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细胞的平均寿命大概也是七年。
七年,是岁月更替,日新月异,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是沉舟侧畔千帆过,却也是桃花依旧笑春风。
对于一句“长命百岁”就算是殷切祝福的人类来说,无疑是一段无比漫长的光阴。
如果想过,温执言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如果没想过,温执言又为什么要这般煞费苦心,处心积虑地出现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站在江澜面前?
江澜想不明白。
温执言微微低头,和江澜额头相抵。
他问江澜:“澜哥,你是怪我让你等太久了吗?”
江澜想躲开,却没舍得,他闭上眼,用自己的脑门儿顶了顶温执言:
“你就知道我在等你了?温执言,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我现在早就已经记不清你长什么样子了。”
这世上,大概没人能比温执言更了解江澜。
他知道江澜如今对着他横眉竖眼,冷嘲热讽,都不过是他口是心非的虚张声势罢了。
温执言不会当真,也不会相信。
但他还是配合道:
“是啊,澜哥,要不是我突然回来,这次节目之后,你大概就会找到自己心仪的另一半了吧?”
“或许多年以后,我能有幸在某个街头偶遇你,你的omega会挽着你的手,你的孩子会在喊你爸爸。”
“澜哥,那个时候,我大概是不会站出来跟你打招呼的。”
江澜听着温执言在那里胡说八道,跟他拉开距离,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怎么?打算躲在角落里偷偷祝我幸福吗?”
温执言摇头,他盯着江澜的双眼:“抱歉,你知道的,我太自私了,我没法祝福你。”
江澜其实知道,温执言如果说的想念是真的,那么他从自己生活中离开这么久,必然是有苦衷的。
大概率是因为温家。
如今尘埃落定,他才敢回头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就算是这样,江澜还是觉得心中不忿,替自己辗转反侧的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不忿。
他松开捏着温执言下巴的手,吸了口手中的香烟,淡淡道:
“温执言,七年不短,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我快三十了,一腔热血早就凉透了,如果你惦记的,依旧是七年前那个万事无所顾忌,一心一意扑在你身上,只爱你只疼你的江澜,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温执言垂下眸,从手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口中,对江澜道:“借个火。”
江澜刚和温执言在一起的时候,温执言和大多数omega一样,闻到烟味就反感,为此没少跟江澜板着一张臭脸。
江澜知道温执言不喜,便从不在他面前抽烟。
只是后来实习那年,江澜又是租房,又是创业,压力很大,温执言便也不愿在这种小事上给江澜添堵。
甚至省吃俭用,花了大几百块送了江澜一个江澜心仪已久,想买却舍不得买的打火机。
因为滚轮打火机要加气还要换火石,温执言便给江澜定了量,火石必须要坚持用多久,气要多长时间才能加一次,以此来控制江澜的吸烟量。
江澜想问温执言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但他喉结动了动,却没能问出口,只将手里的烟咬在齿尖,向温执言凑过去。
烟头相对,温执言深吸口气,点燃了烟,对江澜道:
“江澜,我回来,不是来向你索取的,我是来付出的。”
他不在乎江澜变了多少,不在乎江澜是不是无所顾忌,一心一意,他既然敢来找江澜,就不怕捂不热江澜那凉透了的一腔热血。
江澜看着温执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听着他说出这样不知所谓的话,心中不禁酸涩。
他问温执言:“要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没办法回到过去呢?”
温执言原本就没打算回到过去,他说:“那就重新开始,澜哥,人生中有无数新的起点,我们也是。”
江澜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了。
他其实并不在乎是否有新的起点,他在乎的是两人同为alpha的身份。
这是他们之间无法抹去也无法逆转,更无法改变和跨越的事实和鸿沟。
哪怕如今他们再也不会受金钱束缚,他江澜现在也可以不在乎世俗如何对他们指手画脚,但信息素互斥依然是他们迈不过去的坎。
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无法互相标记,一辈子痛苦却无法宣泄的易感期,都让江澜不确定他们能不能真的坚持下去,又会不会重蹈覆辙。
但他此刻看着近在咫尺的温执言,却只想逃避这些该死的现实。
他只想吻温执言。
于是他抬手捏住温执言的衣领,直言道:
“温总,闭嘴吧,我不想讨论这个该死的话题,有这功夫,不如接个吻,你觉得呢?”
温执言轻笑出声,按住江澜的后颈,吻上他的唇。
Alpha的天性注定了他们很难温柔耐心,细水长流,他们更喜欢汹涌澎湃,肆意放纵的挥霍自己的爱意。
江澜心里不痛快,便将那些烦躁通通发泄在温执言身上,齿尖碰撞,唇舌纠缠。
与其说接吻,更像是在打架。
他们你来我往,在这狭小的卫生间里,忘乎所以地争的你死我活。
直到齿尖磕破了舌尖的钝痛和淡淡甜腥从两人口中蔓延,江澜才觉得痛快。
他将自己的手伸进温执言上衣下摆,一边摸着他滚烫的腹肌,一边骂他:“混账东西,你是狗吗?”
温执言手指插在江澜后脑发间,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让他愉悦到不愿计较江澜的谩骂,只顾着低头,贪婪地呼吸着江澜颈间有泄露趋势的微弱信息素。
就在温执言想要礼尚往来,将自己那只无处安放的手,也伸进江澜的衣摆时,他却听到洗手间外的卧室门发出了一声轻响。
温执言瞳孔一缩,松开江澜,对着他竖起食指:
“嘘。”
第40章 你们在洗手间.....干了什么?
今晚或许是因为悬崖蹦极,受惊过度的原因,众人只觉得体力消耗也有些严重。
昨晚还能勉强忍住不吃晚饭的人,今天却都忍不住了。
但为了身材管理,众人还是决定不要太正式,随便做点吃的填填肚子也就罢了。
因为温执言连续做了两顿堪比午餐的早餐,江澜也在今天中午才刚刚洗了碗,于是在他们两人上楼之后,omega们便主动包揽了做饭的事。
制作简单的食物花不了多长时间,徐灿和于南端着全麦牛肉三明治从厨房出来时,江澜和温执言依旧不见人。
徐灿看了眼楼上:“我们要不要去喊他们下来吃饭?”
叶秋年坐在桌边,想了想:“他们大概在收拾房间,收拾完就会下来了。”
“也或许是在谈事,温总不是之前说了想和江老师合作吗?”裴渡坐在叶秋年身边,随意道。
但其实工作的事,并没有必要放在综艺节目里来谈,乔昕蹙了蹙眉:
“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下午江澜和温执言之间的气氛确实有点奇怪,尤其是蹦极之后,江澜先是问候了温执言的大爷,又一直摆着张臭脸,回程连车都没开,还是温执言开回来的。
现在想来,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但林梓宥闻言却否认了乔昕的猜测:
“想什么呢,乔昕姐,两个alpha要真在这里打起来,信息素早就爆炸了,怎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从餐桌边站起来:“你们先吃吧,我去看看。”
毕竟今晚林梓宥也要住五号房,他现在进去也不算无礼。
但他腿还没迈出去,乔昕便打断了他:“爆不了,这别墅里的门多少都有些阻隔信息素的作用,光凭门缝里溢出来的那点儿,等从三楼飘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林梓宥毕竟只是个omega,万一江澜和温执言之间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他怕是想拦也拦不住。
于是乔昕还是给裴渡使了个眼色:
“陪梓宥去看看,叫他们下来吃饭。”
她虽然是alpha,但也是女人,没有裴渡方便。
裴渡虽然跟乔昕不对付,但这种情况下,也不会不分轻重的跟乔昕对着干。
于是裴渡还是干脆地站起了身:“我自己去就行了,梓宥先吃饭吧。”
裴渡说着,大步往楼上走去。
他先是看了眼二楼的房间,门都开着,没人,这才一步两个台阶往三楼走去。
但楼上很安静,没有想象中的争执,也没有任何信息素泄露的气味。
其实节目里本来就是直播,两人要是真在房间里谈事,那所有镜头之外的观众就都看得到,肯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是为了礼貌起见,裴渡还是在五号房门口,停下脚步,然后伸手敲了下门。
谁知,他手指刚碰到门板,那扇门便静悄悄地开了一条缝。
裴渡一愣,轻轻推开门往里看去,疑惑道:“没人?”
他说罢,又将卧室门推开了些,问道:“温总,江老师,你们在吗?”
江澜和温执言对视一眼,连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闻着卫生间里除了香烟气还残存着的一丝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小声问温执言:
“怎么办?能闻到吗?”
温执言抿了抿唇,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然后将不久前已经熄灭的烟头扔进垃圾桶,又重新点了支烟。
这才回到门边,将江澜拉到身后,将门打开,探头看着裴渡:“怎么了?”
裴渡看着温执言鬼鬼祟祟的模样,扬了下眉:“你俩干啥呢?”
温执言轻咳一声,遮遮掩掩道:“alpha之间的小秘密,你要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