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mama€€€€!!”
归来的少年早就见到这个向自己冲过来的小身影,提前弯腰张开双臂,把长翅膀似的小兔兔揽进怀里。
幼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憋了一晚上的委屈忍不住顺着呼唤淌出来:“小mama,小mama……”
医生也走过来,笑道:“崽崽可想你了,但是很乖没有闹人。”
岑寻枝有些歉疚,他也是今天临时接到消息才知道老严他们要回来,忙得忘记家里还有个小崽儿在等自己。
他捏捏小兔耳朵,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晶亮的羽毛:“给,今天的礼物。”
每一次告别,都会回来。
而每一次回来,也有小礼物。
这是他和小家伙之间的无言约定。
幼崽珍惜地把羽毛放进胸前的小口袋,和小mama贴贴额头。
等再抬起头时,后颈一凉,感觉到有谁在看自己。
他迷茫地转头看,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眼神……只能用不善来形容。
岑寻枝也注意到了,抱着小於往上颠了颠:“来,介绍一下。这是小於,这是阿柏。小於你叫他阿柏哥哥就行。”
小垂耳兔垂下刚才因为和小mama贴贴而快乐翘起的耳朵,怔怔地看着这个人。
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乖巧地问好。
阿柏小脸同样绷得紧紧的,目光绕过小於,直视着岑寻枝,语调成熟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哥,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已经有了别的小孩了吗?”
岑寻枝:“……”
这叫什么话。
他还没到十六岁,连恋爱都没谈过,什么叫“有了小孩”啊?
还着重强调了“别的”。
搞得好像他有很多小孩似的。
……不要讲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好不好!
岑寻枝没理阿柏的质问,
小於一个激灵。
他认出来了。
这张脸,这样的眼神。
这个阿柏,就是童年时代的pa……
不,“那人”。
小於在见到圣树先生时,其实不止最后说出的那几个,还偷偷许了好多个备用愿望。
比如,如果mama和那人要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就好了。
不相识则不相知,不相知则不相爱。
无爱则不生忧,不生怖。
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心碎。
小於知道自己出现得太晚太晚,拦截不了mama和那人相识。
然而梦境里,另一个机会来了。
现在,他在这里。
他可以守护在小mama身边,不让那人靠近,也就可以阻止他们变得亲密。
这就是树先生的允诺吗?
他的愿望,或许有实现的可能。
第69章
如果把这个漫长的梦境当做平行时空,那么兔兔幼崽的出现就是蝴蝶掀动翅膀,引起了接下来一切的飓风与剧变。
真实世界中的岑寻枝十三岁与边临松相识,从此几乎没有分开过。
到十五六岁的年纪时,已然是一体共生的亲密程度。
然而这个梦境中,尽管他们的初遇并没有被改变,却也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远不到后来互相依存孵化出的互相折磨。
他们会有很多分开的时候。
阿柏有除了岑寻枝以外可以接触和交谈的人,岑寻枝同样不用每时每刻被阿柏在身边。
而这都是真实世界中所不曾发生的。
年少的他们,只有彼此。
也正是这种孤绝、如同走钢索的关系才催生出畸形的依恋,为日后的痛彻心扉埋下祸端。
小於不想看到这个健康、坦然的小mama,再走一次受伤的老路。
他决心要去改变。
既然有了目标,就得制定计划。
小兔脑袋能想到的最简单直接的方法€€€€缠着小mama,不让那人有靠近的机会。
这个方法实行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
简单的部分在于,岑寻枝和55号基地的人们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小於跟在前者屁股后面做他的小尾巴,无时无刻不黏着。
困难的因素,就是多出来的阿柏了。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梦境中的阿柏,没有真实世界中的边临松那般偏执和严防死守任何人靠近岑寻枝,但也并不隐藏自己的占有欲。
少年聪慧且早熟,是55号的小军师,此前不在的那几天,是跟老严、也就是55号基地的另一负责人,一起去最近的38号基地交流最新情报。
这一去不要紧,回来发现原本岑寻枝身边属于自己的位置,竟然被一个小屁孩占了!
还是只小兔子!
阿柏同样是被岑寻枝捡回来的,在小於出现之前,基地人人皆知岑寻枝的一大串小崇拜者中,阿柏是最“忠心”的。
他不像其他小孩儿那样喊岑寻枝哥哥会加个称呼前缀,比如寻枝哥哥,岑哥,小枝哥哥。
他只喊“哥”,孤零零的一个字,却好似比其他人都要亲昵。
倒是岑寻枝对此并无察觉,对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的好。
阿柏更主动,他俩也就更数落些。
然而现在情形完全不同了。
新来的这小兔崽子不仅对岑寻枝有了全新的、独一无二的称呼(所以说“小妈妈”到底是个什么鬼?),还能仗着自己年纪小名正言顺要贴贴要抱抱,甚至晚上可以睡一个被窝!
最关键的是,小东西自己一厢情愿也就罢了,岑寻枝居然对这一切接受良好€€€€
这人不是不喜欢肢体接触的么?
每次他想像别人家的兄弟好友那样试试同岑寻枝勾肩搭背,都会被婉拒。
怎么现在走哪儿抱着小兔崽子,怎么小兔崽子在怀里撒娇,就不嫌肢体接触难受了呢?
小兔崽子究竟哪里不一样?
阿柏嫉妒到磨牙。
不行,这样坚决不行。
阿柏趁着幼崽被其他大人们击鼓传花似的争相抱一抱、逗着玩儿之时,悄摸摸找到岑寻枝,并且委婉地表达了那小崽子是不是太黏他的疑问。
岑寻枝盘腿坐在地上,正在把基地里的用品库存整理成清单,手打录入进仅剩的一台光能充电PADD里,头都没抬:“还好吧。”
阿柏:“……”
阿柏琢磨了下,换了种说法:“我的意思是,哥你每天这么忙,还要分出时间照顾这么小的孩子,太累了吧?不如……”
岑寻枝停下动作,难得用仰角看着他,笑微微的:“不如什么?交给你来照顾还是?”
阿柏脸颊发烫,像是被看穿了秘密:“……我不是那个意思。”
岑寻枝冲他招手:“过来,头低下来。”
阿柏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然后岑寻枝把他每天精心打理的头发揉得一团乱,大笑道:“你都多大了,还跟那么小的崽子争宠呢?”
阿柏:“。”
岑寻枝不逗他了,双手向后撑在地上:“我觉得我好像真的跟那小不点有缘。”
阿柏牙都酸了:“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我们,跟你没有缘吗?”
岑寻枝想了会儿,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种感觉。”
这时,另一边总算结束了被所有姨姨叔叔挨个贴贴的小幼崽,还坐在医生阿姨的腿上呢,到处扭头找。
医生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找谁,替他指指方向:“喏,你小妈妈跟阿柏哥哥在一块儿呢。”
基地的人们都已经习惯了崽崽对岑寻枝“小妈妈”这个特殊的称呼,善意地哄笑。
不得不说,擅长捡小孩儿、又对哄娃对特殊魔力的少年,还真有点儿男妈妈的潜质。
(当然,这话可是不能在他面前说的。)
小於可没有心思管他们在笑什么,他看见小mama和那人靠得很近的说话,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发现危险分子!
崽崽警卫队,必须立刻出击!
幼崽被放下来后,立刻朝那边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