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好时间，提前让林叔把车子停在学校门口，他待得有点无聊，于是下车，在校门口附近转悠。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走读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三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偶尔懵懂的男生女生走在一块，脸上亮起飞霞，肩膀与肩膀之间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都是过来人，牧留笙不由会心一笑。
但当那对男女走近，牧留笙看清了男生的脸之后，笑容猛地僵住了。
女生似乎有些眼熟，身材高挑，相貌也是明艳动人，跟同样挑不出毛病的漆陌站在一起，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漆陌怎么会和姜媛走在一起？该不会是校花守得云开见月明，把我们的学霸追到手了？”
“很有可能，众所周知，漆陌无论对哪个女生都爱搭不理的，从未见过他对女生笑过，贴吧里有无数帖子怀疑他x冷淡。”
“今夜是无数少女心碎的一晚。”
牧留笙听到路过的学生窃窃私语，表情慢了半拍，直到他们从他身旁走过。
女生不知在说什么，发出一段悦耳的笑声，温柔动听极了。
漆陌表情轻松，似乎是“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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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留笙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都没有动脚。
那个女生他上次在学校见过，她应该是喜欢漆陌，但漆陌对她却不怎么搭理, 怎么今天……
牧留笙脑子像是跟团浆糊似的, 理不清头绪, 心里也有点乱，系统突然激动地跳出来, 在他大脑里叫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牧留笙不爽地皱眉：“大惊小怪什么？”
系统：“主角受要早恋了, 我能不惊吗！”
早……恋？
牧留笙眉尖跳了一下, 脱口道：“这不可能, 他可是主角受, 这是本bl小说！”
系统痛心疾首：“你忘了主角受最初的设定吗？他是个深柜！在没有遭到渣攻的开发前，他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自己是喜欢女人的！”
被系统这么一说，牧留笙也想起来了, 漆陌一直对他都很排斥，不就是因为本质上厌恶男男这种关系吗？
而他这个劣质牌渣攻, 不被打就已经撞大运了，去压主角受？想都不要想。
以前系统就安慰过他, 就算不行也要装作自己很行，一直欺压主角受, 等主角受遇到正牌攻了，自然会得到正牌攻的开发, 夫夫生活全是甜甜甜。
但现在，由于牧留笙的失误, 他没做到系统要求的强烈打压主角受，激起主角受搞事业的决心，甚至还偏离了任务€€€€在主角受遇到正牌攻之前, 居然跟女孩子有了感情上的进展！
后面几个字让牧留笙觉得不大舒服，他慢吞吞地道：“也不一定是……谈恋爱吧。”
男同学和女同学走在一起，也有可能是单纯地聊天交流。
“怎么不一定？”系统立马反驳了他，“你想想主角受这段时间，他为什么突然对你变了态度？因为你的存在耽误了他谈恋爱！”
哪个男孩子愿意有了喜欢的女人，却因为一些羞耻的原因给一个男人做小白脸？
他只会对这个男人很厌恶，很讨厌。
所以他才会时刻感受到一股幽怨的目光。
牧留笙听着系统头头是道的分析，也渐渐觉得很有道理。
胸腔里那团乱糟糟的情绪，似乎也找到了苗头。
主角受要是早恋了，他还怎么有心思搞事业？
任务要失败了，他能不慌吗？
不行，爸爸不准早恋！
司机打开车窗，没看到牧留笙，只看到漆陌，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儿，他把头探出去，喊了一声：“小陌？”
漆陌停下脚步，向着声音来源看去，看到人后他愣了一下：“林叔。”
他又看向车子，发现林叔开的这辆车并不是他平时惯开的那几辆，这辆车低调平凡，扔车堆里没人会关注，所以他一眼看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
“您怎么会在这儿？”
说完他就顿了一下，林叔一般是跟着牧留笙的。
林叔笑呵呵道：“来接你回家。”
还特地要他开他的车。
林叔看漆陌身边还有人，没有多说，而是左看右看，“少爷也来了，他刚刚下去转了转，就在校门口，怎么，你没看到他吗？”
漆陌的表情顿了顿，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
反正牧留笙也不会在意。
姜媛这时道：“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家司机也来了，明天见。”
漆陌：“好。”
他目光似是随意，扫过人群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最后，一个裹得像是抢劫犯一样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漆陌表情一顿，看着人影愤愤地扯下口罩。
牧留笙戴了顶帽子，配合口罩把自己遮得很严实，加上秋天到了，他穿得有点厚，打扮一朴素，扔人堆里根本就没人会看第二眼。
难怪他没注意到。
牧留笙的神色格外凝重，走近了会发现他眼里笼罩着隐隐的怒气，他瞪他一眼，然后钻进了车里。
漆陌感觉到莫名其妙，他皱皱眉，也上了车。
副驾驶座位上放了林叔带给自家小孩儿的零食，两人都坐的后排。
牧留笙脸朝着车窗，只给他留了半个后脑勺。
半晌后，身旁的人没有动静，牧留笙先转过了头……他脖子酸了。
想揉，但又觉得他现在是在生气，揉脖子太拉低气场了。
没关系，爸爸撑撑也可以。
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姑息，一定要让儿砸主动向他认错。
然而刚回过头，他就怒了。
漆陌安静地垂着眼，手里捧着一个小本本。
他居然在背单词！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给爸爸背单词！！
还不赶紧向爸爸解释，并立马表态跟那个女孩子保持距离，并保证不会再犯！
先等等……他手里的那个单词本好像不是他买给他的？
“！！！”
居然敢把爸爸送的单词本打入冷宫！！！
爸爸送的那个又贵又全面，为什么要重新买一个？
牧留笙感到非常生气，气到肺泡都快要炸了。
漆陌似乎毫无察觉，左手捧着单词本，右手手指轻轻在书页上划着。
“那个女生呢？你不送她回家？”
他听到牧留笙凉飕飕的声音。
漆陌划动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牧留笙继续道：“人家长得那么美，路上要是遇到色狼了怎么办？”
漆陌终于抬头，瞥了他一眼，缓慢道：“她有司机。”
这就是你不送她的原因？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必？
所以你果然是早恋了吗？爸爸对你这么好让你好好搞学习你就这么回报爸爸？
牧留笙几乎可以肯定系统的猜测，顿时觉得自己的一腔付出全部化成了水东流而去，又气又痛心，忽然听到漆陌淡淡地问：“你怎么知道有个女生？”
牧留笙回来的时候，姜媛已经走了。
“你都看到了？”他问。
牧留笙正想说“是”，顺便揭穿这件事，并严厉地制止，将早恋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但紧接着，他忽然想到了曾经系统发给他的那些小说。
牧留笙曾经为了学习如何扮演好渣攻，把系统发来的小说苦苦攻读，并做了读书笔记总结规律，其中有一条就是：一个渣男，他要是在外面有了新欢，只会背着正宫偷偷摸摸地搞事，但如果被正宫把这件事当着面捅破，渣男绝壁会立马踹掉正宫，拥抱小三。
其中的原因要运用社会学以及心理学专业去分析，总之，经过多人描写，呈现出的道理就是这样。
这就叫摊牌。
漆陌的语气就有点这种意思。
万一他说出口之后，漆陌直接不要爸爸要女朋友怎么办？
想到这里，牧留笙立马变得警惕起来，到嘴的话就变成了：“不……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
这话几乎是磨着牙说出口的，气鼓鼓的，但又不知为何中途偃旗息鼓。
漆陌略带怀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似乎在揣摩他话里的真实性，他又打量着他的衣服跟帽子，眼瞳的颜色越来越深，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牧留笙重新坐正身体，胸口里的闷气依然无处发泄。
直接戳破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强制要求可能会再次把关系闹得很僵，放任不管则会助长嚣张气焰，可能还会变本加厉……想来想去，居然想不到一个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爸爸要憋屈死了。
漆陌回到家之后，见到的是恢复成了原样的书房，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又变得冷淡。
牧留笙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心情复杂。
看来把书房恢复成原样，儿砸还是不开心。
不过好在他肯进书房学习了€€€€尽管其中有极大部分的可能是因为他不想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