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
作者:浪山
简介:
冷淡酷哥攻×病弱乖巧受
应淮×谢祈枝
十几年前,谢家幼子失踪,谢祈枝被收养,成为那个不幸孩子的替代品。
他不是谢家真正的孩子,稚拙的唇舌回应不了悲恸的凝视,也没资格喊一声爸爸妈妈。住在顶楼的小房间里,他常觉得自己是一只小鸟,从一个笼子飞进另一个笼子。
一个暴雨天,谢祈枝午睡惊醒,爬起来关窗。
银白闪电倏然而过,照亮了楼下男生高瘦的身影。他浑身湿透,似有察觉般仰起头,漆黑的眉目撞入谢祈枝眼底。
惊雷连绵不断,心跳也像是余悸。
谢祈枝认识他,他叫应淮,是哥哥的发小,也是哥哥喜欢的人。
应淮住进家里的那个暑假,谢祈枝总是生病,少有机会和他接触。他不知道那些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年,应淮就不来了。
之后四年,谢祈枝再也没见过应淮。
九月,谢祈枝去外地上学,哥哥突然发来一串号码。
-到了就联系他
-不用怕,和从前一样叫哥就行
谢祈枝抗拒不成,心不甘情不愿地等在机场出口,打定主意要让那人知难而退€€€€
车窗降下来,谢祈枝愣在原地,乱七八糟的念头通通偃旗息鼓。
他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应淮,更没想过时隔多年,心跳鼓噪的频率和过去分毫不差。
下一本:阴郁冷酷攻×元气小狗受CP1645761
第0001章 监护人(试阅)
昨晚刚下过一场雨,沥青路面是漉湿的。
车速不急不缓,街道两侧,大叶榕与钢筋瓦砾的城市一齐往后掠,晨光透过车窗照进来,照亮了驾驶座上男人狭长凌厉的眉眼。
谢祈枝系好安全带,依旧有些恍惚,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难缠的陌生人,而是应淮。
他和从前一样,不笑的时候眉眼锋利太过,总透出一种会割伤人的凛冽。又似乎有些不同,过去唯一显得柔软些的黑发剪得更短更整齐,被许多老师诟病的散漫和无序也悄然逸去。
这几年他过得不会轻松,偏偏诸多际遇恰如其分地雕琢,将他英俊到凉薄的长相发挥出了极致。的确是应淮。
马上要驶入市区,前方陡然拥挤起来,车流一眼望不到头。
轿车缓缓停下来,应淮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不自觉地敲了两下。他没开音响,车内安静到轻微的摩擦和空调制冷的气流声都清晰可闻。
兴奋归兴奋,久别重逢,此刻的气氛有点尴尬。
谢祈枝抿了抿唇,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该与他说些寒暄的话题。
可是,能说些什么呢?
他盯着出风口发呆,犹豫的时间有点长。
应淮看他一眼,目光跟着落在出风口上,突然伸手,关了主副驾的空调同步。谢祈枝一愣,正要说自己不冷,胸腔不受控地阻塞,几声咳嗽从喉咙里跑出来。
他用手背掩住唇,瞟见应淮又看了自己一眼,很快调小了副驾驶的风力,掠到谢祈枝脸上的冷风瞬间小了许多。
“谢谢。”谢祈枝小声说。
应淮没再看他,只说了一句:“不舒服可以直接说。”
谢祈枝抿唇沉默几秒,应了声哦。
谢祈枝身体不好,从小就是个药罐子,住院的时间比上学的时间还长,手术抢救的次数和学校大小考一样频繁,这对认识他的人来说习以为常,早就不是秘密了。
寻常人到这种时候,无论心里在不在乎,明面上都会关心一下他的身体状况,问他最近在吃什么药,国外的医药公司有没有新进展……
只有应淮,虽然外表沉静不少,人情世故上似乎没有太大的长进。
哥哥以前就说,应淮像个点满防御的机器人,对他输入预设程序外的指令,应哥是不会有反应的,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你。
事实果然如此。
不过也有例外,即使应淮对所有人和事都是同样一张漠不关心的面孔……他会回应谢执蓝。
一万个人和应淮说话,他只会回应谢执蓝。
谢执蓝就是谢祈枝的哥哥,应淮十五年的发小,也是他的初恋和旧情人。
谢祈枝就着应淮递来的矿泉水吃了药,捏着水瓶,突然开口:“我不知道我哥给我的号码是你的。”
就算六年前他们俩好得像是能穿一条裤子,但那毕竟是六年前€€€€自从应淮家里破产,他爸和情妇遭遇车祸双双身亡,他刚回国,面对的就是集团股东串通一气,将全部责任推卸到死人头上,父亲名下的房产和投资被法院扣押拍卖抵债。
当时,媒体铺天盖地宣传百亿企业的过往辉煌和如今惊人的崩塌,公司大楼下挤满了举横幅占道讨债的可怜人……
在那之后,应淮就和他过去的关系网断了联系。
作为一个以骄奢淫逸为己任的富二代,应淮的社交关系意外的单纯,其中大部分,用“谢执蓝”三个字就能概括。
他和哥哥分手了。
连带谢祈枝一起,成了那只被殃及的池鱼。
谢祈枝还记得自己十来岁心智不健全的时候相当迷恋这个高冷大哥哥,觉得他个高腿长,英俊得一骑绝尘鹤立鸡群,不给他加感情分也能和哥哥打个平手,所以有事没事就用自己的电话手表骚扰应淮。
应淮从不搭理他,没跟哥哥分手前敷衍着回复过一两次,分手之后就绝情多了,先是冷处理了半年多,后来干脆用“TD”两个大写字母击碎了谢祈枝幼小的心灵。
谢祈枝怒而把他拉黑删除,没想到几年过去,拽上天的应哥还有被哥哥使唤来给自己当司机的一天。
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和哥哥重新联系上的,其中旧情复燃的占比有多少……
能让哥哥这么轻易把自己托付给他,怎么看也不像止于普通朋友。应淮没说话。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一向得不到他的回应,谢祈枝习以为常,并且开始翻旧账,“我以前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一次都没回过,今天愿意过机场来接我,也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吧。”
他说前半句的时候,应淮转头看他,与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撞了个正着。
谢祈枝朝他笑,眼神明亮,毫无芥蒂的模样:“应哥,没错吧?”
前方车流依旧堵塞着,应淮没作声,最后只是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塑料水瓶给谢祈枝捏得啪嗒响了一声,他藏着不悦,脸上笑意皎皎:“你们是不是复合了呀?谁主动的?我哥吗?还是你?”
这次应淮答得很快。
“谢祈枝,”他头也不回地说,“和你没关系吧。”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倏地睁大,隐隐流露出被打断的难堪,细绒绒的睫毛扑簌眨了眨。在近乎冷漠的寂静里,谢祈枝垂下眼帘,不再多话,只有苍白的眼皮映上一抹霞光的红。
相对沉默了半个多钟头,距离西明大学东门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谢祈枝偏头看向窗外,突然问:“你很讨厌我吗?”
应淮顿了下才开口:“不会。”
不会的意思就是不会讨厌,不会喜欢,也不会在乎。
所以他已读不回,无所谓气氛僵不僵硬,因为他压根用不着在意自己的感受。
谢祈枝很清楚,自己为之置气的“谢执蓝的弟弟”这个身份,恰恰是他会见到应淮的唯一理由。
他轻轻嗯了一声,转头朝应淮笑:“那就好。”
应淮看了眼时间,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离开仪州之后我的号码换了,看到已经过去很久了。”
谢祈枝支着脑袋往窗外看,了然道:“你没换号码也不会理我。”
应淮果然没有辩解:“抱歉。”
他一直是这样的性格,安慰人的话说不到两句,宁可伤人,也绝不说违心的话。
“没事。”谢祈枝垂眼说,“我以前好幼稚,说的话蠢死了,你不想理我也正常。”
应淮却说:“还好。”
“什么叫还好?”谢祈枝抬眸,转过头去,故意问,“那要怎样算不好,怎样算很好?”
“那段时期我心情很差,所以觉得你吵。”应淮的口吻稀疏平常,“放到现在,就是还好。”
谢祈枝知道,他愿意陪自己聊这么多已经是难得的好脾气了,可心里的不满始终无法平息,忍不住呛了一句:“对不起啊,信息轰炸太多吵到你的眼睛了。”
“你当时是……”应淮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停在西明大学东门的对面。
谢祈枝不解:“我当时什么?”
应淮眉心微蹙,似是有话要说,又突兀地止住了:“没什么。你到了,下车。”
谢祈枝没有多问,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拽来自己的双肩包,抱在怀里说:“你不只是来送我这一趟的吧,我哥拜托你帮着照顾我?”
应淮神色间多了些许意外,没有承认。但很多时候,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我已经猜到了,估计你心里也不是很乐意。”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不说明来意。
谢祈枝低着头,额发垂落,软软地覆住了€€丽的眉目,细白的手腕从宽松的衬衫袖口露出一截,上面留着针孔的痕迹。
“我也觉得你别管我比较好。”他扯了一下袖口,盖住手背,面无表情地说,“应淮,我的病很麻烦。”
他是混血,有着明显的异国特征,皮肤白得出奇,天生的浅发蓝眼,只有眉眼轮廓保留着东方古典柔和的气质。因为发育迟缓,长相比同龄人要稚嫩,脸色却苍白憔悴得多。
命运让父母双方的基因结合送了他惊人的美貌,也平等地还他一个千疮百孔的生命。
“哥哥让我留在仪州,家里的医疗水平高,医生熟悉我的病情,方便治疗。这边……太远了,他顾不上。他知道我是故意的,是我任性了,明明清楚他不可能放心我一个人。”
谢祈枝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微妙的委屈,“看到你的号码我就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了,我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
应淮安静听着,问他:“是我怎么了?”
“我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这种东西。”谢祈枝抬起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故作冷漠地强调,“更不需要你来当我的监护人。”
应淮挑了下眉:“他跟你说你还有一票否决权?”
谢祈枝不甘示弱:“他跟你说我是乖宝宝,会对你言听计从跟在你屁股后面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