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就离婚 第2章

明朗自己那套老破小婚前就卖了,给他爸妈和小妹置换了套大三居,虽然是能回他爸妈那儿住,但少不了被问东问西,还不如在这儿睡宿舍。这拳馆原本是厂房改的,虽然在老城区,但面积够大,宿舍还是有的。

“那你可得跟他们挤一个屋了,你原先那屋床都没了。”

明朗以前又不是没挤过,他不在乎,踹了聂辰一脚让他赶紧滚蛋,说完自己站起来去宿舍睡觉。

宿舍是两人间,明朗进去后屋里的前台吴征还在跟对象打电话,看他进来惊讶了一瞬,跟对面匆匆解释了两句就收了线。吴征听他说要在这睡立刻起身收拾东西,不好意思地跟明朗道歉:“朗哥我不知道你今天要住这儿,还没来得及收拾,你坐那稍等会儿啊。”

明朗看他堆在另一张床上乱七八糟的闲置物品皱了皱眉,这屋里一股泡面加脚丫子味,十七八小伙子独有的臭气熏天。明朗憋着气去开了窗户,想着自己也是那时候过来的,要对年轻人多一些包容。

过来人明朗的包容心没撑到第二天天亮,原本因为这两天情绪大起大落加上过度运动而身心俱疲,结果对面吴征打呼磨牙震天响,他是再怎么疲惫都睡不着了。躺在又窄又硬的单人床上辗转反侧,明朗想老话说得不假,还真是由奢入俭难,两百万的床垫睡了两年,连这睡了快二十年的硬板床都受不了了。

忍无可忍的明朗一气之下气了一下,起身捞着被子去睡沙发了。

等第二天天亮,吴征还跑过来问他怎么不在屋里睡,是不是空调不够冷,“昨晚忘关窗户了,冷气都跑出去了,今天我们关了窗户睡就不热了。”

明朗心想你饶了我吧,别到时候没被热死先给熏死了,面上却勉强笑了笑就说要去吃早饭。

老城区虽然破了点,但是生活方面还是十分便利的,出门就是早餐店。明朗出来的晚,这个时候街坊邻居都吃过了,店里只剩下一桌一看就是旁边网吧通宵后来吃早饭的高中生。

明朗要了碗豆浆和两根油条,就着店里老板自己腌的小咸菜吃,结果刚坐下喝了一口就开始皱眉。他来得晚豆浆都只剩底了,一喝一口渣,咽下去都拉嗓子。

明朗愤恨地咬了口油条,默默等着豆渣沉底,盯着桌面又开始想相黎阳给他弄的豆浆,也不知道他上哪学的,能一周不重样,每样都好喝。恍惚又想起来吵架那天自己掀了桌子,那上面倒是有碗豆浆,还冒着热气,站桌边都能闻到香味,早知道应该喝了再掀桌的。

“别难过了,这是天命使然。”

明朗还沉浸在浪费粮食的懊悔中,被隔壁桌突然高亢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一个男孩咬了一口包子,嘴里含糊着嘟囔:“Omega跟alpha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家生理结构都匹配,就该在一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另一位男孩接起话头:“就是,你连信息素都没有,等他发情的时候怎么安抚他?准不能看着他痛苦吧。”

坐在他们对面的红头发beta男孩垂着头,筷子戳着碗里的油条,执拗道:“可我就是喜欢他。”

对面两个男孩又是一顿输出,核心观点就是让他放弃自己不该想的,尊重自然规律。

十七八岁刚刚上完生理课的少年总是唯书是从,觉得真理存在书本之上,坚持认为性别和契合度大于真爱。

明朗高中都没读完,生理课自然也没学好,所以他不信这些,觉得自己开心就好。结果随心所欲这么些年,结婚又离婚,摔了跟头后再听这话又觉得书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和能提供香甜信息素的Omega比起来,明朗在相黎阳面前好像除了皮实耐操以外也没什么别的优点了,怪不得他跟相黎阳总是吵架,可能除了性格问题,生理性别不合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明朗默默吃完了自己的早餐,没着急回去,站在早上就晒得滚烫的大街上思考自己去哪住几天。

思来想去也只能去找个旅馆住,他自己的存款不多,结婚这两年攒的三十万半年前一口气花完了,现在兜里没多少钱,连酒店都住不起。

好在老城区的旅店虽然比不得酒店高级,但比吴征那小子的狗窝舒服多了,还没人打呼噜磨牙。

明朗安心住了下来,每天上午依旧去拳馆上课打拳,下午一般安排了陪练的活,但明朗现在这个客户有些奇葩。

神秘的金主客户年初就定了他的陪练,更是一口气出了三倍价格说要包他,明朗耐心地跟金主解释“包”这个词可能会产生歧义。

金主不理会,还非让他产生,说包他做自己的专属陪练,而且是长期合作。钱不是问题,要求只有一个:明朗给他陪练期间不允许再接其他陪练。

明朗看到冤大头立刻喜笑颜开也不在乎什么歧义不歧义了,立刻说好的好的都听您的,您想怎样就怎样。然后冤大头说他只交钱不训练,让他看着扣就行,主要是得先占着明教练这个人。

光拿钱不干活这谁不乐意,明朗乐坏了,美滋滋白捡钱。可是等了金主一个月他也没出现,明朗又乐不起来了,每天下午别的教练都上课,他自己没事只能坐着,给他看得眼馋,真想找人练练,奈何金主脾气捉摸不透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总是在微信上说要来然后课前放鸽子,明朗就更郁闷了,被戏耍几次后脾气也上来了微信也不乐意回了。

金主看他爱答不理的竟然也没生气,安分了好一阵子,直到上周某天下午明朗在朋友圈发广告招生,晒了几张夸张的广告图,然后当晚就被金主骚扰。

“老婆腿真好看”

“老婆屁股也好翘”

“想操老婆”

大半夜被三连暴击,明朗差点吐血,气得想把人揪出来爆锤一顿,当即就要爆粗骂他。信息发送的前一秒又猛地撤回,一腔怒火瞬间冷却,另一个想法冒上心头。

明朗大半夜一边咒骂一边忍着恶心给傻逼回消息,让他明天过来找自己,“我给您单独辅导一下。”

金主明显被他的态度弄懵了,明朗看着上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闪了三分钟,最后对面发来一句:“你自己在家吗?”

明朗捏着鼻子回复:“嗯嗯,我老公出差了。”为了把这龟孙儿调出来他真是豁出去了。

结果没等到金主来找他,却先等到了出差的老公。

明朗捏着手机看着导致他离婚的罪魁祸首,决定这辈子不把这傻逼找出来揍一顿他就死不瞑目。他强压心中怒火上台狂揍沙袋八百遍,这才出了一口气舒服了不少。

去更衣室换衣服时明朗才发现自己留在这里的几身衣服都换了个遍,馆里洗衣机这两天拉去修还没送回来,明天连换的衣服都没了,明朗站在水池边搓衣服,思考要不要回去一趟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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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家

明朗等到周一才开车回去收拾东西,至于为什么是周一,那当然是相黎阳周一早上雷打不动要开会。如今婚都离了,他也懒得再见面吵架。

站在入户门前,明朗盯着门上的密码锁有些犹豫。家里的安保系统都是顶级的,一旦按错密码或是指纹输入不对就会立刻通知屋主,错误三次后自动报警。明朗不知道自己的信息还在不在系统里,也不知道密码还是不是原来那个。

心里抱着一丝忐忑和侥幸,明朗握住了门把手,拇指按在扫描屏上。

“滴滴€€€€”两声提示音后机械锁舌收回,门打开了。

明朗松了一口气,心想许是相黎阳太忙给忘了。

家还是原来那个家,明朗换了鞋走进去,第一眼就去看那天搞得一片狼藉的餐厅。早就已经重新打扫干净了,所有东西都恢复了原样,连那天掀掉的餐桌都换了张一模一样的摆着。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明朗站在熟悉的餐桌旁,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就算离婚相黎阳也还是那个相黎阳,只是少了个他而已,这里当然一切都不会变。

他转身上楼去收拾行李。在这儿住了两年,个人物品早就无处不在,要想都拿走那得请搬家公司来分类,明朗看了看行李箱大小,最后决定只拿几身衣服和必要的身份证件。

步入式衣帽间里空间很大,各个衣柜衣架里按照颜色和季节分门别类。

明朗的衣服不多,原本只占一个小衣柜的空间。刚结婚的时候他想着就不打乱相黎阳那些排列整齐的衬衫西服了,自己找个边角的衣柜放就行,结果他前一天放进去第二天就找不到了,问相黎阳放哪了,这家伙还得意洋洋地说都收好了。

明朗再去仔细翻找,才在相黎阳那些熨烫整齐的衬衫里找到自己打拳穿的老头衫。一阵忙碌后好不容易全部找齐又放回去后,第二天再看还是被拿走。

明朗在衣帽间玩找找看游戏一周后,终于忍无可忍去警告相黎阳不许动他衣服,相黎阳嘴上说谁乐意管你那些破抹布,然后半夜偷偷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挂进明朗的小衣柜。

总而言之是不允许明朗跟他划分界限,哪怕是衣服都不行,时间长了明朗也明白相黎阳脑子有病,他不跟精神病计较,也就随他去了。

一起生活了两年,明朗的衣服早就不是当初那几件破抹布了,相黎阳爱给他买衣服,还爱跟他买情侣装,当季新品都要买两件,尽管明朗根本不穿西装礼服之类的也还是要买,买到现在两人的衣帽间中途都扩建了一次还是都被塞满。

明朗在衣柜里翻翻找找,刚开始还耐心分辨是谁的衣服,到后面烦得他看也不看,随便抓件差不多的就往行李箱里塞。

反正相黎阳人傻钱多,这些衣服他估计自己都记不住有没有,带走几件他都不一定知道。想到这里,明朗瞬间放心不少,准备再去拿相黎阳几条腰带,结果晕头转向没找准拉开了相黎阳放手表的抽屉。

十几块手表整齐排列一排,随着摇表器的转动在专属灯光下闪亮着高贵的金属和钻石光泽。

“我操€€€€!”明朗被闪到眼的同时后背瞬间出了层汗,他刚刚拉开抽屉的力气挺大的,柜子都跟着一震,幸好里面的手表安然无恙,不然但凡有一丝磕碰就算把明朗卖了都赔不起。

相黎阳跟所有有钱人爱好一致,名车名表哪个都爱,平常对这些表也很是喜爱,每天早上都要跟大阅兵一样检视他的爱表,明朗想看看都不给。

当初刚结婚,相黎阳带他去见家里人,因为场合正式所以两人都穿了正装,还是定制的情侣西装。明朗穿着别扭的西服来找相黎阳帮他打领带,相黎阳那时候就正站在这抽屉前挑手表。

明朗低着头看他修长的手指翻转几下就打好一个漂亮的温莎结,顺着手指又看到他手腕上那块手表,表盘上的蓝宝石随着相黎阳的动作反射出神秘的光彩。

明朗夸他手表很好看,相黎阳立刻来了兴致,喋喋不休地跟明朗介绍起他的爱表。

可当明朗说出“我也想戴一块表”的时候,相黎阳却立刻安静下来,一脸戒备地盯着明朗,见他表情诚恳又不情不愿地低头去看那排手表,视线一个个掠过款式不同的手表,最后直接合上抽屉,对明朗说:“你不适合。”明朗失落了一瞬,但很快就被别的事情转移了注意。

后来他就再也没提过戴手表的事情。本来也是怪他多嘴,他一个打拳击的,哪里比得上相黎阳这坐办公室的大老板,自然是不适合。

明朗低头盯着那一排手表看,视线定格在最中间那块蓝色表盘的腕表上,就是那天见家长时相黎阳戴的那支。如今这块他最喜爱的表上却被磕碰了一个小角,表面上有了道轻微的划痕€€€€那是半年前明朗失手弄坏的。

那天早上相黎阳忙着赶飞机,走得太急手表忘了收起来,明朗起床收拾卧室的时候看见了就给他放回去,却不小心滑了一下,手撑了下台面也撑住,半边身子都磕衣柜上,手里的手表也没抓住摔在了地上,捡起来的时候就有了划痕。

明朗主动跟相黎阳说了,语气是难得的诚恳,向他道歉还说可以去给他修理。相黎阳沉默了片刻,一句话没说就挂了电话。

后来明朗去专柜问,却发现自己那点钱连修理费都出不起,最后相黎阳也没拿去修,那只表也一次没戴过了。

明朗盯着表盘上那道裂缝看了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轻轻推上抽屉,拉着行李箱出了衣帽间。

除了衣服要收拾,明朗还进相黎阳书房准备找几个证件。他的护照上次用过后就被相黎阳收起来了,明朗记得他说在书桌下面的保险柜里。

相黎阳应该是昨晚在书房加班了,桌面上的台灯还亮着,散开的文件上放着副他平常办公时会带的眼镜。

明朗顺手帮他关了台灯,还整理了一下桌面的文件,中文的英文的,还有花花绿绿的拍卖行名册,乱七八糟他也看不懂,就随意规整跺齐放在一旁。

他拉开椅子蹲下身去开保险柜,结果发现密码错误。好在保险箱是独立机械系统,他还有再试的机会。他皱了皱眉,重新想了一遍相黎阳告诉他的密码,又小心地重新去输,结果还是不正确,之后的两次也是如此。明朗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相黎阳改了保险箱的密码。

原来他不是忙到没时间改密码,也并不是不防着他。

保险箱里的东西明朗都见过,相黎阳的重要资产还有应急用的黄金和贵价货币都放在里面,他们结婚后相黎阳把结婚证和婚前协议也放了进去。

现在一离婚就改密码,怎么,怕他回来偷东西?

“傻逼相黎阳!”明朗烦躁地踹了一脚保险柜,沉闷的铁盒子纹丝不动,倒是害得他脚趾剧痛。

一瞬间的剧痛让他站都站不稳,只能扶着相黎阳的老板椅坐下来。然后视线抬起,明朗看到相黎阳电脑旁放着的他们两人的合照。

是结婚半年后在国外,明朗陪他参加好友的婚礼。相黎阳不怎么带明朗参与他们圈子的聚会,那还是唯一一次明朗陪他出席正式场合。

合照环节摄影师见他们站在一起就要给他们拍合照。明朗听不懂外语,整场婚礼都不得不跟在相黎阳身边,摄影师说完他疑惑着侧头去听相黎阳的翻译,相黎阳也耐心地跟他解释。两人侧头靠近,摄影师趁机按下快门,拍下了这张照片。

以前是美好回忆,现在看却刺眼无比。

明朗都搞不懂相黎阳这是搞的哪出,一边怕他心术不正回家偷财产,一边把跟他的合照摆上桌。

不过贱人的想法不需要理解,明朗只按照自己的心情办事,他一手抓过来相框,扣掉背板将相片抽了出来。

照片上相黎阳笑得这么灿烂,明朗只觉得虚伪至极,不如直接撕烂算了。

明朗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书房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除此之外就只剩手里相纸被攥紧时发出的摩擦声。

过去的一周明朗都浑浑噩噩,心里只有被相黎阳背叛的怒火,潜意识里还是抗拒他们已经离婚,别人提起来的时候也只表现出不想再谈的烦躁。现在两个人一周没见,怒火早已渐渐消退,明朗看着熟悉的书房,心里只剩下不甘和委屈。

他抬手摸了摸脸,觉得眼角有点发痒。

明朗收拾完东西站在客厅做最后检查,衣服差不多,证件却没几个,除了身份证以外有用的都没找到。

护照、婚前协议和他个人的一些资产合同都在保险柜里。还有离婚证,哦对,离婚证还没打,得等过了冷静期才能去民政局领。

明朗推着行李箱往外走,想着就等去民政局那天再跟相黎阳说,让他把自己的证件带回来,在这之前他都不想见相黎阳这个贱狗了。

他走到玄关换鞋,刚站起来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相黎阳喘着气打开门,和要出门的明朗撞了个满怀。

明朗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垂着头不去看他,还压了压帽檐不让他看清自己的神色,强压住心底的酸涩平静道:“我回来拿东西,借过。”

相黎阳明显愣了一下,呼吸都变轻了,紧接着他冷哼一声,语气透着森寒:“谁准你进来的?你还当这里是你家?”

要是以前明朗听他这么对自己说话早就一巴掌呼他嘴上让他重新说了,但是今天他情绪不高,连揍相黎阳这等乐事都觉得没劲透了。

不打算回话,明朗抓起拉杆绕开他往门外走。

相黎阳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大到手臂都颤抖起来,“你拿了什么?打开给我看。”

明朗终于肯抬头,相黎阳看见他通红的眼眶下意识松了手上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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