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似爱人 第7章

然而过了一会了徐泽站在玄关半晌,一直没能出去,他探头去看,原是不会开锁,这个行为又巩固了他对他智力的评测。

赵书今悠闲上前,替徐泽按开门,无视了徐泽略显尴尬的辩解,摸摸他的头,打了个哈欠说,“早点回来。”

徐泽闻言一顿,把高领羽绒服往上拉扯,遮住表情,他迟疑片刻,最终没有穿那双自己的鞋,而是选了赵书今给他新买的厚底运动鞋穿上,匆匆忙忙进了电梯。

按下楼层,徐泽才想起,应该回复赵书今晚上见,他抬起头正欲开口,却发现家里的大门已经牢牢关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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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3.2

3.2

这日赵书今应了孙凌的约,讨论规划完车场的展厅,回办公楼后,母亲杨敏打越洋电话,顺嘴提了一句,似乎周景言工作室有意向,找她姐姐名下的影视传媒公司合作。

杨敏问赵书今问的谨慎,“要不要帮帮景言?他才独立做事,还排演话剧,应该很辛苦。”

赵书今干脆地说,“等他问我了再说”,就没继续这个话题。

杂七杂八的事情忙完,傍晚突加一场应酬,赵书今大约晚上九点才归家。当他精神疲累地推开大门,打算泡个澡就睡,却看到了玄关处叠加的有半人高的水果纸箱。

箱子叠放一道儿,红的黄的绿的好是喜庆,上面印着精品沙糖桔,暴汁脐橙,翠香猕猴桃,最上面是个篮筐,大颗的草莓挤在一起,像是农场新摘的。

可赵书今的家不是农场,是拿钱都未必买得下的好地段,他眉心微皱着换了鞋,尚未开口,就闻到了屋里弥漫的大蒜味,那油香味太强势,把本来的香薰全盖光,并且越接近厨房,越接近毒气的源头。

赵书今越过餐厅进了厨房,看着徐泽的背影,才想起昨天一时冲动带回来的人,疲惫的神经弹动,压抑住不耐问,“在熬什么?”

“书今!”徐泽听到他的声音模样高兴又惊喜,他穿着家政围裙,拿着小勺在透明小锅里搅拌。赵书今本来的烦心在听闻徐泽的欢迎后,意外地消减了一半,他心想,果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在熬秘制肉酱汁,是自己研发的。”或许已是到了熬酱的尾声,除了浓郁的气味,徐泽使用过的工作台,整理干净得像未曾使用,“我回来的时候撞见了林阿姨打扫卫生,她和我说你工作不规律,可以备一些吃的,但我有时候晚上要帮我爸卖水果,照顾不到你,就想做了酱汁,拌面拌饭你好吃上。”

徐泽看赵书今面色不佳急忙再解释,“这个酱闻着是冲,但我弟弟妹妹嘴一馋就找我讨,你也绝对会。。。”

“徐泽,”赵书今算明白了,他知徐泽是好意,但好歹说认识不久,徐泽刚来就一副家里主人作态,赵书今觉得古怪,心下抱怨对方没有任何边界感,他想了想沉声道,“你以后,要规划什么,都先发信息和我说一声。”

徐泽本想显摆厨艺,做一小份盖饭给他尝尝,但听赵书今态度,自己大致是被讨厌了。以前在学校他也是掏心挖肺待人好,却换来制止和拒绝,当时他没当做什么,对人如常。后来好心的班长看不下去告知他,别人其实不喜欢他,推拒是要自己别跟着的意思。

徐泽不灵光,想不出为什么那时候会被讨厌,也想不懂赵书今为什么不高兴,但他明白道歉是万能的公式,于是赶忙关火,认真看着赵书今低头说,“对不起。”

赵书今本想就算了,但一转身,又看到了餐厅长桌的脚上放着几盆盆栽,绿叶们倒是长得郁郁葱葱的,有一种霸占好地的耀武扬威,赵书今吸了一口气,感觉肺里都沾染了蒜味,幽幽地问,“这又是什么。”

“是葱和韭菜,这个你都不认识吗。”徐泽边说边迅速将酱汁装瓶,又说,“自己种的葱新鲜,我弟弟说葱的白茎也叫薤白,可以疏结抗氧化。”他自顾自说着,完全没顾及赵书今逐渐灰沉的脸。

徐泽将秘制酱料放凉,再回头自己的小葱和韭菜已经不在桌上了,他四处找了找,最后在杂物室的垃圾篓旁看到了它们生机勃勃的身影。

徐泽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儿,赶忙洗净手,挂好围裙,想找书今道歉。

徐泽从房屋北面向南面走,这个家对他而言太大,又太陌生,除了厨餐厅,客厅和客房,他并未参观周全。虽说没什么眼力见儿,但因将自己划为住客,那么主人没给他介绍,他得懂规矩,不能像在农家时一样随便串门。

南面的房间相较北面更宽阔,徐泽余光闪过明亮的衣帽间,拥有好多块荧幕的娱乐室,路过书房时徐泽还是没忍住停了好久。

赵书今有一整面墙的汽车模型,与之相对的墙面上则是汽车相关的书籍和杂志。中央宽阔的工作台上有尚未拼装完整的模型零件,桌子上的洞洞板挂着各式工具,桌旁侧置有一台3D打印机,移动白板上贴着汽车照片和手绘草稿。

徐泽完全看呆,心道他是真的好喜欢车啊。又明白未经允许窥探他人隐私不礼貌,赶忙撇过头,匆匆往主卧方向走。主卧的门关着,徐泽敲了好几下门也无人回应,他本犹豫着进不进去,但一想到赵书今有低血糖的毛病,出于担心,终归按下了门锁。

主卧很大也很空,舒展的大床里没有书今的踪影,转角落地窗外一轮明月孤悬,在森黑的湖面上落得寂寥,明明是精巧的美景,徐泽却感到清冷。他原地站一会儿,方才听到房间右侧的隔间里,流泻出微弱的水声。

他寻声过去,却见昏暗的浴室里,赵书今正躺在一方小池子里,悠然地闭目泡澡。

池里的水应是加了浴剂,暖黄的光下呈奶白色,赵书今有力的臂膀敞露在水汽氲氲的空气里,徐泽直直看着,不由地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心脏砰砰跳得厉害,他握了握拳头想镇定些,却还未出声,赵书今合着的眼就睁开,清明的光掠过来,徐泽在暖暖的浴室间被那冷眼看清醒了。

赵书今自打见面从未给过徐泽冷脸,可当下他的神色并不好看,他不至于赶走徐泽,但那句“我没有说卧室可以随便进的”,也明确展露出不愿。

徐泽赶忙解释,“我敲了门没人应,担心你又犯低血糖。”

“有心了,但我没同意的情况下,还是请别进来。”赵书今又闭上了眼睛,是摆明赶人的意图。

“书今,我马上走,但就是来和你说一句抱歉,我会把小葱和韭菜养在客房的窗台的,保证不弄脏你家任何东西,这盆栽养了一年了,都有感情。。。”

徐泽还没说完,赵书今皱眉深吸一口气,还是想把原则讲明白,便对徐泽招了招手,像逗小狗一样示意他过来。

徐泽马上很听话地凑过去,赵书今的手势又要他别站着,蹲下来一些。

哪知徐泽扑通就跪下去了。赵书今闻声吓了一跳,怒气也散光,无语地探过头问,“怎么跪下了。”

徐泽莫名道,“你要我矮下来啊。”

赵书今想说你可以蹲着,或者半跪着,但看徐泽眼睛闪闪的等他发话,又将抱怨咽下去,放缓言语,指了指旁侧的桑拿室说,“去里面拿个木凳。”

徐泽感觉书今没有进门时候冲了,应该是满意自己不再把小葱和韭菜养在厨房,两人间的小摩擦算是抹平过去。他听话地搬了凳子坐在赵书今的池子旁,坐的好笔挺,等开饭似的。

赵书今斜瞥一眼,见徐泽眼睫扑闪唇色润泽,举止笨拙但模样勾人,一时间又来了兴致,也无心说教了。

他本就讨厌麻烦事物,也没工夫搞暧昧,便抬起沾着暖意的手,摩挲起徐泽的下唇,指腹划进唇缝,滑过徐泽的小兔牙,抬眼问,“宝宝,要不要?”

徐泽再迟钝也知道这是什么邀请,他其实一走进这间浴室,就感觉像进了盘丝洞!潮湿,暖热,诱人的躯体,好像不交代点什么在里头,都没出去的道理。

赵书今看他低头不发话,全当徐泽默许,坐直一些倾身过来,线条有力的手臂湿乎乎地环住徐泽的肩,将他往里一带,嘴唇就探了过去。

徐泽被吻得除了缺氧,又舒服到不想松手。直至赵书今去扯他的毛衣,他才涨红脸搬着板凳后退一大步,紧张得一如被水妖缠身的唐僧。

赵书今泡在热水里身上也泛红,徐泽刚刚触碰他身体的时候就知道,书今起了很大的反应,但赵书今的脸色依旧冷白,好像热烈的只有身躯,脑袋仍然清清楚楚。

见徐泽退开他也不说什么,只沉着脸,将入水口的冷水按开了。

徐泽心底特别愧疚,撩人不管确实缺德,可他当下无意与任何人睡觉,不想陷入一切不稳定的关系,他吃吃艾艾道,“书,书今,我不想随便对待这段关系。”

冷水汇入热水里,那感觉接近于失望,体温在下降,赵书今的心也沉下来。徐泽似乎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好像以为自己要发展成为情侣,赵书今只觉荒诞,不知怎么会给了他这种错觉。

他虽然觉得麻烦,但还是认为应当把话说清楚。

哪知道徐泽又盯着他的眼,过于郑重地开口道,“因为是你,所以我不能随便对待。”

注水口的水汩汩流淌,赵书今几乎感觉冷,但他没有关掉龙头,怔怔地一退,全身陷回了凉水里。他指尖都发颤,牙也咬紧,浓重的怅然席卷而来。

六年前的冬天,也是这个时候,周景言在学校过了众人瞩目的十八岁生日,生日的最后一环,是赵书今在订好的高级酒店,带给他最大的生日惊喜。

那个月的赵书今就和所有的恋爱笨蛋没有两样,在网上智障一样搜寻“第一次怎么让伴侣不痛”,“第一次需要做的十条准备”之类的小文章,而后将重点一句句记在备忘录里,反复背诵,势必要让景言有个美好的初次。

可当周景言醉醺醺地走进那间客房,看着对面大厦上滚动着巨大的“周景言十八岁快乐”,以及无人机在空中拼出的连环爱心,面对正打算大展身手的赵书今,周景言却捧住他的脸,明确地拒绝了交欢的邀约。

他给出的理由也很纯洁。周景言说,“因为书今你对我而言很重要,所以不想随便对待。”

赵书今苦笑着想,徐泽和景言不止长得像,连说的话竟也能重合。可笑的是周景言终归选择了背叛他,那些珍重和认真都是假的。那徐泽呢,他所谓的重要,又能有几份真心?

“书今,你赶快从水里起来!”徐泽看赵书今想事,本无意打扰,但见池水不再冒热气,反倒有了凉意,伸手一测温,冰得吓到,赶忙从架子上拿过浴巾,用力去拽赵书今。

徐泽动作鲁莽,压根不管赵书今和他坦诚相见,赵书今被他从池子里慌忙拽起,心下茫然。可看着在他身上忙着擦水,絮絮叨叨的,佣人一样笨拙的徐泽,又觉得照常待他便好,没必要对无足轻重的人解释太多。

赵书今渐渐回过神,却见徐泽拽着浴巾两角,将它飞饼一样甩过去,最终披在赵书今身上,侧开头有些尴尬地说,“你,你不要再硬着了。”

赵书今听了好笑,神色也恢复如常,拢着浴巾去换浴袍,背着身向徐泽抱怨,“你这是为难我。”

赵书今说的虽是实话,徐泽却觉得他像在调情,好像喜欢自己喜欢到都没办法控制住生理反应。

徐泽心下过意不去,却害怕今天跨错一步,又走进一段未知的情感里。他想着不能让书今冲凉水受冻,自己也不能帮助他,只得赶紧离开让书今自个儿解决。

徐泽不再看赵书今,说着我先出去了就想跑开,却被赵书今从身后虚虚抱住,温热的怀抱圈住他,赵书今低头在徐泽的耳侧,用带水的发丝蹭了蹭,随即把他放开说,“以后进我房间要先说一声,嗯?”

亲昵的警告被说的像情话,徐泽简直怕了书今,要是他再扑上来一次,徐泽想自己设定的那些狗屁界限,就全都让它们去见鬼。

可徐泽并没有等到再一次的拥抱。他手上沾着湿润的香气,而后只是快速的,顺利的,孤零零的离开了赵书今的房间。

第10章 3.3

3.3

赵书今换完浴袍躺上床,欲念好歹消停些许,但也没全褪尽,他拿着手机,想着要是徐泽这头吃不着,就出去找人纾解。可脑海里乱七八糟的面孔过上一圈,除了周景言本人,对他而言,就没有比徐泽的脸更具诱惑力的。

赵书今将手机一扔,按开阅读灯,拿一本外文汽车杂志,翻上几页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关于想养的人在家里呆了两天,却还没睡到这件事,再怎么随性的赵书今也多少郁闷。他从不整强制那套,认为没用的人才爱玩那些。

赵书今身边迟钝的人总归少,硬要形容,他约人小号里躺着的床友,就像一块块海绵,伺候起人来软塌塌的,给什么吸什么。

而徐泽简直就是一块钢板,能将你暗示的电波全屏蔽,给的悉数反弹,即便心下对这人不大在乎,也总得为他多烦些神。

“嘶。。嘶。。”客厅方向传来拖拽物品的声音,没一会儿“咚咚”两声,又发出重物坠落,砸在地板产生的闷响。赵书今颇感无语,但还是下床推门朝客厅走去。

徐泽正站在客厅地台旁的空地上,推两个叠加在一起,有他肩膀高的纸箱。地上散落了十几本书,应该就是方才噪音的源头。这些书都翻得特别旧了,有的页面全是靠胶带粘在一道儿的。

赵书今拾起来看了看,发现是一套青少年彩图版本的《中国通史》。

“这是你妹妹还是弟弟的?”赵书今帮忙把掉落的书分拣至一起,摞好后想往纸箱里放,但一打开箱盖发现生活杂物已经堆满,只好暂时放一旁,帮着徐泽把箱子往客房推。

“不是他们的,是我自己的。”屋子里暖气温度高,徐泽头上都渗出薄汗,他怕赵书今才洗了澡,给自己搬行李会弄脏,忙说,“你不用管我,你睡觉吧。”

赵书今也觉得不卫生,就指挥徐泽把箱子打开,一大件一大件地搬,徐泽接受了建议,搬了五六趟,很快就把行李都运会了客卧。

最后一趟搬运回来,他注意到赵书今正在翻阅那套《中国通史》,见徐泽来了,赵书今合上书问,“你为什么看青少年版的?”

徐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这个是我小学百科比赛的奖品。”

“哦。”赵书今把书递与他道,“那你学习不错。”

“完全没有,我成绩一塌糊涂,只有历史科好一点。”徐泽接过书把不平整的页面整理好,又说,“我初中就没念书了,太差了,不是这块料。”

赵书今自认不是坚定的优绩主义者,但也不敢想象义务教育的情况下,有人初中都能不毕业,心里生出些偏见,但也只是说,“那你工作的是很早。”

这并不是什么有观点的评论,可徐泽闻言却低下头没有吭声,只是一本本地把他的《中国通史》页脚仔细捋好。

他散乱的刘海湿漉漉的,可能是才做了体力活有点蔫,也可能是不喜欢赵书今刚刚的回答,他的模样有些像一只被搁浅的小鱼,被冲上了岸只能听天由命,除了沉默应对,没有一点点办法。

徐泽抱着一堆废纸一样的旧书,看起来窝囊又沮丧,让赵书今望着并不舒服,他引开话题,指指剩下的几本历史书,问徐泽要不要帮忙搬,徐泽推拒后把书放回客卧,又走回客厅,擦着汗对书今表示感谢。

赵书今找了湿巾给徐泽,徐泽不好意思地说,“等会可能要借用浴室。”

“客房的浴室你随便用。”赵书今随口道,又想起自徐泽过来,他并没介绍家里的格局,也没把必要的原则说清楚,就又开口道,“我带你转一转这房子吧。”

徐泽也认为需要知道哪些地方是越界的,赶忙点头跟上了书今。

北面客房有三个套间,徐泽选择的最小的那一个,都比他的地下室大上许多。西面是洗衣房,阳台和工人房,步行至南面赵书今的书房时,徐泽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嘴,“书今,你真的很喜欢车啊,工作和兴趣都与它有关。”

赵书今点点头,让徐泽随心参观他收藏的模型道,“很小对这个就有感觉。”他瞥了眼展柜前流露出羡慕的徐泽,想了想养这种类型的,或许给他铺路更为适合,便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要不要试试做历史相关的工作?”

“我在自学考导游呢。”徐泽眼神亮了一下,却又马上暗淡下来说,“但我考了两次都失败了。”

赵书今认为导游应该不算困难的考试,帮他分析道,“为什么失败,有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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