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些年一直在世界上最顶尖的医院进修,专攻第二性别分化和信息素异常的病症,见过的病例数不胜数。
没能第一时间就看出江澜这种症状大概率是什么原因,只能说明江澜这种情况足够罕见。
江澜在裴敬的沉默中,心不在焉地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裴敬才终于收到了上传过来的化验结果。
裴敬打开江澜的电子化验单,先是大致看了一眼,又仔细对比了一下不久之前江澜易感期住院时的各项数据。
越对比,眉头蹙得越厉害。
江澜坐在裴敬对面,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他神情越来越严肃,也不禁开始有些心慌。
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没忍住率先开口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快死了?绝症?无药可救?”
裴敬看了江澜一眼,淡淡道:“稍安勿躁。”
江澜便又安静下来。
两分钟后,他又问:“这么几行字你看不明白了?”
裴敬道:“你这个情况,很难说。”
“怎么个难说法?需要立刻住院?手术?”江澜摸不清裴敬话里的意思。
裴敬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江澜,你在好转。”
江澜愣了愣:“在好转?”
裴敬嗯了一声:“各项数据的情况都比你上次住院的时候好不少。”
他将放在电脑屏幕上的目光移到江澜脸上:
“就像是曾被标记过的omega,在长时间没有alpha的安抚,引发信息素紊乱之后,他的alpha突然回来了。”
江澜对于裴敬这一说法有些尴尬,他说:“我是alpha。”
裴敬点头:“显而易见。”
江澜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看过一条医学相关报道,一个在青春期正常二次分化为omega的男孩儿,突然在之后的几年发生了性别逆转,变成了alpha。
他有些惶恐道:“我不会是要变成omega了吧?”
虽然这样一来,他和温执言之间就更加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尽善尽美了,但是年近三十的江澜却不能接受自己突然变性这种事。
裴敬瞥了他一眼:“放心吧,你的alpha激素和基因依旧处于顶峰状态,没有任何要逆转的前兆。”
江澜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哦了一声,不太确定道:“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裴敬倒是很确定:“对你来说,当然是好事。”
但江澜一听这话,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你是说,我这次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对方的信息素有问题,才没能对我造成影响?”
裴敬看着江澜:“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需要你带他做个检查来看看,如果你们俩都没问题,那就只能考虑其他的原因。”
江澜很害怕温执言的身体有问题。
他下意识逃避,问裴敬:“你确定,是有其他的原因会造成这种现象的是吗?”
裴敬道:“有是有,但情况很罕见,不能做定论,要按实验结果说话。”
“那我下一次易感期的时间,可以推算吗?”江澜有些心不在焉地问。
裴敬摘下眼镜:“具体时间不好推算,但按目前状况来看,肯定会推迟。”
.......
江澜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从裴敬办公室出来以后,一直维持到他下了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坐进车里。
季晚星见江澜神色不对,问他:“情况不妙吗?”
江澜摇头:“没有,情况很好,裴医生说我的易感期可能会推迟。”
季晚星闻言,神色一喜:“那我一会儿回了公司就给喜导那边回信。”
江澜嗯了一声,他正想让季晚星确定一下还需不需要试镜或是做什么其他准备工作,却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上了不远处一辆纯金双翼立标的黑色宾利。
第140章 你想好了吗?同居?
温执言从医院出来,刚刚坐上车,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来电显示人的名称,瞳孔便是一阵收缩。
但他很快就沉住了气,先是对正准备发动车子的司机说了句:“稍等。”
随后接起电话,语气温柔:“喂?睡醒了?”
“温执言,你在哪?”江澜开门见山,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温执言太了解江澜了,他对江澜的情绪变化向来感知敏锐,一听江澜这话,就知道江澜绝不是刚刚睡醒,或者是想他了才打电话来问他。
他觉得,江澜很像是在兴师问罪。
他先是回忆起昨晚,两人耳鬓厮磨,没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温执言的新家才刚搬进去,不可能会有什么让江澜发现并不愉快的物件儿。
再说今早,江澜早些时候发过一条消息,温执言因为在和医生交谈,所以没及时回复。
以江澜的性子,不可能因为他在工作而没及时回消息而生气。
那么,现在能导致江澜情绪变化的,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江澜去公司找温执言了,但是温执言不在公司,江澜跑了个空。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温执言没有收到助理的提醒。
而第二,就是江澜也来了医院,还好巧不好地看见了温执言。
此时这种情况下,说谎隐藏,敷衍,显然不是上上策。
温执言会尽可能避免一切可能会引发和江澜争吵的事。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实话实说:“去了趟医院,刚出来,你呢?”
江澜坐在车里,盯着那辆黑色宾利屁股上豹子号的车牌,刚刚不悦的心情,略有缓解。
他问:“去医院干嘛?哪里不舒服?”
温执言从自己车辆的后视镜里,锁定了身后一辆亮着前照灯的车,他说:“只是易感期后的例行体检,还咨询了一下关于昨晚的事。”
江澜闻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问他:“那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温执言道:“上午在忙公司的事,想早点办完,回去陪你,你下午有安排吗?”
他没仔细解释为什么来医院之前没跟江澜说,但这样好似回答了,却又好似没回答的搪塞却成功地转移了江澜的注意力。
江澜挂了电话,一边跟季晚星说了句:“你先回去,温执言在前面。”
一边拉开车门下了车,朝前面不远处那辆黑色宾利走去。
留下季晚星坐在前排驾驶位,对着已经空空如也的车后座翻了个白眼。
江澜走到车边,敲了敲后车窗玻璃,司机便有眼色的开了锁,车门被打开时,温执言看向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江澜,面露错愕:
“你怎么在这儿?”
江澜上了车,坐在温执言旁边:“准备进组,来例行体检,想看看我的易感期什么时候会来。”
温执言伸手握住江澜的指尖:“医生怎么说?”
江澜道:“近期应该还不会来,具体不好推算,你那边怎么样?”
“一切正常。”温执言目光带笑。
江澜从温执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他问:“那昨晚的情况呢?”
温执言说:“不是我的问题。”
江澜蹙了蹙眉:“也不是我的问题。”
温执言闻言,短暂沉默片刻,主动道:“要不下次抽空,一起去看看?”
他这样配合的主动要求去检查的行为,也让江澜之前对温执言身体有问题的怀疑淡了几分。
江澜同意:“等我这一阶段工作结束?”
总归两人现在也不是很着急,大把时间可以慢慢挥霍,而且江澜怕昨晚只是概率性事件,搞不好下一次温执言的标记行为,又会让他再次痛不欲生。
温执言应了声好。
两人三言两语将这件事提上日程,江澜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现在刚从恋综回来,出门不是很方便。
这几天网上对于江澜和温执言之间的关系本就颇为关注,如果被狗仔拍下来他和温执言同进同出,必定又会被舆论推向风口浪尖。
温执言也拎得清现在的状况,只带着江澜在帝都最奢华,隐私性极佳的空中餐厅包了个场,简简单单吃了顿午餐,就带着江澜回了家。
小区有直接入户的电梯,江澜直接跟着温执言回了温执言家那一边,一进屋,便大马金刀地瘫在了沙发上。
不仅没有半点儿要回自己家看看的意思,还理所当然地使唤温执言道:“给我倒杯水。”
温执言对于江澜这样不见外的言行很满意,从冰箱里取了颗新鲜柠檬,用蜂蜜给江澜调了杯柠檬汁,塞进他手里。
江澜一杯柠檬水下肚,长出口气,问温执言:“你打算在这儿常住吗?”
温执言扬了下眉梢:“你不喜欢这里?”
江澜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之前肯定还有其他住处,不用回去吗?”
温执言坐在江澜身边:“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江澜看着温执言:“你想好了吗?同居?”
温执言道:“如果你同意的话。”
两人早就不是第一次同居了,江澜也不是什么矜持的人,现在两人既然已经和好了,江澜就没打算再放温执言走。
他们早晚还是会住在一起,不在这早一天还是晚一天。
于是江澜想了想,将目光放在了客厅另一边的那面墙上,一墙之外,就是他家。
他对温执言道:“但是搬家很麻烦,温执言,要不,我晚上在这儿睡,白天我就回去吧?”
他顿了顿:“反正我们只隔一条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