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山那个宝贝弟弟也来了，刚才还撅着屁股跟一群比他大的哥哥姐姐们玩飞行棋，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就被惹哭了，扯着嗓子喊哥哥。岳灵山没待多久就被人喊过去看孩子，留下相黎阳一个人自闭。
相黎阳戳着盘子里的蛋糕，心情是说不上来的烦躁。
别说岳灵山搞不懂他，连他自己都快要搞不懂自己了。那天在这家夜店后门被人找事，原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本应该在解决完麻烦就忘了才对，却没想到自己这两个月却总是想起那天，想起那个beta。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是因为喜欢吗？
应该不是，他是beta，而自己是被寄予厚望的alpha，从世俗意义角度出发他应该更喜欢omega。相黎阳此前十六年的生活里并没有那些情啊爱啊的朦胧情愫，别的alpha搞早恋他都觉得好没意思，不知道有什么可谈的，也不明白心动到底是什么感觉。
所以，近两个月每每想起那个beta时的感受让相黎阳觉得陌生又新奇，但他还不能确定这是什么。
他只是总会无意识地想起他来。那天视线那样昏暗，场面又十分混乱，按理说他不该记得那么清楚。但所有的细节，那个beta身上的一切，又都在他一遍遍的回忆中被重现、丰富，逐渐构成一副定格在他脑海中的画面。
相黎阳被那画面折磨地苦不堪言，于是他决定再亲眼见一次，亲自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脑海中的那副样子。大张旗鼓地把生日宴会选在这里，却没想到是这幅光景。
相黎阳这才想起来，即便是夜店的员工也都是不是很固定的，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或许早就不在这家店了也说不定。
相黎阳自嘲地笑了笑，接过来人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心想，算了，反正他已经来找过了，见不到就算了吧，只是个beta而已，过段时间就忘了。
“心情不好？”
就在相黎阳尝试自我开解的时候，对面递给他酒的人出声问他。他这才发现，送酒的不是巡场的侍应生，而是比他大两岁已经在念大学的学长应邵琦。应家和他们家生意上有些来往，双方家长有些交集，也算是认识，但相黎阳自认为跟他不熟，甚至一时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没有。”他转身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并不打算多解释什么。
“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还以为你不高兴。”应邵琦冲他笑笑，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过来，“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相黎阳维持住礼貌伸手接了过来，跟他说了谢谢。却在接过来的时候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omega信息素，带着点求爱意味。
相黎阳皱了皱眉，感觉到后颈的腺体在微微发热。
刚分化的alpha都不太会控制自己体内的信息素，总是会被腺体控制给出最原始的反应。相黎阳皱了皱眉，下一秒直接站了起来，没再看应邵琦一眼就朝外走去，刚接过来的礼物还放在沙发上，似乎是真的一秒都不愿多待。
相黎阳走到外面露台上大口喘气，以此来缓解刚才胸腔中的憋闷感。
看到他出来的岳灵山及时追了出来，见他趴着栏杆大喘气还以为自己兄弟要犯病，立刻冲过去要救人。
相黎阳被他拽着，身形一个不稳差点摔下去，扶了一把才站好，登时脸色更黑了。
“你干什么？！”
岳灵山看他质问自己，也是火大，“我干什么？我特么还不是怕你有事，你个没心肝的，不感谢我就算了，嚷什么？”
相黎阳知道他误会了，也不想跟他解释什么，独自揣兜吹风。
岳灵山嗤笑一声，摸出来烟盒抽出根烟点上了，又递到相黎阳面前，想怂恿人家三好学生跟他一起干坏事。没想到这次没用他多说什么，相黎阳看他一眼自己接过去抽了根出来。岳灵山一脸稀奇，立刻送上火，给人点上了。
两个人沉默着吞云吐雾，相黎阳明显不太会，抽得又快又狠，把自己都呛了口。
岳灵山哪还能看不出来他心情不好，也不多嘴问他，身体力行地为好兄弟排忧解难。
“大寿星别苦着一张脸了，活像人家欠了你八百万似的。小玉我已经送回家了，走吧，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你不想见那些omega咱不见就是了。”
岳灵山带他来的地方是最近新开的地下拳场，离那家夜店就隔了条马路。
他们进去的时候场子已经热了起来，灯火通明的地下拳场里气氛正嗨，到处都是呼喊声，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溢出的信息素，让人觉得烦躁的同时也被刺激地格外兴奋。
岳灵山提前找好人给他们留了位置，相黎阳跟在他身后被拥挤的人群挤到好几次，等终于在观众台落座时他才彻底看清拳台的模样。
拳台上的两人打得正酣，拳拳到肉地声音让人听了格外冲动。相黎阳盯着拳台上那个在自己脑海中晃荡了两个月的身影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现场播报声适时响起：“现在我们的新手小将看起来有些体力不支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像之前几次一样逆风翻盘呢？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beta被一拳掀翻，倒在拳台上只来得及护住头部就又被对手压下来。
相黎阳的心随着打在他身上的拳头跳动，扑通扑通，他觉得好吵，都要分不清是拳头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心跳，明明现场乱到应该什么都听不见才对。
“哇啊€€€€逆风翻盘的戏码再次上演！”演说的语气难掩激动，现场的气氛又被推上了新的高、潮。
刚刚被打翻在地的beta重新占据了上分，骑在对手身上奋力出拳，在结束哨声响起之前都没让对方再翻身。
主持人激动地说着什么，相黎阳都听不见，他随着观众们一同起身，越过熙攘嘈杂的人群去看拳台上的那人。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相黎阳一瞬间瞳孔皱缩。
岳灵山在一旁看着还傻站着的相黎阳，拽了他一把，“你干什么呢，人家都走了，别看了，怎么这时候还发呆，你不会真的病了吧？”
相黎阳没被他拽下去，语气有些激动地对他说：“我知道了！”
岳灵山一头雾水，“你知道什么了？”
相黎阳却不肯回答他了，直接越过他往外走，岳灵山要去追他，但很快相黎阳就消失在人群里，他找也找不到了。
相黎阳费了半天时间才找到后台，站在虚掩着门的拳手休息室前，他都有些气喘吁吁，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兴奋，总之等了半分多钟才把气喘匀。
他伸手推开门，很快就看到要找的那人。
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正在一边涂药一边外放接电话。
“会接着打的，石老板你也要兑现承诺把答应我的钱给我。”
对面的石老板语气殷切，说会尽快打给他，又嘱咐了他几句好好休息才挂了电话。
原本绷着声音的beta在电话挂断的时候立刻松懈下来，发出几声强忍的低喘，似乎身上也疼得厉害。
相黎阳在门口看着他动作不便地给自己上药，没考虑多久就上前走到他身后。
“我来帮你擦吧。”
听到他的声音，对面的人转过头来，看见是他进来也并没有太过惊讶，顿了一瞬就将手里的药油递给他。
相黎阳沉默着将药油倒在手上，手掌相对搓了搓，等将手心搓热后才伸手覆上他肩膀上淤青的位置。
肌肤相贴那刻，不知道是谁更烫一些，明明地下室里温度有够低，但两人又都好似被烫了一般，一个往前坐正了，一个差一点就要收回手。
相黎阳觉得应该说些什么的，比如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或者向他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不知道为什么，相黎阳嘴巴就像被粘住了一般，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只能盯着他身上成片的青紫伤痕看，连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等擦完药，相黎阳沉默着拧上盖子，将药油递给他。
他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但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自己抓起一旁的衣服穿上，很快收拾好背包就要走，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相黎阳在他出门前动作快过理智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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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if线番外三
“你叫什么名字？”
明朗看着挡在身前目光炯炯的alpha，想起上次他在夜店后门被人群殴的狼狈模样，没想到现在收拾收拾还挺人模狗样的。
只不过他没什么闲工夫陪这大少爷玩，往后撤了一步抱胸看他，“你都来看我打拳了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对面的alpha听他说完立刻道：“我又不是来看你的。”语气傲慢至极，让人听得想揍他。
明朗嘴角拉下来，面无表情地冷哼了声，“那就更没必要知道了。”说完他绕开挡在面前的alpha，埋头朝外走去。
身后的人亦步亦趋地跟上来，似乎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着为自己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你今天在这里打拳，我今天来这里是偶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还以为你在……”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后台，站在拥挤的楼道口要往上走。下一场拳赛早已开始，更多的观众从上面挤下来，他们两个几乎是贴着墙边在走。
眼看着前面埋头走路的人要消失在视线中，后面跟着的相黎阳不管不顾地挤开人潮，快走几步才在出口抓到跟丢的人，又一路抓着他的衣角走出去。
直到站在宽敞的地面，明朗才得以喘口气，他感受到身后衣摆的拉力，一回头就看到那alpha小少爷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脸上有刚刚被挤到的厌烦，又在明朗朝他看过来时收敛起来。
“松手。”明朗神色不虞地提醒他，这才把自己的破烂羽绒服从他手里解救出来，他捋了捋皱巴巴的衣摆，皱眉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察觉到到面前人的不耐烦，相黎阳平生第一次有些脸热，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他把手揣进衣兜，垂着眼快速思考片刻，迅速找出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想法，他语气又恢复成平常那副高傲的模样，道：“上次你帮了我，我怎么也得表示一下，今天刚好见到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明朗心里那簇愤怒的小火苗越窜越高，他此刻十分后悔上次主动帮他，要知道他是这样没礼貌的人，他就该帮着那黄毛踹他两脚。
正想付诸行动，明朗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看了，是小妹给他发信息问他怎么还不回家。
明朗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把手机收起来对着他平静道：“你老师没有教过你表达感谢的时候要说谢谢吗？”他说完，只见对面的人明显卡壳了一下，张了张嘴也没吐出来什么。
明朗想，大概这样目中无人的alpha平常是不需要对别人道谢的，又怎么能指望他对自己一个beta张口说感谢呢？怕是今天来这里也是怕他把上次的事情抖落出去，所以才特地跑来找他封口的吧。
明朗没有再看他，转身走了。身后没传来脚步声，估计是不会追上来了。
他低头往外走，在路边找到自己那辆老旧的电摩，蹲下去开锁，再起身的时候却听到气喘吁吁的声音。
不懂礼貌的alpha拦在他车头前，对他说：“上次谢谢你帮我，我叫相黎阳，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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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回到家时家里静悄悄的，客厅给他留了灯，桌上有做好的饭。听到动静的杨兰从卧室出来，要给他重新热一下。
明朗拦住她，“妈，我自己来吧，你快去休息。”
明德已经出院，但在家里还需要人日夜照顾，杨兰整日守在床边，并不比在医院时轻松多少，明朗不想让她更累。
杨兰却不放手，推着他让他先去洗澡换衣服，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明朗洗了个热水澡身上的疲倦缓解了不少，不想被他妈看到身上的伤，他洗漱完还穿了整套的睡衣才出来。
家属院不比之前的新楼房，屋里暖气也没那么热，吃饭的时候杨兰把桌边的暖风扇打开，对着明朗照。明朗喝了热乎乎的粥，身上暖和了不少。
杨兰开口道：“我今天算了算账，卖房子的钱还剩一些，我打算给你爸找个护工在家里照顾，厂子里也不能让我一直请假，我还是得回去上班。你不想上学就不上了，但也得去学个什么技术，光靠整天搬货卖力气不行的。”
明朗还没把自己出去打拳的事情告诉她，杨兰到现在都以为他还只是在当搬货小弟。知道妈妈一向强势，她决定了的事情大概率不会再改，明朗也没解释更多，顺着她道：“妈，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觉得还不急于一时，我爸现在正是恢复的关键时期，别人照顾始终是不放心。”
“这样，你该上班上班，白天换我在家照顾，你下班了我再出去干活，等我爸彻底恢复了不用人守着了，我就出去学个手艺什么的，你看行吗？”
儿子说得头头是道，杨兰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只能点头同意。她自责又愧疚地望着明朗，“你还小，这些事情本来都不该你操心的。”
“妈你说什么呢，你和爸养我这么多年，我长这么大回头养你们不是应该的吗？”明朗从来都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没办法逃避，最好的出路就是往前走，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至少现在已经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明朗看着父亲身体逐渐恢复，自己也觉得干劲满满，出场打拳的次数也越来越高。
石老板是他在那家夜店送酒时遇到的，见他身强体壮的就问他愿不愿意去打拳，他拳馆里还缺一个打比赛的。明朗小时候跟他姥爷学过一些拳脚，不算是什么都不懂，在拳馆学了一段时间后就被推上拳台打比赛。
拳台那方寸之间都是一拳一拳实打实打出来的，明朗刚来就能打打前几场开场的，顶多算个热场子的，挣得不算太多，但已经比纯卖力气好许多了。他脑子聪明又有力气，在拳台上不光靠力气还考脑袋，连续几场竟然都打得不错，渐渐地也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他上场的次数越来越多，面对的对手也越来越强，身上的伤有时候已经不是在后台随便涂一下药油就能好的程度。
明朗第一次打压轴场的时候吃了大亏，没到十分钟就站不起来了，最后都是被抬下的拳台。有员工帮他看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大事，叫了个医生来给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