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肆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下意识抓紧了薄雁栖的衣服。
薄雁栖说话的声音一顿，手伸到后面，握住祁肆的手，轻轻在祁肆的手背上摩挲着，以示安抚。
祁肆感受着薄雁栖无声的抚慰，强行按下心中的不安。
不管怎么说，现在先把蒋志杰的事情给解决了，至于其他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弄明白。
比起祁肆的不安，蒋志杰可以说是世界正在被重组。
“你……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们确定了灵魂的存在？并……并且捕捉到了灵魂？”蒋志杰激动地问道。
薄雁栖面无表情地看着蒋志杰，“你可以这么理解，所以我只需要跟上面打申请，到时候在你死之前，把你的意识从你的身体里提取出来，放入我为你准备好的容器中，之后你的一切就都被我支配。
也就是我说的，求死不能。”
“不！不可能！这种事情，上面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意？”蒋志杰不敢置信地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薄雁栖凉凉地说道，“你以为没有上面的支持，我这样的研究能顺利实行？”
蒋志杰瞳孔地震。
“怎……怎么可能？怎么……”
“怎么不可能？你都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体里装进去那么多个原本不该属于这个人的意识，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把这些意识都提取出来呢？”
祁肆猛地抬头。
把意识……都提取出来？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
不对，也不是完全办不到。
祁肆以前看过的那些科幻电影里面，几千年后的未来，人类的躯壳已经机甲化，属于人的意识附着于这些钢筋铁骨之上。
只要意识没有消散，人类就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人类可以给自己不断地更换躯壳，另一种意义上实现永生。
当然，这样的永生必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可是跟那些代价比起来，永生显然更加吸引人。
祁肆以为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即便真的可以实现，也不可能这么快。
但是薄雁栖的话却颠覆了祁肆的认知，似乎这已经不是遥不可及的梦，而是一个随时会到来的未来。
“你不相信？”薄雁栖冷笑。
“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跟上面申请，我相信上面不会驳回。
毕竟你本来就快死了，而且作为一个死刑犯，你能够在死前为我的实验做出一点微小的贡献，这是你的荣幸。”
第433章 你凌驾于一切之上
薄雁栖的话让蒋志杰不安到了极致，本就重病，脑子跟身体健康的时候完全比不了。
此刻听完薄雁栖的话后，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一会儿觉得薄雁栖说的也不全是坏事，他的意识永存，就等于不死。
下一秒又想到，薄雁栖留下他的意思，恐怕不会让他好过。脑子里浮现无数种薄雁栖折磨自己的画面。
到后来，已经不确定是真的被薄雁栖的话吓到了，还是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了。
总之，那群医生才离开没多久，就再次鱼贯而入。
这一次看上去比上一次还要紧急。
趁着医生抢救蒋志杰的时候，祁肆在旁边悄悄问薄雁栖：“你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你指哪些？”薄雁栖看向祁肆。
“就是你说可以把人的意识转移，让意识永存。”祁肆直勾勾地盯着薄雁栖。
薄雁栖跟祁肆对视着，从祁肆的眼睛里看到紧张，和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恐慌。
薄雁栖轻叹一声，抬手在祁肆的头发上揉了揉，“我吓唬他的，怎么还把你给吓到了？”
“吓他的？”祁肆一怔。
“不然呢？真有这么牛逼的技术，我藏到现在？”薄雁栖挑眉。
祁肆愣愣地看着薄雁栖，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破绽。
然而薄雁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眼神里也看不出心虚或是其他的情绪。
祁肆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搞出这种东西了。”
“这很吓人吗？”薄雁栖反问。
“不吓人吗？”祁肆瞪大了眼睛，“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明显没到那个程度，可是你却搞出了这样的东西，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真实存在。”
“甚至我本人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祁肆对着薄雁栖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薄雁栖眸色沉沉地盯着祁肆，祁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一颗心脏再次七上八下。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薄雁栖缓缓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假的，那我会就是真的吗？你哥，还有你认识的那些朋友，这个世界所有你认识的人，难道就是真的吗？”
祁肆脑子“嗡”地一声炸开。
他刚才光顾着想自己是真的还是假的，却忽略了薄雁栖提到的这一点。
对啊！
如果他是假的，那么薄雁栖跟祁妄呢？
难道他们就是真的吗？
如果他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大型游戏，那么谁是玩家？谁又是NPC？
如果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是NPC呢？
薄雁栖看着被自己一句话问的又脑袋宕机的祁肆，一时间哭笑不得。
抬手在祁肆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醒醒，想什么呢？”
祁肆回神，捂着自己的额头，看向薄雁栖，表情怔忪。
“回神。”
“我……”祁肆讷讷开口。
薄雁栖没忍住，一把捏住祁肆的脸颊，“停止你的胡思乱想，你就算不相信自己，难道也不相信我跟你哥吗？”
“我不是……”
“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我们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薄雁栖捧起祁肆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遇到你，爱上你，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愿，并不是你以为的程序命令。”
祁肆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薄雁栖把祁肆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祁肆张了张嘴，声音被堵在喉咙口。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加了解你。”薄雁栖说道。
祁肆没有反驳。
主要是好像无法反驳。
“爱一个人的行为可以被控制，但是爱一人的心情是没有办法被控制的，这一点我以为你比我更清楚。”薄雁栖看着祁肆的眼睛说道。
祁肆恍然，他想到那个被自己下了强暗示的人格。
那个基于原文内容出现的人格，他被下达了“命令”，按照原文的设定去喜欢林薇薇。
他的行为确实跟原文一样，为林薇薇痴狂，为了林薇薇甚至不惜与所有人为敌。
看上去为爱痴狂，为爱疯魔。
可是就在不久前，那个人格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对林薇薇的“爱”是那么的浮于表面。
空有爱的行为，却并没有爱的感受。
如果不是祁肆爱上薄雁栖，让他明白了爱情是什么感受，他或许也不会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不爱林薇薇。
“想明白了？”薄雁栖的声音唤回了祁肆的思绪。
祁肆眼中跳动着明灭不定的光，看着薄雁栖不说话。
“可能我这么说很哲学，但是你认为你是什么你才是什么，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或事物赋予你什么，你才是什么。
不管何时何地，你都务必要记得，你是你，所以你才是你。
你不是谁的作品，不是谁设定好的样子。
你的自我凌驾于一切命令之上。”
“我的自我，凌驾于一切之上？”祁肆呢喃道。
“对，你凌驾于一切之上。”薄雁栖直视着祁肆的眼睛重复着祁肆的话，眼神和语气坚定地仿佛要入党。
祁肆突然想到这句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噗~”
薄雁栖看着突然又开始发笑的祁肆，忍不住挑眉。
“我说的话这么好笑吗？”
“不是不是！”祁肆连连摆手，“我只是突然想到我们那边之前的一个梗，有点好玩，所以没忍住。”
“抱歉，两位。”两人的对话被医生打断，“蒋志杰的情况很不乐观，二位今天的探视只能到这里了。”
祁肆看了薄雁栖一眼，薄雁栖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先离开了，如果后续有什么情况再联系我们。”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