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裴先生同意我留下来,我可以承包所有的家务的,还会每个月按时支付给裴先生房租。”
所以,可不可以让他留下来,不要赶他走呀?
小社恐低垂着脑袋,很是苍白无助,他把能说的都说了,最后只能沉默着接受男人的审判,紧张得手指抽搐。
“邱秋,我不要你的房租。”
轰地一声,邱秋面色惨白。
什么……
什么意思哇?意思是裴先生不准自己和他一起住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该怎么办才可以逃脱……
眼泪大颗砸在地板上,开出朵朵小花,邱秋咬着下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男子汉些,不要哭,但心里实在是太委屈了,他根本忍不住。
小社恐性格一向温吞,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又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恐怖的事,即使再坚强,泪点到了也很难控制住。
“好,好的,打扰裴先生了。”保留着自己最后一点尊严,邱秋起身想走。
但人甫一站起身,就被裴斯礼按到沙发上重新坐下,男人温和地弯下腰,用纸巾一寸寸给他擦掉眼泪。
他垂眸看着面前可怜的,无助的小羊羔,心里那股病态的餍足就快要穿透薄薄的皮囊,撕破他苦心经营的绅士形象,赤-/裸/裸地呈现在邱秋面前。
“可以一起住的,邱秋。”他将沾满小社恐泪水的纸巾丢进垃圾桶,“但我不收你的房租,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安心住下去吧。”
邱秋发誓,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动听最美好的语言。
裴斯礼答应和他住在一起,以后,他再也不用害怕被鬼怪找上门来。
或许是心里骤然松懈,又或许是吓狠了有了应激,总之大起大落之后,邱秋对裴斯礼又感激又依赖。
他眼尾发红,鼻尖也红,就这么哭唧唧抱住了男人的脖子,把自己塞进对方怀里。
柔软的,香甜的,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要主人摸摸才能好的乖乖小狗。
“裴先生,谢谢……谢谢您。”
裴斯礼,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邻居。邱秋想。
怀里骤然一热,裴斯礼身体微僵,片刻后,他稍显机械地缓缓低头,深嗅着邱秋头发的味道,像初初嗅闻到鸦-/片的瘾君子,竖瞳微眯,兴奋得脸颊糜红:
“不用客气,秋秋。”
……
这一晚上实在是太惊悚了,邱秋感觉好累,心累,身体也累。
从裴斯礼怀里退出来,他小声说着自己的诉求:“裴先生,我想洗澡。”
因为害怕,他出了很多冷汗,现在身上黏糊糊的很是不好受,而且……他也不能就这么脏兮兮地上男人的床呀。
这样很不礼貌,而且邱秋也受不了。
裴斯礼眼睑微垂看着他,薄唇微启说了声好。
但邱秋没动。
他紧张地捏了捏小指,白瓷般的耳尖渐渐染上绯红,好半天,他才像下定决心一样询问:“可不可以……再借我套换洗的衣服?”
刚刚只想着逃命和找男人求助,邱秋根本来不及拿换洗的衣服,但如果现在回去拿,万一鬼怪根本没走怎么办?
这么一想,还不如咬牙再麻烦一下裴斯礼。
衣服当然有,裴斯礼在决定一步步把小社恐诱哄进巢穴的时候就已经在客房堆放了许多符合邱秋尺码的衣服。
可惜的是,他现在并不能暴露出来。
怪物恶劣地从自己衣柜里挑选了一件黑色衬衫和一条腰稍宽松的裤子递给邱秋,眼睑稍垂落在他鼻尖那颗小痣上,心痒难耐:“只有这个。”
有就已经很好了,邱秋哪里敢嫌弃,他接过裴斯礼递来的衣服,再次在心里感叹对方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浴缸放着热水,邱秋缓缓脱掉身上的束缚,他身材并不羸弱瘦削,匀称漂亮,骨节上的每一块肌肉和皮肤都恰到好处。
浴室的白炽灯下,原本就白皙的皮-/肉更显白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横亘脖子一周的绯色痕迹。
怪物对邱秋的脖颈情有独钟,每次都想在上面留下些什么,上次是两个血洞,这次是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绯色吻痕。
不深,也不痛,但就是格外屈辱。
邱秋使劲搓了搓这块皮肤,像是要洗掉那可怕黏腻的触感,但他搓红搓痛了脖子,那股恶寒还萦绕在心里,时刻让他记住自己被一个鬼怪盯上的事实。
越想越毛骨悚然,邱秋哗地一声从浴缸里站起身,随便擦擦身体就要穿衣服。
裴斯礼比邱秋高了整整一个头,他的衬衫肯定也大,邱秋穿上去的时候,衣摆能遮住屁屁不说,还得挽好几转袖口。
以前男人是看着高,现在邱秋是深切体会了,他的邻居确实很高大健壮呢!
穿好衣服,邱秋发现裴斯礼没有给他内-/裤,不过也对,这种私人的东西,肯定不会外借的。
但是要让邱秋穿着自己被冷汗弄得脏兮兮的内-/裤睡觉,邱秋又有点不愿意,想了想,他决定不穿了,就直接套上裤子。
大不了……大不了他找男人买下这条裤子!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邱秋连裤子都觉得大了,拖地不说,腰太过松松垮垮,他得用手提着才能让它不至于掉下来。
太奇怪了,明明裴先生的腰看着很是劲瘦啊,怎么裤子会宽松那么多?!
邱秋欲哭无泪,但又不好意思再开口麻烦裴斯礼,只能先手洗了贴身衣物晾在一边的衣架上,这才快速穿上并提着裤子出去。
红着脸狼狈又小心翼翼的,像只委委屈屈探出脑袋观察世界的小蜗牛。
裴斯礼对邱秋宁愿提着裤子出来也不能不穿的选择表示遗憾,他眼珠稍稍抖动,好心又善解人意地给小社恐道歉:
“抱歉邱秋,我没想到你的腰会那么细软。”
让他感觉自己一手就能全部圈完。
如果是在床笫之间,如果两手掐着那截薄软的腰肢,让小社恐塌着腰承受自己,是不是第二天,那腰肢上就都是自己的手印?!
越想,裴斯礼就越是躁动,发q期后遗症就格外明显。
但他知道今天已经吓到了邱秋,完成了自己的目的,接下来,他非但不能像开始那样放肆,还得温水煮青蛙。
煮到邱秋心甘情愿喜欢上他,要做他的伴侣。
这在人类社会叫什么呢?
€€€€相情相悦。
他会和邱秋两情相悦!
这边,邱秋没想到清清冷冷的邻居夸人原来这么直白,他脸颊火烧一样发烫,红润的唇张合好几次,但最后只能乖乖吐出一句谢谢。
裴先生,看起来也是没怎么和人接触过啊,夸人哪里能夸男孩子腰细软啊,要夸威武雄壮的!
而且,难道不是他长得太高大健硕了嘛……
没再过分逗弄好不容易诱哄来的小羊羔,裴斯礼拿着碘伏和棉签示意邱秋过去。
最开始邱秋不懂,但还是听话地乖乖过去坐在沙发上,裤腿被男人撩到膝盖,棉签蘸了碘伏涂上去,邱秋才疼得吸气。
刚刚实在是太慌张了,又因为一直紧张都没感觉到疼痛,邱秋都没发现自己撞到了膝盖,红紫了一大片。
没想到裴斯礼却注意到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邱秋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这么好,他捏着裤腿,看着男人的视线越发明目张胆。
邱秋的视线在上位,裴斯礼正半蹲着给他膝盖上药,男人睫毛很长,在眼睑处留下一层阴影,偶尔轻微眨动眼睛,睫毛就跟着颤抖,让人心里痒酥酥的。
或许是混血的缘故,他眉眼很是深邃,肤色是象牙色,唇微红,看起来就稍显病态。
“邱秋,”男人滚动喉结,“很疼吗?”
“啊?”邱秋慌忙回神,脸颊发烫,心里全是偷看被逮到的心虚和羞赧,“不……不是,不疼的。”
沉迷美色,居然连疼痛都忘了。
小社恐羞愧。
因为邱秋求助得突然,裴斯礼公寓的客房并没有整理出来,还是和前面一样,邱秋睡床,男人打地铺。
邱秋罕见的睡不着。
他翻身对着裴斯礼,借着撕裂天幕的闪电描摹对方俊美的脸,从那清冷凌厉的眉眼到唇线锋利的绯薄,再慢慢到那修长的脖颈和露出一截的性感锁骨。
裴斯礼长相很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邱秋所有能想到的词汇堆砌在他身上都不会显得突兀。
矜贵,俊美,绅士,有礼节有涵养,心肠还好,怎么看都完美得不得了。
最重要的是,邱秋会因为他的存在感到安心。
……
次日,邱秋要比裴斯礼醒得更早。
他急匆匆跑到浴室换上自己已经干了的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裴斯礼的衣服脱下来折叠放好,想着待会上班的时候送去干洗,洗干净了再还给对方。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电话就急匆匆响起,邱秋害怕吵到裴斯礼,赶紧跑过去接起,然后轻手轻脚走到阳台上。
电话是陈景打来的,男生似乎快哭了,声音沙哑,情绪很是颓丧:“秋秋,旺福出事了。”
旺福,是邱秋的兔子。
他因为被怪物盯上,怕那东西吃掉白团子,于是就把它寄养在陈景家里。
邱秋以为,离开这些危险,旺福会过得很好,但没想到它还是出事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得就是邱秋现在的情况。
来不及多想,邱秋急匆匆收拾好就要出门。恰好,卧室房门被推开,裴斯礼边穿衣服边说要陪邱秋一起去。
“我送你过去,会快很多。”
裴斯礼有车,四个轮子还车速很快那种,而邱秋只有一辆掉漆的二手小电驴,旺福和人情孰轻孰重,邱秋几乎不需要犹豫。
而且,他总觉得,有裴斯礼在的话,他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早上八点,邱秋和裴斯礼到达陈景发过来的那个宠物医院。
旺福已经被送进去检查了,门外只有陈景一个人。
他看起来有些泄气,眼下都是青黑:“昨晚上旺福还是好好的,能跑能跳,我还陪他玩了毛线球,但今天早上七点左右就开始抽搐呕吐,我怕它出什么意外,就赶紧送过来了。”
末了,他恨恨地抓了一把头发:“对不起,邱秋。”
邱秋拍拍他的肩,忍着心里的难过安慰他:“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我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