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教练点点头，“之前是因为首发队员一下子换两个，担心大家不适应，所以便想着按照他们之前的习惯先打着，然后再慢慢调整。”
“可是现在距离夏季赛只有不到十天了。”迟屿洲忍不住提出质疑，“来得及吗？”
高教练：“倒不是针对夏季赛练习的，别忘了夏季赛结束后，还有两项非常重要的国际赛事，以我们现在队伍的整体实力和配合来说，恐难以在后面的国际比赛中面对那么多世界强队，如今提前练习，正好拿夏季赛来试试水。”
“可是……”柯远忍不住拧眉，嫌弃地说，“我就不喜欢跟在人后面当保镖，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在人群里杀个七进七出。”
闻言，凌皓看了他一眼，有些得意地开口：“高教练怎么说就怎么做呗，他肯定是觉得我比你更合适走1号突击位。”
“这的确是我跟副教练商量的结果，队伍中的两名突击手虽然都是一同行动，但是2号突击位对选手的要求更高。”高教练缓缓解释，“2号突击位不仅要在突进过程中对局势进行分析把控，还要在1号突击位倒下之后能进行救援跟反杀，而不是变成葫芦娃救爷爷。所以这个位置安一个进能钢枪灭队，退能全身而退的人选最合适。”
虽然还是不想跟在凌皓身后来配合他，但这又不是个人赛，柯远也只能学着适应一下。
他琢磨了一下，“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掩护他一下吧，不过我先说好啊，我也不会全程当保镖的，看见人我肯定也是要视情况冲的。”
“教练……”凌皓刚刚的自信被高教练一番话打击得无以复加，“你是觉得我比较差，所以才让我冲在前面担任“送死位”的吗？”
“什么叫送死位？”高教练不赞同地皱眉，“难道你以为1号突击位只做到见面一换一就算合格了？如果只能做到这样的话，那我们战队也别想在之后的国际比赛中取得好成绩了，在赛区当一个中游战队随便混混算了。”
顿了下，高教练语重心长地补充：“1号突击位作为整支队伍负责冲在最前位置的人员，需要操作者的反应要特别快，对于多目标的位置记忆并且快速反应，击杀，来打开局面，你觉得这个位置不重要？”
“可是……”
凌皓在意着高教练的那句2号突击位对选手的要求更高，更高这个词就意味着他被比下去了，是因为他担任不了2号突击位才只能将他放在1号的。
虽然他技不如人是事实，但说出来还是挺让人不服气的。
以牙还牙什么的，柯远最会了，他回头拍了凌皓一下，学着他之前的语气：“高教练怎么说就怎么做呗，我倒是想走1号突击位，但奈何实力太强不允许，教练有另外的安排啊。”
……
比赛前夕，柯远盘腿坐在床上，见迟屿洲从洗手间出来，朝他勾了勾手。
“队长。”
迟屿洲擦头发的手顿了下，走到床边坐下，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捏，义正言辞地开口：“今天不行，明天就要比赛了。”
“嗯？”
柯远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迟屿洲的意思，拍开他的手，恼怒：“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跟你打个商量。”
“想商量什么？”
“就是，就是明天比赛的时候，现场肯定有很多粉丝来看我们，你说我们要不要保持点距离？低调一点？”
迟屿洲将脖子搭着的毛巾扯下来，因为刚洗过澡，连眼睛都是湿漉漉的，半澄澈的浅褐色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状似认真思考了一下，声音有些无奈：“如果我们刻意保持疏远的话，大家肯定以为我们吵架了。”
柯远眨了眨眼睛，蹙眉：“我倒是没想到。”
“而且，抛开恋人的身份，我们还是队友，你觉得，我们避得开吗？”
“避不开。”柯远认命地躺下，看着天花板，他明天就自求多福吧，反正早晚都要面对的。
……
大巴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一路朝着比赛场地而去。柯远坐在车上，又不想玩手机来打发时间，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眼皮沉重地见周公去了。
原本看着窗外景色的迟屿洲只感觉肩上一重，回过头来，就看见柯远已经歪在他肩膀上睡熟了，从他的角度看，还能看见柯远随着车子颠簸而轻微颤抖的睫毛，像是睡得有些不安稳。
迟屿洲调整了一下坐姿，方便让柯远睡得更舒服一些。
紧接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对着吹的空调出风口，又低头看了眼柯远身上单薄的夏季队服，皱了皱眉，然后望向另外几位队友跟教练的位置，选择了离他最近的凌皓轻唤了声。
凌皓原本在低头看手机，听见声音立即朝后望了过来，看见躺在迟屿洲肩上睡觉的柯远时微微一顿，才一脸便秘地问：“队长，你刚刚叫我吗？”
“嗯，帮我把我行李箱里的队服外套拿出来一下。”
空调的温度调得有些低，就这么睡着肯定会感冒的。
“啊？”凌皓又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柯远，很快想明白这外套是要做何用，答应了下来。
迟屿洲将队服外套叠放在了行李箱的最上层，凌皓将行李箱放平，打开的第一眼便看见了，然后伸手拿起来，走到后排，将外套递到迟屿洲手里，压低声音道：“队长，给。”
凌皓的这一系列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前排其他人的注意，没有睡着的大家都一个一个看了过来。
高教练顺嘴说了一句：“柯远睡着了啊，要不要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不用，我拿了衣服。”迟屿洲单手将衣服抖开，套盖在柯远身上。
石磊则是转了转眼珠，没忍住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自拍，但其实在调整好角度，确保后座的柯远跟迟屿洲能够入镜。
迟屿洲将暂时充当毛毯的外套衣角掖好之后，眼角的余光察觉到石磊的动作，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镜头。
石磊跟相机里的迟屿洲视线对上时，一惊，手机都差点没拿稳，心虚尴尬地笑了笑。
忐忑了一会儿，石磊想起上次那次直播，他没来得及关麦将柯远跟队长的对话泄露出去了，被队长抓了个正着，好像队长也没有跟他计较。
所以石磊猜测，队长应该是不介意对外秀恩爱的吧……于是，他不由大胆了一些：“队长，刚刚拍的这张照片我能分享到网上去吗？”
“……”
迟屿洲收回目光，就在石磊以为他不同意的时候，才听见他的声音幽幽传来：“赛前不要发。”
那就是赛后可以发，石磊听懂了这意思，忙忙点头，又看了眼照片，十分满意。
虽然他的脸占地面积大了点，但是后排的两人可是完整入镜了。
虽然车上颠簸，但柯远这一觉睡得很好，像是躺在熟悉的花海里，让他忍不住翕动着鼻翼蹭来蹭去，即便是在睡梦里，也潜意识地往气味源凑近，然后嘟囔上一句：“队长，你好香。”
虽然柯远的声音很小，但大家此时的注意力或多或少地都在他们二人身上，所以都听清了这句类似调情的话。
迟屿洲白月般的双颊迅速升起两抹可疑的红晕，眼看着柯远的鼻尖都快凑到他腺体上了，他的手指蜷缩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衣服拉高至柯远头顶，遮住他睡着的时候那些无意识的小动作，颇有些掩耳盗铃，欲盖弥彰的意思，但就是舍不得将人推开一点。
“咳，悠着点。”高教练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狗粮吃够了，大家都将脖子转回去吧。”
在接近两个小时的路程之后，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透过车窗往外望去，已经有众多粉丝在体育馆外面守着了。
迟屿洲抬手轻轻捏了捏肩上人的鼻子，“该醒了。”
柯远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将身上的衣服拿下来，用手揉了揉眼睛。
“就到了吗？”
“嗯，到了。”肩膀一得空，迟屿洲便从前座拿过柯远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然后递给他，“喝口水醒醒神。”
柯远单手扶着后颈，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后才伸手接过，灌了一大口。
往车窗外望去，能看见林立在体育馆大门两端的诸多粉丝，根据粉丝灯牌上的内容判断，他的粉丝跟CP粉都来了不少。
见状，柯远默默地从背包里面掏出口罩加渔夫帽戴上，担心等会做不好表情管理。
“那是什么？”
凌皓伸手朝某个方向指了一下。
石磊推了推眼睛，立即将粉丝灯牌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迟柯世界第一甜。”
“迟神远远今天结婚了吗？”
“我可以BE，但是迟柯必须在床上锁死。”
柯远默默听着，他不瞎，灯牌上的内容早就看见了，只是有一事不明。
“为什么都是队长的名字在前面。”
石磊露出微妙的笑容：“这当然是因为队长是Alpha，难不成你想逆CP啊？”
柯远的嘴角抽了抽，所以这顺序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地按照体`位来排的？
高教练起身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好了，大家收拾一下都跟我下车吧，你们的行李会有人帮忙送到酒店房间里去的。”
迟屿洲想到柯远的电脑跟衣服都收拾在他的行李箱里面，便说道：“我的行李搬去柯远房间就好，我跟他一间。”
高教练刚走到车门前，闻言背脊一僵，一言难尽地转过身来。
他刚想搬出那套要低调，比赛为重的说辞，随即想到这段时间两人在基地差不多都快成同居状态了，这忽然分开睡说不定反而还会不习惯，影响睡眠，他动了动唇，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职业选手嘛，成绩才是在外行走的脸面跟通行证。
至于其他的，人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很正常。
人家正常情侣，他管不了。
教练先一步下车开路，然后是凌皓，石磊，祁汉，最后才是磨磨蹭蹭的柯远和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迟屿洲。
两人一出现在大家视野里，便惊起现场尖叫声一片。
“迟神！迟神加油比赛！”
“远远加油！让大家看看联赛第一Omega的实力！”
“比赛好好打，恋爱也别忘了谈啊！”
“恋爱进度跟比赛齐头并进，夺冠又领证！”
柯远感觉他的耳膜都震痛了，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一些。
迟屿洲倒是适应良好，甚至还能精确地找出喊出口号的CP粉，朝她们笑了一下，并说：“谢谢”。
虽然现场嘈杂的声音早就盖过了迟屿洲说话的声音，但是谢谢两个字的口型还是很好解码，直到柯远跟屁股后面着火了一样冲进了体育馆大门后，还能听见身后的欢呼。
“真情侣还有正主领磕，我要幸福地昏过去了。”
“……”
柯远觉得，他好像有些理解城北星之前在直播间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迟屿洲好像是真的忍不住在秀。
这不，他们在后台等待上场的间隙，一向少言寡语的迟屿洲面对前来说恭喜的其他战队队员，无论是关系好的坏的，都会回应两句，跟以往作风完全不同。
“以前队长以前有这么随和爱笑吗？”凌皓忍不住惊讶。
石磊伸手搭在他肩上，故作高深地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开幕式结束之后，职业选手们野在绚丽的灯光下一一登场，落座。
现场热情高涨，气氛逼人。
高教练早就想要在今天的比赛中试试这十天训练的结果，所以他们的座位也发生了改变。
作为队伍中的1号突击手，凌皓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战队的1号位置上，柯远则坐在了队伍中的2号位置上，紧接着，是主狙击手迟屿洲和他的后期护法石磊依次落座。
摄像头推进的时候，柯远只听见观众席上欢呼声如潮水般涌向舞台，掀起狂潮。
他敲击键盘的手一顿，眼睛瞟向同样在调试设备的迟屿洲：“他们不会以为我们这是在撒糖吧？”
闻言，迟屿洲抬头看了一眼，“可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