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微微抽气，发现事情麻烦了。
“你，猜出来了？”高岩听到周凌的动静，神情僵硬。
不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啊，怎么周凌就猜到。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周凌无奈承认。
高岩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忍不住问起周凌的看法，毕竟这事就他一个人猜到，那他还能憋着，可现在，高岩就想听听周凌的意见。
“裴清运气真好。”周凌感叹了一句。
“运气好？”高岩没听懂。
“你觉得裴清和谢大人之前算是什么关系？”周凌问。
“长兄和幼弟？”高岩试探道。
“以谢大人和宣平侯的关系，裴清其实该称呼他一声叔伯的，只是裴清一直喊兄长，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兄长。”周凌淡淡道。
高岩猛地反应过来，若真是叔侄，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叔侄，外人也很难接受，非议会很多，可兄弟关系的话，不少好男风的人都是假借兄弟名义，裴清和谢云煜在里面也不算起眼了。
第124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
谢云煜这些日子只觉身处云端,一切事情都是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按他之前的策划，既然已经和裴清近了一步，那自然是要更近一步的,可如今他却有些胆怯，生怕破坏了如今来之不易的美好局面。
只是理智是一回事,可真正做起来又是一回事了。
每次和裴清分开时都告诫自己要小心克制,不要太过冲动，可一旦和裴清同处一室,又突破了自己先前的限制。
不过说是限制或许也算不上,毕竟他们以前也是如此亲密，而今只不过是在亲密中多出了几分暧昧来。
想到裴清，谢云煜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又加深了，以至于连裴清走近都没有发现，还是过了一会才发觉身边有人,一抬头就看到裴清背着双手站在他面前。
“清儿！”谢云煜唇角弧度更大，眼神热烈，他注意到裴清背在身后的手，心底刚有了一些好奇,还没有来得及猜测，就看到一捧鲜红的花束被举到他面前来。
“这是……”谢云煜愣愣地看着裴清举到面前花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礼物。”裴清眼神飘忽,不敢说太多字,就怕自己因为紧张而结巴了。
这么些天下来，裴清是感觉到自己和谢云煜的关系更进一步了,但是到了现在似乎陷入了一个平台期,就好像怎么都没有办法越过去。
裴清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下意识地将他和谢云煜当成了初次动心，需要培养感情的情侣，可说实话，就是一般的情侣相处时间都没有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长，所以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是细水长流的发展，而是一次冲击。
不然裴清真担心这样继续细水长流下去，岂不是爱情在朦胧中又发展成了亲情，那岂不是进一步又退一步了。
这点裴清不能接受，所以裴清决定主动出击。
至于说出击第一步干什么，直接表白有点太突然，先送礼物最好。
送礼物的话，裴清其实也不太懂要送什么礼物，只是看到鲜花后，就想到了送花这一招，悄悄地暗示一下。
这招能在现代被那么多人使用，应该是很有效果的，而刚好，裴清也学过一点简单的插花，做一束花束对他来说还不算太难。
只不过现代可以选择的花卉种类比较多，也好收集，可在大盛，那些经典的花卉要么没有，要么不好找，所以裴清还要从头开始设计一捧花束，这样折腾下来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这点麻烦在看到谢云煜惊喜的样子时，就成了满满的成就感。
“给我的？”谢云煜问。
裴清点点头。
谢云煜看着花束，有些僵硬地接过，低声道：“很漂亮，我很喜欢。”
裴清不知道裴清送花是不是他猜测的那个含义，他有心想问，可又不敢问，万一是他误会了呢。
花束被捧在身前，花香四溢，谢云煜却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而是用眼角余光不时地看向裴清。
裴清送完花似乎也有些紧张，都没有往日的活跃了，目光也不敢朝他看过来。
谢云煜下意识捏紧手掌，忽然感觉到手心的异物，想起来手上还拿着花，顿时不敢用力，就怕捏坏了花束，只是眼神却有些掩饰不住的激荡。
他真的还要再退缩下去吗？
谢云煜忽然感觉自己之前的举动有些怯弱了，因为害怕得不到完美的结果，从而不敢开始，却让裴清先主动，这样的畏缩在之前，谢云煜还能找到解释，可在收到裴清送出的花束，他已经有些厌恶畏缩的自己。
回到府上，裴清已经缓解好了紧张情绪，正要和谢云煜说些什么，就先听到谢云煜沉声说：“清儿，你明日有空吗，我……”
“有空有空。”裴清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似乎有变，还不等谢云煜说完就直接道。
至于说明天似乎还需要去崇文馆，那不管了，到时候请假一天也是可以的。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谢云煜没想到裴清回答得这么快，愣了一下才继续道。
本来还等着裴清问他去哪里，想着要怎么让裴清先别问，谁知裴清听他说完，确定他不会再说什么，就继续说别的话题了，让谢云煜失笑。
其实裴清不是不好奇，但是谢云煜的表现很明显就说明这个地方有点特殊，反正明天就能去，何必现在就问呢。
***
次日，裴清跟着谢云煜坐上马车，朝着目的地而去。
裴清发现这次的目的地离谢府居然有些远，马车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到，具体是哪里裴清也不太清楚，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地图导航，不过裴清觉得这里还是在京都，应该没有离开太远。
从马车里出来，裴清发现眼前是一座大宅，不过从外面看来，显得有几分破旧，像是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谢云煜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宅子，微微闭眼，平复心情，牵上裴清的手朝里走去，边走一边给裴清讲述了一个故事。
单纯美丽的浣衣女和世家大族谢家的公子偶遇，以为自己是遇到了爱情，被纳为妾室才知道如意郎君其实早有正妻。
只是世家公子后宅女子众多，浣衣女也不过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员，逐渐失宠，好在而后诞下一子，因为世家公子一直无子，对于这个儿子很是喜爱，便又对浣衣女有了几分不一般，让浣衣女以为自己还是与众不同。
可好景不长，其他妾室也接连诞下子嗣，世家公子的注意力也渐渐分散，而在浣衣女看来，却是儿子不争气，不够优秀，才让郎君没有再看他。
为了让郎君的目光重新落到自己身上，浣衣女逐渐变得偏执起来，对儿子要求越来越严格，以求郎君注意，甚至在发现儿子生病受伤会惹来郎君的注意，更是时不时地就让儿子出点意外，好让郎君来小院一坐。
裴清有点担心地抓紧了谢云煜的手，他从来都没想过谢云煜的过去居然是这样的。
尽管谢云煜并没有说这个儿子是谁，但是能让他这时候说出来，并且还说得这么仔细，裴清觉得他想猜不出都难。
“我没事，这些事都过去很久很久了，若不是这次回来，我怕是都要想不起来了。”谢云煜轻声道。
“撒谎。”裴清闷闷道。
“没有撒谎，我是说真的。”谢云煜的思绪从过往中抽出，有些不解。
“你连你平时坐在哪里读书，在哪里玩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这还算想不起来。”裴清指着面前长满杂草的院子道。
谢云煜沉默了一瞬，他是真觉得自己快想不起来，只是不曾想这些记忆全都压在心底深处，如今才翻腾而起。
“就没有快乐点的事吗？”裴清问，想要转移谢云煜的注意力。
快乐的事？
谢云煜想了想，拉着裴清到了一个小池塘，说道：“得了休息时间，就可以偷偷地在这里看会鱼，我一直很想把那些鱼钓上来，只是不能罢了。”
毕竟在府上钓鱼有些失礼了，可出去钓鱼，换做别家的小孩子，可能还有家中长辈带着去，可他作为庶长子，身份尴尬，谢家人不太乐意搭理他，至于母家人，也不太可能进谢府来。
而后等他从谢府离开，才知道母家人早已因为战乱流离失所，不知所终了。
裴清听谢云煜这么说，忍不住有点怜爱他，下意识哄他：“那等我们出去，就去买个鱼竿，然后回来钓鱼，要是你现在不喜欢在这里钓鱼，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
“清儿，你这样哄我，很容易把我惯坏的。”谢云煜沉声道。
“这算什么宠，你自己也可以做到啊，我只是提出来了。”裴清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多宠谢云煜，谢云煜刚刚都表现出那么遗憾了，自己要是还不满足，那真的是喜欢谢云煜吗？
“清儿，我……”站在池塘边，谢云煜感觉心跳飞快，侧头看向裴清。
裴清此时正盯着池塘仔细地看着，像是在观察里面还有没有鱼，只是这池塘多少年没有人收拾，里面长满了水草，落叶杂物也多，以至于裴清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看到了几条小鱼的身影，不过这鱼应该是原来观赏鱼的后代，看着比外面的鱼要漂亮一些。
只可惜因为没有人喂食，水也算不上是活水，只有一些小鱼，而没有大鱼。
听到谢云煜的话，裴清转头看了过去，眼神认真。
“清儿，我爱你，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谢云煜说道，声音微微发颤。
裴清愣了一下，他本来还以为是要自己告白的，没想到谢云煜的速度比他快了一步。
裴清这愣一下的工夫，就让谢云煜整个人像是要从云端坠落一般，脸色飞快地变白了，裴清赶紧大声应道：“我当然愿意。”
谢云煜没有去问什么是不是真的，在这个时候他不想去想后面的事，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后紧紧抱住了裴清。
其实谢云煜这次带着裴清来谢府，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和裴清告白，他说起小时候的经历也不是想让裴清心疼他，而是试探性地告诉裴清，他或许会和他的母亲一样，对于爱情极为贪婪，一旦占有了对方，就绝不肯撒手。
谢云煜以前还觉得自己不会和母亲这般，可爱上裴清后，他发现自己其实是继承那种对爱的贪婪
这也是谢云煜之前一直犹豫的原因，在没有和裴清戳破关系时，他还可以克制，可以忍耐，可一旦真的在一起了，他担心自己会伤害到裴清。
第125章
只是如今他已经说出来了,谢云煜也不愿意再退缩。
至于他的贪婪，谢云煜想起裴夫人寄来信上的内容，闭上眼睛,他怎么会舍得伤害裴清，哪怕这段恋情或许没有好结果,可能和裴清在一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而之后会如何，谢云煜不愿意去想,他会竭尽全力地维持这份感情,可若是裴清想分开，他也不会做什么伤害对方的事。
裴清怎么都想不到，谢云煜这头才表白完，那头就已经想好了恋情结束的事。
感觉谢云煜抱的很紧，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裴清小小地溜了一下号。
刚才踏进这旧谢府，裴清还觉得里面太荒凉，因为太久没有人住，带着丝丝凉意,而现在看来刚刚好，不凉快,这么抱在一起还有点热。
只是这么抱在一起还挺……
裴清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以往明明和谢云煜也很亲密,但是这样的长时间的亲密接触还是头一遭，裴清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皮肤饥渴症,一边怀疑,一边忍不住脑袋蹭了蹭谢云煜。
谢云煜抱了这么久，担心裴清可能不太适应,正要松手，被裴清这么一蹭顿时不动了，看向裴清的眼神却比之前还要柔软了些，心底积压的那些阴郁一扫而空。
过了好一会裴清才松开手，不过不抱归不抱，牵手还是要牵手的。
只是没有说开前，牵手那真就是单纯的牵手，而现在，裴清牵着手，还时不时地左摸摸右摸摸，像是要在谢云煜手上找出花来似的，谢云煜也任由他动作。
谢云煜带着裴清在旧谢府内转了一圈，其实谢云煜本意是想带着裴清走的，毕竟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真想看也是要好好修整一番，才好让裴清过来。
只是裴清缺让谢云煜带着他多看看，觉得要是修整了就没有现在的意思，这一修整肯定就将原来的痕迹尽数抹去，虽然这里的回忆有不少坏的，可终归是谢云煜幼年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每一处都是记忆。
毁掉固然容易，可想要再看看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