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黑了脸,他牵着艾伦斯的手,怒气冲冲地面向了布布:“你给我过来!”
多多灵活地朝旁边一闪,就把布布给让了出来,布布抹了抹脸上的鼻血,挪到了戴维面前站住。
戴维:“艾伦斯打你,是艾伦斯不对,现在我命令你,跟艾伦斯道歉!”
布布都懵了,他睁大了眼睛提醒戴维:“是他打的我!”
戴维:“我知道。”
布布:“那你还……”
戴维:“偷东西的是你,弄坏人家东西的还是你。道歉!快点!”
布布撇着嘴,头一扭,拒绝道歉。
戴维:“反正你家房子是我盖的,我现在就去拆了它。你家的好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你觉得我知不知道?”
布布一听就急了,多多在旁边帮腔:“你偷他东西,本来就是你不对!他打你,你活该!你就是挨打挨得少,多被揍几次,你这坏毛病就没了!”
戴维持续施压:“你今天不道歉,我就再也不会管你们卡伽部落了。”
布布被气得直哆嗦,没法子,戴维拿着个木棍一挥,他家房子就盖起来了;所以,当然的,戴维只要再拿着木棍一挥,他家房子就会顷刻之间坍塌成废墟。
布布浑身疼,但还是要跟艾伦斯赔礼道歉:“呜……对不起……”
艾伦斯不光不接受,艾伦斯还要恐吓他:“再有下回,我打断你的腿!”
布布哭着走了,戴维扭头望向多多:“忙你的去吧。”
多多应着,识趣地也赶快溜了,现在村口,就剩下戴维跟艾伦斯了。
戴维拉过艾伦斯的手来:“手还疼不疼?”
第307章
艾伦斯的肤色白,手指关节泛着红,戴维托在掌心里瞧,只觉着观感上简直是活色生香。
戴维对着艾伦斯的手,轻轻地吹气,指腹摩挲着,想把上面的红晕都揉开,省得留下淤血。
艾伦斯这时候很乖,就好像之前暴揍布布的根本不是他一样,他安安静静地被戴维摆弄双手,听他嘱咐自己:
“下次再有这种事,不要自己动手,你来找我,我给你撑腰。”
艾伦斯:“什么事找你,你都会给我撑腰吗?”
戴维抬头瞄他一眼,按了按他的指关节:“是。”
艾伦斯:“那下次要是我不对,我不占理呢?”
戴维:“我只帮你,理没那么重要,”
艾伦斯的心情溢出来了,他甜丝丝地抿着嘴笑:“那你可真是个不讲道理的糊涂蛋。”
糊涂蛋戴维后来拉着艾伦斯在树荫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艾伦斯在旁边看着,他用程序修复戒指。
那时候周遭的空气里热浪浮动,树荫底下却是凉风习习,艾伦斯懒洋洋地坐在石头上,偏过头去瞧着戴维写代码。
艾伦斯的注意力不在戒指上,也不在代码上,他只是专心致志地把目光游弋在戴维的身上:
从头发丝到眼睫毛,鼻子嘴巴的轮廓,再到他灵活敲击着键盘的手指。就像头顶上透过叶隙散下的零星碎光,落在戴维的身上,快乐地跳着舞。
好想亲亲他,艾伦斯心里生出了这种想法。
但是戴维在做事情,他现在凑过去亲,似乎会有些唐突€€€€毕竟现在已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所以艾伦斯压制下这种念头,转过脸去,收回目光不再看了。
可是这时戴维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把脸转向了艾伦斯,伸出两只手,扶着艾伦斯的脑袋,轻轻地又让他转过来面朝着自己。
艾伦斯那双蓝眼睛一下子睁得圆溜溜的了,这落在戴维眼里,就跟个吃惊的小猫一样,可爱极了。
戴维问他:“我长得好看吗?”
艾伦斯不假思索:“好看。”
戴维:“好看就多看,你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看。你要是不看我,我再好看,也没有意义。”
戴维失忆了,但是他还是拥有着强大的逻辑,艾伦斯无法反驳,就只好乖乖地听命于他了。
尽管戴维将修复的用时一再拖长,但小小的一枚戒指,实在是不禁修,最后还是修完了。
戴维拿着修好的戒指,亲自给艾伦斯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结果套上去,还是松松垮垮,一松手,戒指就往下滑脱。
戴维讪讪地:“第一次修戒指,没有经验,参数调大了。”
艾伦斯听到这句话,没忍住,扑哧一乐,戴维不理解:“笑什么?”
艾伦斯:“当初我们两个结婚的时候,在教堂里,你第一次给我戴戒指,拿反了,戴成了你的。大一圈,也是套不住往下掉,你当时说得也是,第一次结婚,没有经验。”
戴维听得有趣,一边将戒指取下来重修,一边问:“还有吗?我们当时结婚,婚礼是什么样子的?宾客来了多少人?都设置了哪些婚礼环节?”
艾伦斯陷入了回忆里,眼睛眯了起来,表情是一种幸福的怀念:
“我们的婚礼,就在海边的一个小教堂里,没什么人,就咱们两个,还有一个证婚的神父,我那天好像穿了一身运动服。”
戴维听完之后诧异极了:“怎么会这样呢,之前没有好好准备吗?”
艾伦斯想了想:“确实没有,我们当时是外出旅行,到了一个海边小镇上,临时起意过去结了个婚,没怎么准备过。”
戴维听得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艾伦斯居然还一脸的甜蜜。
戴维拉起艾伦斯的手来:“你这样就跟着我了?”
还以为是什么样刻骨铭心的世纪婚礼,结果居然如此寒酸简陋,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艾伦斯注意到了戴维的神色有异,他马上劝慰戴维:“我觉得很好,我不喜欢那种繁琐无聊做给别人看的仪式,我是自己愿意的!”
艾伦斯陶醉地沉浸在回忆里:“我们当时宣誓的时候,你教给我一段我从来没听过的誓词,我不会说,你就一句一句地教我说。”
戴维深深地望着他:“是什么誓词?”
艾伦斯:“要爱你,忠诚于你。无论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我都愿意与你共同面对,和你共度一生。”
戴维沉默了,他被周围三十多摄氏度的气温包裹着,有些恍惚了。
他与艾伦斯之间的回忆,艾伦斯视作宝贝一样的回忆。
它其实平平无奇,是艾伦斯的爱情,给它蒙上了一层动人的滤镜。
戴维揉了一把艾伦斯的脑袋,将终于修好的戒指给他戴上了,这次刚刚好,环拢一圈在艾伦斯的手指上,般配合宜。
戴维同艾伦斯商量:“我总往外跑,打井的活一直没干完。可是我看不见你,就不放心,能不能稍微委屈你一些,跟着我打井去?用不着你帮忙,你就在旁边的树荫底下待着就行。”
艾伦斯听完赶忙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快带我去!”
戴维领着艾伦斯来到了打井的施工现场,继续着他的钻井作业。
现场有五六名雄虫,本来是辅助戴维干活的,负责通水管、搬石头、用背篓往外运土,全权听从戴维的指挥。
戴维在的时候,他们能井然有序配合着干活,但是戴维只要一走,他们顿时就变成了没头苍蝇,面对着半截子工程,全都束手无策。
他们这帮原始虫,吃水用水全靠头顶着坛子去小溪边打,往上数个几百年,也没钻过井,因而他们对神明戴维伊拉的钻土工程毫无头绪。
他们本来是全都在树荫底下歇凉,好不容易把戴维给等来了,伸长脖子朝戴维身后边一看,怪事,戴维伊拉领来一个不认识的雌虫!
他们眼巴巴地瞅着那个跟戴维一样白净的雌虫,半晌没回过神来,嘴半张着怎么都合不上。
他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感受:他可真漂亮,整座岛上找不出更漂亮的雌虫了。
戴维走过来一个个打断提醒他们:“干活了,眼睛别到处乱看!”
戴维不让艾伦斯干活,怕他累着,也怕他弄脏了。
可是艾伦斯不好意思真在旁边干看着,什么都不干,于是就忙前跑后,给那群干活的虫送水送果子递工具,得空就帮戴维擦个汗扇个风。
这一场工程干下来,那群雄虫们眼红得快要羡慕死了。
他们悄悄找戴维打听:“那个新来的虫,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娶雄室了没有?”
戴维郑重其事地告诉这帮雄虫们:“我就是他娶的雄室,我们之前失散了,他专门来这岛上找我的。我们是一夫一妻制,他只有我这一个配偶。”
失望的虫们退了回去,聚拢成一堆,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交流感受:
戴维伊拉可真是个诡计多端的雄虫,他就是故意把自己的雌主带过来跟他们炫耀!
雄虫那可笑的虚荣心啊,哪怕是神明也不能免俗。
米迪里部落有史以来的第一口水井打好了,戴维在井上装了个手动汲水设备,艾伦斯主动过去操作演示,终于,一桶混着泥浆的井水被打了上来。
戴维接过那桶水,在地上一下子泼掉,将空水桶递给艾伦斯:“再打一桶。”
艾伦斯依言照做,果然,第二桶水开始,水就变清了。
围观的虫们爆出了一阵欢呼声,艾伦斯让开位置,一帮虫赶新鲜,全都围过去打水。
虫们得了新鲜清澈的水,一个个都非常欢喜,这下再也不用跑很远去取水了!
戴维站在水井边上,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们:
“这口水井,是米迪里部落的共同财产,你们要好好守护它,任何虫都不可以污染它。我会选出一名看井虫来,看管这口井,要是有虫敢往这井里投放脏东西,不开玩笑,我会把他扔到海里去喂鲨鱼。”
有个虫在旁边建议戴维:“给这口井起个名字吧。”
戴维的目光转到了旁边的艾伦斯身上,笑吟吟地:“叫蝴蝶泉。”
艾伦斯又睁大了眼睛,戴维笑开来,抬手擦擦额上的汗,吩咐旁边的虫:“去拿块牌子来,我要题字!”
艾伦斯见虫去找了,小心避过脚下的泥水,来到戴维边上:“蝴蝶又没出什么力!”
戴维凑到他耳边:“蝴蝶漂亮。”
削剥平整的木牌子找来了,木棍和一种特制的黑颜料也一并送了过来。
戴维拈着“笔”,蘸了“墨”,瞅了一眼艾伦斯,提笔在木牌上画了一只蝴蝶。
戴维画完后,展示给艾伦斯看:“像不像?”
艾伦斯压着嘴角上翘的弧度:“你画得太丑了,不像!”
戴维使坏似的一笑,洋洋洒洒地就在那只蝴蝶的下面,签上了艾伦斯的名字。
“喂!你这个家伙……”艾伦斯试图阻止他,戴维闪着身躲避,顺手也把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地写了上去,一转身就把木牌子插在了水井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