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岑丹溪醒来时殷云度就已经不在身边了。
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他不太开心。对这里终归不熟悉,于是他去问了老板娘有没有看到殷云度。
老板娘抬眸看了一眼:“和好了?”
岑丹溪道:“大概吧。”
“在后厨。”老板娘给他指了个方向:“去吧。”
岑丹溪顺着她指的方向过去,发现殷云度在煮汤做菜。于是他没作声,倚在门口看。
“怎么过来了。”殷云度几乎马上就察觉到了他:“还以为你要再过会儿才能醒过来……是不是有点无聊?”
他掏出一本剑诀递给岑丹溪:“无聊的话,可以先看着这个。”
岑丹溪接过,翻开看出上面是殷云度的字迹,于是认真看起来。
还是有些无聊,他上前几步将额头抵在殷云度背上,把书戳在他腰上看。
殷云度被戳得张起手,笑道:“痒。”
岑丹溪把书抽开些,依旧用头抵着他的背。
外头暖洋洋的太阳照进来,天气很好,殷云度觉得心情也很好,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身后的岑丹溪突然开口道:“你只能喜欢我。”
殷云度回道:“嗯,只喜欢你。”
岑丹溪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只能喜欢现在的我,以前的不行,以后的也不行。”
殷云度做饭动作停下,转过身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肩窝蹭了蹭:“现在只喜欢现在的,以后的留给以后喜欢。”
岑丹溪原本还挺受用,但很快鼻尖就闻到了糊味,他急得拿书敲殷云度的头:“别抱我了,都糊了!”
殷云度赶紧转身去抢救。
虽然最后不至于不能吃,但也确实影响口感了。
殷云度无奈,于是去问老板娘:“店家,这附近有什么能立刻买到酒菜的地方吗?”
老板娘翻白眼:“想什么好事呢,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这可是庆州最北,再往北去都要到汤谷了。当这儿是许州扬州那种地方吗?有的吃就不错了。”
岑丹溪道:“这里这么不好,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老板娘神秘一笑:“你们听说过魇龙吗?”
殷云度沉吟片刻:“是传说中出现一次就会沉睡数百年,只要其现身世间必遇乱世的那个吗?”
“正是正是。”老板娘点头:“实不相瞒,在下原是锦州南雍宗弟子,原本日子过得清闲,喝喝茶听听曲就是一天。可我师尊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个什么魇龙的消息,非要让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驻守三年,说是要我留意消息……”
殷云度道:“敢问姑娘贵姓。”
“免贵姓叶。”老板娘道:“名照月。”
殷云度拍拍扇子:“原来是谢宗主弟子,失敬失敬。”
“消息挺灵通嘛。”叶照月叹了口气:“都说这魇龙一出世人间便灾祸不断,这些年确实多灾多难,也不知道这魇龙降下不详后到底藏哪儿了。
“我倒觉得也不一定是魇龙带来了灾祸。”殷云度笑笑:“出世必逢灾祸,说不定他就是为了除厄而来的呢。”
“管他是为什么来的,只盼他能早点现身才好。只要他给我一点行踪消息,我就能圆满完成任务回去了。”
。
殷云度留在这里修养了几日伤。
他爱养些花之类的,虽然只是暂住,但也弄了两盆花来种。
岑丹溪对此不是很喜欢,并会在殷云度不在时变成小蛇在花盆间游来游去盘蔫他的花。
殷云度对此假装不知情,只是可怜了那几盆花。
应怜找过来时,望着眼前破落的客栈一再确认殷桓给她的地址,最后确定,她没来错地方。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应怜嘟囔着走进来,正在打瞌睡的女人勉强撑开眼皮打量她一眼:“住店?二十灵石一晚。”
“这是二百。”应怜掏出一堆灵石随意堆在桌上:“这里最近有没有一个叫殷云度的人来住店?”
叶照月心想果然不是人人都是那两个抠门货,这些世家子好宰得很,根本不会在意这几个灵石。
“有有有。”她笑容满面收下灵石,指了指楼上:“二楼第二间。”
应怜扬着下巴点了点头,便噔噔噔上了楼。
楼上,她敲了几下门都没什么动静。原本打算下去等一会儿,可或许是这客栈的门年久失修太过老旧,被她敲了几下,吱嘎一声自己开了。
想到下面那副荒凉破败的样子,应怜不是很想再下去了。
她进门等,殷云度应该不会生气吧?
她也不是故意的,是门自己开的。
做好了心理准备,应怜抬脚进了屋。
房间内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依旧是一副破落样子。
但不同的是,这里多了几分人生活的痕迹。
靠窗的墙边放了几盆花,虽然都看起来半死不活的,但也给这屋子里添了几分活气。
绿色的花花草草旁,一抹白格外惹眼。
那是什么……
应怜还没来得及蹲下看清,就听有人喊她名字:“灵琰?”
她起身有些猛,一下没站稳,往后一踉跄似乎踩到了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门口的殷云度眼睛蓦地睁大了。
应怜觉得他毛都要炸起来了。
殷云度一边快步走过来一边悲愤道:“快让开!踩到你嫂子了!”
第38章 别人都有,那我们也要
应怜赶紧低头去看, 就发现刚刚那抹白,是一条通体银白长着角的小蛇。
而自己踩到了他的尾巴尖。
应怜赶紧抬脚道歉:“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小白蛇缓缓抽回了尾巴,对着她吐了吐信子。
应怜觉得自己好像从一条蛇的眼中看出了鄙夷。
殷云度匆忙走过来, 小蛇顺着他伸出的手游上去,在他脖颈间缠了一圈。
见岑丹溪没什么事,殷云度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应怜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审判司的虞司务找我去陪审, 也邀了你一道。”她将信封交给殷云度:“这是邀贴。”
殷云度将信封打开, 里面只有一张巴掌大的玉片,四周滚了一圈金边,正中间雕刻象征公正光明的獬豸,赫然正是审判司标志。
应怜道:“记得后日巳时前到虞州审判司。”
“我知道了。”殷云度将这邀贴收起来, 问道:“你之前是怎么被抓起来的?”
“那几日许州陆陆续续有人失踪,我各方调查,却撞上了莫悬与仙盟的人谈论交易。”应怜愤愤道:“可惜我只听到他们说什么献祭什么气运, 还没来得及抓住一些他们的把柄,就被他们发现, 然后抓起来了。”
“你说和莫悬交易的是仙盟的人?”殷云度沉吟片刻:“审判司归属仙盟管理,这样……会不会有失公允?”
“那人的腰牌是仙盟的人才会有的,我不会认错。”应怜笃定道:“虽然你的担心有些道理,但我还是相信审判司会秉公处理。”
殷云度不知道殷桓有没有将东阙那边的事透露给应怜, 于是试探着问道:“应姑娘在北茫修养的这几日,应宗主可有去过?”
她语气寻常道:“没有,父亲或许忙于许州事务抽不开身, 也或许是母亲病又重了……”
殷云度正思考着该怎么开口告诉她应如许的嫌疑, 就听她突然道:“表哥,不用这么为难的表情, 舅舅都告诉我了。”
“我还是觉得你们可能想多了,我在父亲膝下长大,他是怎样谦逊温和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这次的事,也一定是莫悬背着他修炼了邪功。父亲最讨厌仙盟的人了,绝对不会和仙盟做这种交易。”
殷云度想再劝点什么,就听她又道:“邀帖我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后日审判司见。”
说罢,应怜转身离开。
见状殷云度也不再劝,只幽幽叹了口气。
岑丹溪幻化回人形,在一旁换好衣服,走到殷云度身边:“这真的是你妹妹吗?”
殷云度问询的眼神,回眸看他。
岑丹溪语气淡淡:“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
虞州虽不是九州中最富庶繁荣之地,但却地处九州最中央的位置,无论去哪个州都极方便。
殷云度提前了一日到了虞州,一来当天再往虞州来时间太赶,二来则是提前到能和岑丹溪在这里玩一天。
得益于交通四通八达,虞州虽没有自己特别突出的特点,在这里却随处都能见到其他八州的影子。
佛寺古刹本是锦州多见,虞州却也有几处。
随处乱逛,路过此处,便也进来看了看。
寺中最显眼的是一颗大榕树,足有几人合抱那样粗。其上悬挂诸多被红绳系起的木牌,金铃之类的东西,被风一吹,叮当作响。
岑丹溪驻足在树下,眼神随着晃来晃去的铃铛动。他眼睛里盛着光,问殷云度:“这是什么?”
殷云度神色柔软下来:“是祈愿带,人们祈福消灾,求姻缘用的。”
岑丹溪听完歪歪头:“别人都有,那我们也要。”
“好。”
殷云度去买了两条来。
上面可以写字,殷云度想了想,提笔写下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