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的瞳孔一缩,西瑞尔举枪就要射击,被莫里一把拦了下来。
那个穿着深蓝色夹克衫的雌虫先开了口,说的却是莫里想说的话:“居然是你。”
莫里简直不敢置信:“维加利……”
维加利轻轻一笑:“这么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迷人,呦,你身后边这个小的,是你的小男朋友?正处于少年时代的巴塔利雄虫,我没看错吧。”
“我还以为我会等到艾伦斯,没想到,来的是你。也行吧,我的老同学,如果你现在转身抹了你小男朋友的脖子,我就和你坐下来,好好叙叙旧。”
西瑞尔惊惶地望向莫里,莫里直直地盯着蓝剑蜻蜓:“要是我不肯呢?”
维加利:“那我就只好亲自动手了。”
维加利说完就抽出了那把挎在腰上的长剑:“比一场,赢了我,放你们走;输了,你身后的雄虫留下。”
维加利的进攻非常迅猛,莫里提剑相抗,冷兵器相撞发出的铮然之声,响彻整个舱室。
这边莫里与维加利在缠斗,后面的西瑞尔默默地退后,似乎是一副十分畏惧,想要趁机逃走的姿态。
这种神色自然无法瞒过维加利的眼睛,他一剑撞开莫里,挥刃直奔西瑞尔:“雌虫在为你拼命,你这雄虫怎能逃走?”
维加利的剑直直地就劈了下来,莫里横剑去挡已然来不及,西瑞尔倒是没躲,凛然无惧地用肩膀扛下了维加利这愤怒一剑。
剑刃直劈进了西瑞尔的肩胛骨,卡进了骨头里,这一剑所带来的痛感不亚于被直接削掉了半边身子!
好在对方是劈的肩膀,没有砍他的脖子,西瑞尔咬牙承受住了这一剑,借着维加利来不及立刻拔剑的间隙,他抬手在维加利眉心放了一枪。
脉冲枪打中要害,见效时间最短,麻醉效果最强。
从刚才开始西瑞尔就在不停地找角度,只可惜他与莫里打斗时身形变换太快,一直锁定不了目标。
因而,西瑞尔铤而走险,骗得维加利将剑锋对准了他,如此,他才能有机会开这一枪。
“你……”没料到西瑞尔会来这一手的维加利,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就倒了下去,连带着西瑞尔也被砸倒。
莫里连忙扔了武器冲过来将钉在西瑞尔肩膀上的剑拔出来,西瑞尔痛得低嚎了一声,在地上把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大半边衬衫都被鲜血染透。
莫里去看了一眼那剑刃,在西瑞尔的骨头上硌了一下,生生掰出个卷刃的小缺口来。
有那么一瞬间,莫里恍惚中觉得那一剑大概是劈在了自己的身上,因为他在看见这个小缺口之后,直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一起痛了起来。
“坚持住西瑞尔!我马上带你逃出去!”
第129章
西瑞尔觉得,他应该算不上是一个天生坏种。
只是他有个愚蠢贪婪又自私的哥哥,所以西瑞尔时常会想,就算这种子并不算坏,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他平时耍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阴招,也全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因为他的自我定位,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评判自己不是坏种的标准就是€€€€他至少没有到根本不讲感情的程度。
西瑞尔从小在家里就不怎么受重视,所以骨子里是渴望爱与被爱的。
他的哥哥不在意他,他却偏偏对那点亲情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直到那幻想被戳破,他看着他兄友弟恭的美梦像泡泡一样,啪地一下,就碎掉了。
连同那泡泡一并碎掉的,好似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良心。
在他和弗兰克四处寻找莫里的途中,西瑞尔就像一只纯良无害可怜巴巴的小白兔一样,他在自己的哥哥面前,反复地倾诉,倾诉着他刚刚编造出来的谎话。
“哥,你知道吗?从你一开始坐上莫里的牌桌,这一切就都是计划好了的。我们家房子的买主,是贝斯特家的凯森,咱们家倒霉的幕后主使,就是凯森。”
“哥从前是戴维€€贝斯特的朋友,谁不知道,那贝斯特家的老三和长子次子根本不是一个雌父生的。他们把老三踢出局来,你作为他的朋友,你能幸免于难吗?”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让我们全家都去死。他们就是在一步一步地,把我们莱蒙家的所有人逼上绝路。”
“哥,你说你爱莫里,你真是糊涂,你居然爱他?那莫里,他早就是凯森的情人了,你信不信,一会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正躺在凯森的床上?”
西瑞尔的话,宛若催命魔音,他知道弗兰克的所有痛点,并且精准地踩了上去。
这一路的煽风点火,才有了后来弗兰克撞见凯森与莫里时的怒不可遏。
弗兰克在西瑞尔的撺掇之下,没有丝毫犹豫地,开枪打死了凯森,然后,他自己,又死在了莫里手下。
当莫里拧断了弗兰克脖子的那一瞬间,西瑞尔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他的身体在本能地流泪,但是他的脑袋里却是茫茫然地大幅断帧。
这是一桩成功的借刀杀人,弗兰克已死,除西瑞尔之外,无人再知晓其中的真相。
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他真难过,但是他的哥哥临死前终于替他做了一件好事。
他破产、赌博、越狱、杀人,弗兰克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吗?
当然是没有的,所以用这样一条烂命去换了凯森一命,还让他的亲弟弟手上干干净净地没有染血,怎么就不算是一件好事呢?
所以,亲爱的哥哥,请带着我们共同的秘密,永远地长眠吧。
……
莫里成功拿到了救生艇,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是,带着救生艇去外面,将救生艇放进海水中。
这项工作如果让莫里独自去完成,根本没有难度,但是现在的麻烦是,他现在还要带着身负重伤的西瑞尔。
西瑞尔一直在强忍剧痛,跟着莫里往外跑,但是因为流血过多,很快就体力不支了。
莫里只好背着西瑞尔,抱着救生充气艇艰难前进,结果还是在甲板上,遇见了在这里等候已久的黑衣亚雌武士。
这几乎是绝境了,西瑞尔心头血凉了个透彻,他最后用力搂了搂莫里,然后松手:“他们的目标是我,把我放下,你自己跑吧。”
莫里背着西瑞尔,丢下怀里的救生艇,再次拔.出了手中的剑:
“西瑞尔,你还记得有一天晚上,你跟我说,要陪我一块死吗?”
“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做这种承诺了,因为很可能会成真。”
西瑞尔所说的莫里自己逃生这种可能性完全不成立,这一路走过来,莫里早就已经看清了。这些人,他们的目标是船上的所有人,无论贵族平民,雄虫雌虫,他们全都不会放过。
西瑞尔还是挣扎着从莫里的背上下来了,他手里攥着脉冲枪,尽力不拖累莫里。
只是那脉冲枪已经用了一路,现在能量早就掉到了最后一格。
莫里摆出了与之殊死一战的决心,七八名亚雌武士一拥而上。
西瑞尔手中的枪很快就能量耗尽,莫里全程防守还要保护西瑞尔,肩背上受了不少砍伤。
正当他们已经快要完全陷入到绝望境地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了鸣笛声。
豪格斯星球海上巡逻警卫队的鸣笛声!
正在游轮上实行大清洗任务的亚雌武士们第一时间收到了撤退命令,只好纷纷收起手中的剑,拖起地上受伤或阵亡的同伴迅速撤离。
时间倒转回大约半个小时之前,盖文将前夫和两位家主全交给了克莱尔守护,他自己提着一把脉冲枪,从游轮后方杀了出来。
脉冲枪能量耗尽,他就夺了武士剑,一路厮杀,直杀进了游轮的驾驶舱。
在这里,游轮的驾驶员已经尽数倒毙,只剩下了一名副船长,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还在垂死挣扎。
他一见盖文冲进来,就好似看到了希望,迅速抓住盖文的裤脚:“扶我一把,我还有办法……”
盖文忍着身上的伤痛,把血几乎快要流干了的副船长扶了起来,扶到了驾驶台旁。
副船长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驾驶台上进行操作,最后成功将求救信号发送了出去。
信号发出去之后,副船长便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他硬熬着一口气不死,等着那救援的鸣笛声响起。
盼着等着熬着,每分每秒,直到那梦幻般的声音终于来到,副船长转过头来对着盖文点点头轻轻笑了笑,然后头就垂了下去。
盖文伸手探了探副船长鼻息,发现已经断了气。
盖文将副船长尚有余温的尸身平放在了驾驶舱的地面上,他自己也脱力坐在了旁边,依靠着一张座椅,闭上了眼睛。
这周遭宛如噩梦一般的情状,盖文惟愿自己能够快点醒过来。
*
维加利睁开眼睛之后,发现他正躺在快艇舱室的床上,他的床边坐着一个男人。
维加利几乎可以不用眼睛去瞧,只是闻着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就能确定,这个家伙正是文森特。
因为他的信息素非常特别,是蛇莓果味道的,那是一种酸甜清新的气味,只是闻多了,总会有种中毒的错觉€€€€蛇莓与刺莓果实高度相似,但蛇莓有毒。
发觉到维加利已经苏醒,文森特亲亲热热地就凑了上来,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轻轻摩挲过维加利眉心处被脉冲枪打中的部位,那里留下了一个泛红的印子。
文森特调笑:“你醒了,我的小蜻蜓。是你首次出马,顺利得过头所以太得意了吗,就马失前蹄了?”
维加利拨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懊恼了半天,挤出来一句:“狡猾的雄虫。”
文森特低低的笑了:“你在说谁?”
维加利:“所有雄虫,包括你。”
文森特挑了挑眉:“这话,我倒确实无法反驳。”
文森特是维加利活过的这二十四年来所见过的,最狡猾的雄虫,没有之一。
甚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是个雄虫!
维加利前线战场率手下造反失败被俘,功过相抵后以叛徒罪判处三十年监.禁。
最初,他是被收押在一处偏远星球的军事监狱里,那里面全是和他差不多的□□。
那里看管松懈,几乎是隔三差五的,他的狱友们就要搞一次越狱。
但是维加利对此毫无兴趣,因为哪怕是越狱成功了,逃出去,也依旧是要面对这个恶心的特权阶层压迫的世界罢了。
后来随着战事结束,联盟内部经济资源吃紧,维加利就被一路辗转,送到了首都星的伦巴顿监狱收押。
因为是首都星,监狱条件有所提高,在这里坐牢的犯人身份也和以往有所不同了。
伦巴顿监狱里,像他这样的军事犯罪者很少,多数是各种金融经济犯罪,他的新狱友们在进监狱之前,很多都是非富即贵的。
维加利就是在这里,遇见了他的室友文森特。
首都星的监狱条件很好,一些犯罪情节极其严重的罪犯,会被单独收押,住进单人或双人牢房。
维加利的罪名很重,但还没到穷凶极恶的程度,因此在双人牢房。他在还没有见到文森特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文森特之前有三任室友,在维加利到来之前,全都不明不白地自杀了。
这位似乎专克室友的亚雌,被安排过来与维加利同住。
维加利一直以为文森特会是一个凶恶的杀人犯,是他逼死了自己的室友,结果见面之后,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