸出小手也要。玫瑰花花茎的刺还在,坨坨不敢把一整支给他,干脆把玫瑰花苞折下来递给云善。
云善拿着粉色的玫瑰花笑得很高兴,自己拿在手里来回看了看,然后紧紧地抓着。
“那就粉色的吧,女孩很多都喜欢粉色的。”杨虎也不会挑纸,这里也没个女孩子,他只能和大家一起商讨主意。
最后确定,用白色包装纸包粉色的玫瑰花。小丛上网查的,很多都是这样包的。
因为杨虎来了,妖怪们今天没有看视频,他们忙着给杨虎包33朵玫瑰花。
杨虎似乎有些紧张,一直拉着梁小飞说话。又把梁小飞拽出院子外看他那辆破旧的面包车,“今天天刚亮我自己把车外面擦了一遍。但是这车已经破成这样了。再擦也没多干净。”
“你昨晚和我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洗车了。今早洗车店都还没开门。”
“车里之前全是烟味,今早一路来我都开着窗户散味。你闻闻里面还有没有味道了?”
梁小飞坐进去闻了一下,“还是有烟味。”这辆车里面的椅套已经很旧了,甚至有点脏。“要不你把车开去洗洗?你要是带单玉雪出去吃饭,车子好看点才好。”
“洗。”杨虎等着花包完,就开着车带着梁小飞他们去镇上找洗车店。转了两圈找了两家,都没开门,倒是路过一回面包屋。
坨坨在后座告诉杨虎,“你看那个很好看的小房子就是玉雪面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