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半晌他开口问出了之前那个问题，“刚见你在水里待那么久，没事吗？”
百里奚闻言，猜想苏明珏怕是已经看到他会凫水的事情了，他忙两眼通红，有些又惊又怕地看着他，牙齿轻咬着嘴唇道：
"明珏如果我说我骗了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
苏明珏很少看到人哭，见百里奚这么两眼红通，他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许久他抿了抿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百里奚小声“嗯”了一声，“我从小就有心悸的毛病，郎中说凫水可以强身健体，我便学了学,其实我.....是会凫水的。”
“可那日你投身于柳河中，又为何不自己凫水呢？”
百里奚眼睛低垂地望着下方，有些伤感道：“我是被人威胁了，若是我自己游了上来，那些人肯定轻易不会放过我，又会重新把我抓了上去。”
苏明珏道：“你就不怕自己直接沉了下去，再也上不来了吗？”
百里奚低声道：“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比名声更重要了。”
苏明珏闻言是又气又同情，这事放在现代来说确实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但在古代来说你又不能去批判他，谁叫士族大夫就是看中气节名声这些。
见百里奚一副两眼红通通的样子，苏明珏又觉得对他说重话也不好，只能转移了话题聊。
“今日还在测量泥沙吗？”
百里奚见苏明珏糊弄过去了，也接着他的话往下聊了起来。
“是，近来没下什么雨，地里干旱，王伯想要知道何时会下雨。”
苏明珏问，“那忙完了吗？”
百里奚点了点头，“我测量最近几日的泥沙，未来几天还将大热。”
一时半会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百里奚见天色不晚，热情邀请苏明珏道：“明珏既然已经来了西市，便请你去寒舍吃一顿！只是粗茶淡饭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苏明珏闻言点头没有拒绝，只是得知他住在西市有些错愕，“你住在西市？”
百里奚笑着看向他，“很惊讶吗？”
苏明珏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会住这么远，从西市到鹿鸣书院怕是要半个时辰。”
百里奚引他向前,边走边道：“走的多了也就习惯了。”他对苏明珏眨了眨眼道：“有近路可以插，也不用那么久。”
苏明珏跟着他走到前面，途中看到苏小六和慕离，跟他们说了一声，便打发他们自行用饭去了。
百里奚住的地方离河滩并不远，沿着河道往前走，再过几条巷子，没一会就到了。
百里奚推开院子的门，里面是个面积不大的屋子，院子里种了一些蔬菜瓜果，在往里走便是收拾的很干净的屋子。
看的出来屋子虽简陋，但屋主人却把他收拾的很好。
百里奚见苏明珏打量这屋子，脸色一点也不显尴尬，大大方方指着院里的菜道：“今个儿就吃这个了。”
苏明珏打眼看过去，那是一个绿色的瓜，叫什么他说不出名字，但确实是很鲜嫩。
百里奚摘了它，就往厨房走去，苏明珏原本也想跟过去帮个忙，却被人推了出来，说他是客人静等就好。
苏明珏猜想他可能是拘束，也没再坚持。
百里奚的屋子装饰的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余下的便是书柜，和架子上的野花了。
这屋子清幽如同他本人，简单又干净。
没一会儿饭就烧好了，一荤一素，清汤煮鱼和素烧瓜。
苏明珏尝了一口，味道甚是鲜美，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的，那鱼汤又甜又鲜。
苏明珏夸赞道：“这汤真是清甜，好喝极了。”
百里奚笑道：“你不嫌弃是粗茶淡饭就好。”
苏明珏摇了摇头，“在我眼里饭菜只有两种，好吃的和不好吃的，至于吃什么我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百里奚闻言轻笑了一声，“此话倒是有趣，不过也确实有道理，好的食材若做的不好吃，也是糟蹋了。”
苏明珏吃完一口瓜后点了点头，“就是是这个道理。”
苏明珏在百里奚那吃了一顿饭后，便离开了。
.......
苏明珏一离开，百里奚屋里便有一人闪了进来。
弯腰拱手作揖道：“少主，族人已经按照你的安排，尽数转移到了新的地方了。”
百里奚颔首，“妇孺老少是否都安顿下来了若缺银两只管告诉我。”
“已经全部安顿下来了，粮米也按照少主的吩咐都发了下去。”
“如此便好，只是委屈族人们，只能在那暂住两个月时间。”
“族人能得少主的牵挂，是族人的福气，若不是少主，族人现在还不知道住在何处。”
“还是要想办法弄一块长久的居住地，只可惜红袖书斋那边暗棋被拔了，不然筹码更大，也不至于寄人篱下。”
“云阙楼那边，还要去吗？”
“明日去吧，若再不去那边没法交代，”
苏明珏走到码头上才想起来，忘记告诉百里奚明日不用来明苑誊书了，他的《红楼梦》还没写完。
谁知这么一回头，就听到了百里奚明日要去云阙楼，听那语气怕是逼的，而说话那人他听着耳熟像是之前那顺明医馆的郑郎中。
他静伫一会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敲了敲门。
“谁？”百里奚听到声音，停了下来，沉声问道。
苏明珏顿了顿，清脆的声音传来，“是我，苏明珏。”
百里奚闻言抬手走到了门前，将门拉开了条缝隙，面带笑容道：“怎么了明珏，突然回来了。”
苏明珏张了张口，想要问他云阙楼的事情，但半晌还是闭上了，算了他还是找个时间跟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将心里刚刚涌上来的问题压了下去，随后把他之前想好的事情说了出来，“刚刚忘记说了，《红楼梦》新篇章我还未写出来，明日你不用来明苑了。”
百里奚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苏明珏见他答应了，也没再出声，随后回去了。
第132章 再遇人间春色
翌日，经文讲义课上。
苏明珏扔了一个纸团把宋春和叫醒，小声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云阙楼吗？”
宋春和闻言眉毛向上挑了挑，“苏兄你这想法不一般啊！莫非是趁我不注意在里面有相好的啦？”
苏明珏翻了一个白眼，“我成天不是书院就是书斋的，哪有时间管那个？”
宋春和闻言一脸不信，他笑道：“想去就直接进去呗！你又不像我，爹娘在身边管着，怎么还一副偷偷摸摸的样，要说不是这个原因我还真有点不信。”
苏明珏轻咳了一声，小声道：“我爹娘自然是管不到我，只是上次的事被陆大人看到了，他警告了我，这要是被他发现，我这日子不好过啊！”
苏明珏一想到陆少虞那小心眼，就觉得这事若是被他知道，指不定又在哪找他的麻烦。
宋春和送了一记同情的眼神给了苏明珏，半晌他奇怪道：“你去云阙楼干他何事？为何陆大人要这样紧盯着你？”
苏明珏起初也觉得纳闷，后来细想了一下想必是心疼他的那个宝贝弟弟。
他顿了顿道：“许是陆少卿经常跟我玩，怕我带坏了他。”
陆少虞对陆少卿的玩伴查的严，这事已经不是一件新鲜事了，宋春和听苏明珏这样说，也反应了过来。
他沉思了片刻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苏明珏看着他道：“有什么话直说，遮遮掩掩的。”
宋春和闻言凑在苏明珏耳边道：“云阙楼有狗洞，你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依我看还是狗洞最为实在。”
苏明珏：“......”
宋春和见他一脸纠结，笑道：“你别瞧不上它，关键时刻狗洞是最不起眼的办法了，想当年我出去玩都是走的这条路。”
说着，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苏明珏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去那云阙楼干嘛呢？”
苏明珏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宋春和听完点了点头，“若不是我有事，我还真想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处理此事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苏明珏点了点头，难得看到宋春和有事不闲着，他开口问道：“你最近忙什么呢？一直没见人影。”
宋春和闻言哭丧着脸，"别说了，上次射箭课要萧景明代射一事被我父亲知道了，这阵子我都被萧景明抓去练箭去了。"
对此苏明珏也给了对方一记同情的眼神，自求多福吧！
......
"这么小的洞能钻过去？"苏明珏看着眼前宋春和说给他的狗洞，有些怀疑道。
慕离瞥了一眼，双手抱胸道：“没爬过，少爷或许可以试试。”
那狗洞看着约莫一个人头大小，苏明珏揭开青砖后就觉得小的可怜。
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动，他看着旁边的慕离，清咳一声商量道，“要不你直接拎着我飞过去？”
慕离看了一眼城墙道：“少爷不是不想打草惊蛇吗？”
苏明珏道：“就带着我飞一下，别人又不知道。”
慕离指着前面的打手道：“里面有护院的，我带着你过去，很容易被发现。”
苏明珏闻言咬了咬牙，算了，不就是爬狗洞吗？
有什么比的上一条命重要。
一番纠结后，苏明珏终于是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往狗洞里钻去。
慕离看着那灵活的身体和圆翘的屁股，嘴角勾了两条线，随后两脚离地的一跃而上，往云阙楼里面走去。
苏明珏原本还觉得那狗洞过小，自己钻不进去，却没想到憋着一口气也能进来。
看来这原身吃不胖，消瘦的身材也有些用处。
爬进去，将身上的灰尘拍了拍，苏明珏便直接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