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裴清写完,谢云煜也要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裴清没有继续打扰,而是出去给自己做羽毛笔,也想让谢云煜惊讶一下。
至于说来历,裴清这些天看过不少书,或许因为是书转化成的真实世界,不少和时代不太符合的发明,发明人都说是梦中看到的,那他也可以来一个梦中看到。
裴清让管家给他找来一堆鹅毛以及河沙,挑出长度和硬度都适合的羽毛,将根部和羽毛管内部清理干净,这时河沙也已经热好了,裴清将几根挑出来的鹅毛根部插.进沙子中。
加热鹅毛时沙子最适宜的温度是一百七十度左右,但是裴清现在也没有温度计,只能估摸着和自己之前做时热度差不多,然后等了快二十分钟。
等鹅毛冷却后就该削笔尖了,但是看着匕首,裴清比画了几下,还是不太敢动手,这匕首太锋利了,他也不熟练,万一割伤自己就惨了。
最后还是护卫动手,听从裴清的指挥,就爱那个笔尖和墨水槽什么的都削了出来。
不过他刚削一根鹅毛,就被裴清拦住,拿着新削出来的鹅毛笔蘸取墨水,在纸上书写起来。
之前管家护卫都不知道裴清是要做什么,只当对方是闹着玩,可看到裴清用羽毛在纸上写出字来,而且字看着写得还不错,才反应过来这是做笔。
管家瞪大了眼睛,看着裴清手里的羽毛笔半天反应不过来。
裴清又多写了一会,感觉除了需要不断蘸墨以外,写起来没什么别的问题,就让护卫照着刚才的方式继续削鹅毛。
不知道是在做笔时,护卫的手很稳,可现在,想到自己居然是在做新笔,护卫的手都有点发颤。
他小时候也在私塾上过学,只可惜笔墨价格昂贵,负担不起,草草地认了几个字便离开了,当时若是有这种羽毛做的笔,他说不得还能多继续学下去。
第9章
谢云煜处理完手边的事情,正要去找裴清,就看到对方捧着一个盒子,一脸兴奋地回来了。
“兄长,你猜这是什么?”裴清得意地显摆。
谢云煜扫了眼裴清,注意到他指尖上的一点墨痕,了然道:“是笔吧。”
“猜错……”裴清顿住,什么鬼,怎么就猜对了,他还计划好了等谢云煜猜错了,就让对方掂掂盒子,用排除法什么的,如果还没有猜对,就再告诉对方正确答案。
裴清很想说只说笔太笼统了,可感觉这样又太耍赖,憋了好一会,脸都憋红了。
谢云煜原本因为公务有些烦躁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笑着虚点了点裴清的手:“你这墨迹都没干,想不知道都难。”
裴清看到指尖的墨痕,有些懊恼。
“不过我也只猜测是笔,具体是什么笔就不清楚了?”谢云煜说。
“你猜猜看是什么笔?”谢云煜都这么说了,裴清也麻溜地顺坡上驴。
“这么看可看不出来,能掂掂吗?”
裴清利索地将盒子递给谢云煜,谢云煜本来只是逗逗裴清,可盒子一到手,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太轻了!
谢云煜微微晃动盒子,都能听到盒子里面笔碰在一起的声音,但是很轻微,声音也有点不对。
谢云煜有了个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对裴清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来。
“是羽毛做的笔啦~”裴清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十支鹅毛笔。
猜测成真了,谢云煜瞳孔微缩,拿起一支鹅毛笔,仔细端详起来。
上端是灰白色的鹅羽,下端呈现出半透明的乳白,他拿起来的这根恰好就是裴清试用过的那本,根部沾染了漆黑的墨汁。
谢云煜坐回桌案前试用,握笔手法和用毛笔一样,只是笔尖刚落到纸上,他就感觉这个握笔手法不对,这种笔不应该是这样握。
还没等他研究怎么用,裴清就凑了过来,拿了一支干净的羽毛笔,展示起了握法。
谢云煜调整握法,只是第一次用多少有些不适应,裴清干脆直接握着他的手,给他调整到最合适的角度。
“就这样,你写写看,对了,不能用太大的力,不然会划破纸。”
谢云煜适应了下,开始写字,刚开始写出来的字有些歪歪扭扭,一不小心还戳破了纸,不过多写一会儿就流畅了很多,字也好看不少。
谢云煜越用越是能感受到这种笔的妙处,上手快,书写起来也快,只是不如毛笔写得好看,可作为替代品,也还不错。
况且这笔的造价应当不高,若是能传播开来,对于教化兴学极为有利。
“你怎么会想出做这样的笔?”谢云煜问。
对于这个问题,裴清早就做好了准备,将做梦看到做笔的事一说,裴清还以为谢云煜要多问几句,就见对方沉默了一会,没有再问什么。
就这么轻松地过关了吗?
裴清有点蒙逼,不过更多的还是松口气,毕竟撒谎圆谎压力还挺大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说,谢云煜就想起古文中记载过的一些隐秘事迹,那些梦而创造的发明者大多脑子都会出点问题,仿佛是上天赐给他什么,就要从对方身上夺走什么。
这就和裴清的状况很符合了,可如果可以的话,谢云煜情愿裴清没梦过这些,只要身体平安。
裴清哪里知道谢云煜想的事,还开始分配起了鹅毛笔,给谢云煜留两支用,他用两支,剩下的六支就每人两支,当小礼物送给高岩周凌和太子。
听到他的分配,谢云煜瞥了眼裴清,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让人过来将送给太子的鹅毛笔多装点一番,数量上不加,但是总归是要更贵重一点。
因为这一通折腾,这晚裴清比平日晚了些睡觉,以至于第二天被谢云煜喊起来时两眼朦胧,洗脸时拿着脸巾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谢云煜动手给他擦了脸。
谢云煜顺路送裴清去东宫,今天来得有点晚了,以至于前往崇文馆的时候都加快了脚步,只是脚步一加快,就没有办法平缓呼吸,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昨天裴清就觉得崇文馆距离东宫大门很远,可今天要赶时间,就感觉更远了,可是裴清也清楚,他不能在老师同窗面前第一次露面就迟到,这要是迟到,那以后的日子都要不好过。
而且他是太子伴读,要是迟到,那也是给太子丢脸。
就在裴清赶路的时候,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从裴清身边掠过,看着对方的速度,裴清异常羡慕。
对方走了一段距离,似乎是发现刚才超了一个人,回头一看,就对上裴清钦佩的目光,而且还看懂对方钦佩的是什么。
大皇子打量了下裴清,眉头微挑,他刚才在后面的时候还奇怪,前面那小子怎么走那么慢,现在可算是找到原因了,这小子穿得也太厚了,简直就是把自己包成个毛茸茸的团子,能有刚才的速度都算快了。
一旁带路的内侍看清对方的面容,刚要行礼,就被大皇子用眼神拦住了。
“你也是去崇文馆的?”大皇子问道。
裴清老实点头。
“就你这速度,走到就要迟到了,今天是陆师的课,要是迟到,你就得在外面站一上午。”大皇子说。
裴清一听脸都白了,这迟到的惩罚也太高了点吧,这大冷天地吹一上午的风,得生病吧?
想到这里,裴清也顾不得和面前的人说话,和对方匆匆道别,就脚下生风的往前走。
下次绝对不能晚起了,裴清感到了被迟到支配的恐惧。
裴清正走着,就感觉身后的人也追了过来,并没有多想,只当对方是要和他一起赶路,谁知下一刻就感觉身体轻了一瞬,就像他幻想过的轻功一样。
等下,这莫非还是个武侠侧位面,他其实自带武功,只是之前不知道,现在压力一大,就自动突破封印了。
裴清脑洞大开,但很快就感受到从后衣领的拉力,是有人一把扯住了他衣领,拉着他往前走,因为对方力气太大,他自然就不用太多力气了。
不过对方明明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居然就能提起他来,这力气真是太大了。
大皇子本以为自己这样做,裴清会生气,没想到对方居然呆呆的,除了惊讶一下,居然没有怎么挣扎,反而还有点佩服他力气大。
这要是别的时候,裴清可能会生气,这无缘无故的,可是对方刚才是说了迟到的惩罚,现在这么做那不就是在帮忙,虽然方式有点粗鲁,但是被人帮还嫌弃,裴清做不到。
裴清不但不嫌弃,还调整了下自己的脚步,和大皇子一样的前进节奏,更方便对方拉着他。
大皇子注意到了裴清的动作,唇角微微勾起。
内侍跟在后面看到了大皇子的动作,心底一惊,以为大皇子因为和太子的矛盾,故意欺负太子伴读,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看到裴清居然一点也不介意大皇子的举动,反而还帮对方提得更舒服。
内侍沉默,觉得自己大概是看不懂这位太子伴读的操作,太奇怪了。
高岩和周凌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而裴清还没有到,不禁有些担忧,尤其是高岩,更是不时地朝着窗外看去。
虽说才相处一天,高岩对裴清的感官可是非常的好,而从其他伴读口中得知今天的教书师傅格外严厉,就更替裴清担心了。
其他伴读也注意到太子的三个伴读只来了两个,还有一个现在还没到,都有些惊讶。
就在众人忍不住小声议论时,高岩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影,虽然对方的脸被毛茸茸的毛领包裹住,但就那个身形,一看就是裴清。
高岩脸上的笑意刚浮现,就看到拉着裴清的人是大皇子。
高岩脑海中浮现出关于太子和大皇子闹矛盾的流言,以为大皇子是在欺负裴清,下意识站了起来,想过去解救裴清,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过去,就被周凌拦住了。
“你看仔细了。”周凌第一眼也误会了,但是多看两眼,就发现裴清哪里是被欺负,大皇子可能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高岩顿住,又定睛看了看,唇角微抽,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裴清是被大皇子扯住了衣领,可对方明显是拉着他走,帮他省力,而大皇子因为运动过量,额上都有一些汗渍,足见对方辛苦。
高岩脑中关于大皇子的印象都有些崩塌了,不是说大皇子倨傲粗狂吗?这人看起来还挺好的啊!
其实快走到崇文馆,发现大皇子喘气声有点大,裴清就想下来了,但是大皇子硬是不肯让他自己走,非要带着他。
裴清能怎么办,再挣扎下去又耽误时间,又浪费对方力气,还不如躺平,反正也没几步了。
看到近在眼前的崇文馆,大皇子松了口气,暗暗发誓,下午练武时要更加努力,他之前还以为自己的力气和耐力够用了,可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不然再发生这种事,因为力气不够只能把人放下,做事做一半,那也太丢人了。
大皇子瞥了眼崇文馆的招牌,将裴清放下,手指在裴清毛领上摩挲了下,然后松手。
裴清落地后就给大皇子道谢,不过这一道谢,裴清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正想问,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润的少年音:“裴清,大哥?”
裴清回头,太子站在身后看着他,眼神似乎有些诧异。
不过,大哥?
裴清僵住,帮忙的大好人不会就是原文中的大皇子吧?
那个倨傲狡诈又狠毒的大皇子?!
裴清震惊的表情完全没有控制住,太子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在他喊破大皇子身份前,裴清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心里的那几分芥蒂也稍稍退去。
他和大哥的关系并不算多好,只不过在府里时矛盾还不算太大,可入宫后,矛盾就有些尖锐了。
毕竟之前立太子时,有人说立嫡,也有人说立长,最后是皇帝一言决定立他当太子,可大哥……
太子眼眸微暗,心下百转千回。
大皇子见太子对裴清的熟稔程度就知道对方恐怕是太子的伴读,向太子行了个礼后就离开了,也没有和裴清再说什么。
若是别人,太子看到大皇子这样只觉得对方是针对他,会心底不快,可现在,太子反而高兴,对于自己的伴读,他并不希望别人和他们太亲近,尤其是裴清,在伴读当中又格外不一样。
太子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就是不一样。
太子走到裴清面前,伸手想抚平他衣领上的褶皱,只是和大皇子比起来,他小了几岁,也矮了一些,这一伸手,也才摸到裴清的肩膀。
裴清顺着他的动作歪头一看,发现肩膀上有一片不知何时飘来的落叶,掸了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