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AKM还难压 第100章

这让柯远遍体生寒,这人究竟跟踪他多久了。

程忱了然地笑笑:“别紧张,跟老朋友叙叙旧而已。”

“你想说什么?”柯远掩下眼里的情绪,他跟程忱的关系实在用不上任何褒义词,但既然暂时还能心平气和,他也愿意来拖延时间。

程忱环视了一圈,才低下头看着茶几上那件被水浸湿的衣服,慢悠悠地说:“难怪你不肯回去了,随随便便一件衣服就要小几万,看来重操旧业后你赚得不少,能这样消费了。不像我,在原来的世界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地打了几年比赛,赶在退役前存够了钱,穿过来却一朝回到解放前。”

柯远垂下眼皮看了一眼,这件衣服价值几何他不知道,因为是迟屿洲帮他添置的,但是是谁弄湿的,他现在知道了。

“这一层都是选手休息室,你怎么上来的?”柯远恹恹地抬了抬眼尾,长睫下的眸子闪过厌恶,在他胸前的工牌上扫了一眼,“你为了见我还真是煞费苦心,竟然混成了工作人员。”

程忱随意地将工牌摘下,往茶几一扔,然后从不知道从哪个兜里摸出一把军工刀把玩,“你不愿意来见我,当然只能是我来见你了。”

他们之间不是能叙旧见面的关系,程忱想见他一面,为的也不过是之前说的那个回去的提议。

柯远不愿意,所以敏锐地不接这句话,但阻止不了程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难道你没有觉得奇怪吗?相同的脸,相同的名字,相同的出生日期跟年纪,相同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环境,然后又都好巧不巧地受了致命伤……所以我们能穿过来,一定是触发了某种媒介,只要我们还原穿过来之前的情况,说不定就能穿回去了。”

程忱将手里的军工刀打开,眼里的眸光森冷阴沉,暗示十足,仿佛只有柯远不答应,下一刻便能让他见血。

柯远沉下了眉眼,其实他也早怀疑过。

脸和名字自是不用多说,一早就知道了。至于家庭情况,当时他是担心被原主的亲戚突击,所以才上网查了一下。

原主大小也是个公众人物,所以很容易在网上搜到了在采访中说过的家庭情况,跟他几乎完全复刻。

再婚组成新家的爸和吃百家饭长大的他。

但是对于程忱说的后半段,柯远却不敢苟同。

程忱想回去是他自己的事,但他不想冒险,所以得快点脱身才行。

在说话的间隙,柯远也没有闲着,终于摸到了趁手的东西。

记不清是谁先动手的,但双方都负了伤,但因为对方是到,所以柯远的状态看上去惨点。

正准备拿手里的机械键盘照程忱脑袋上呼,门口传来惊讶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柯远往门口望去,是ANC战队的唐棠,他两步跨进来,一脚把程忱踹开帮他脱身,喊道:“快走。”

有人帮忙,柯远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唐棠一起往外走,他是一点儿也不想跟程忱这个疯子待在一起了。

“那人是谁?”唐棠回头看了一眼,见没追上来便松了一口气,“持刀伤人,要报警吧?”

“一个疯子。”柯远的脚步加快,一边擦拭下巴处的血迹,他身上有不少地方挂了彩,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有些刺痛,“肯定要报警。”

他这身上可都是伤人的证据。

柯远想起唐棠的帮忙,说道:“谢了。”

“不用。”唐棠说道,“电梯停了,走楼梯吧。”

电梯是专用的,没有工作人员刷卡是无法使用,柯远见状,也只有跟着唐棠往楼梯间走,好在楼层不高,柯远想起迟屿洲,算算时间,他差不多也快过来了,可别让他遇上程忱那个疯子。

柯远刚从兜里摸出手机,楼梯间的门一下从身后关了。

是唐棠,他没有跟进来。

柯远眼皮跳了跳,背脊涌上一股寒意,他立即往下走,果不其然,下一层的门也被人故意从外面锁上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到点熄灭,四周暗了下来,幽暗的楼道仿佛蛰伏着猛兽,随时准备破笼而出。

柯远咳了一声,唤醒了头顶声控灯,下一刻,看见了从台阶上下来的人,他的呼吸微滞,视线往上,果然还是程忱那熟悉的脸。

此时那张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在光线昏暗的楼道,让人遍体生寒。

“什么时候跟唐棠勾结在一起的?”

短暂慌乱后,柯远反而冷静下来,漆黑的双眸不带情绪地看着他。

“你算准了时间不够,担心迟屿洲赶回来,所以让唐棠适时出现引我出去,他出手相救,又有你配合在先,我肯定对他不设防。”

另一边,迟屿洲在休息室没有看到人,并且根据现场凌乱的痕迹和少些的血迹判断,肯定是出事了,第一时间就报了警。

然后再一遍一遍拨打柯远的电话,等打了十多通的时候,那边终于是接通了。

迟屿洲顺着楼梯一层层地找,能感觉到电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终于在第五层看见了差点让他呼吸骤停的一幕,柯远手里握着军工刀,刀尖对准摔在墙角还想要爬起来的一人,他嘴里还嚷嚷着:

“这次没有还原!重新来一遍!”

迟屿洲上前将人一觉踹开,蹲下身来看着柯远身上的血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你怎么样?”

看见迟屿洲,柯远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去了下去,手一松,军工刀应声落地。

“我没事,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但是我腿好像断了。”

程忱像个虾米一个痛苦地弓身趴在地上,双目眦裂地看着两人,忽然笑了起来,“柯远,你故意不配合我,不愿意回去,是不是因为他?”

“这些天你们一直同吃同住,我早该反应过来的,你已经被这个世界同化了,Omega!哈哈……Omega,被男人艹爽了吧,如果你以前那些队友跟粉丝知道你竟然躺在床上给男人上,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柯远的脸猛地沉了下来,想要踹人,但一条腿受限,而另一条腿痛得他直冒冷汗,只得向迟屿洲求助,“队长,帮我照他脸上踹一脚。”

在晕过去之前,程忱听见柯远讽刺的声音:“他们不会知道的,因为回不去了,而你,注定在留在这个世界守着你的三瓜两枣跟残破身躯度过一辈子。”

柯远想,程忱的腿应该是穿过来之后才跛的,看他这执着的状态,肯定尝试了一遍又一遍的尝试。

城北星跟迟承斐先是跑了一趟警局,等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迟屿洲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沉默地垂首盯着地面。

“柯远怎么样?”城北星问。

“拍了CT,骨折。”迟屿洲抬起头来。

“骨折?”城北星瞪大了眼睛,“是哪里的骨头断了?手?”

“腿。”

“幸好幸好,不是手就好,他还这么年轻,手断了职业生涯肯定会受到影响。”城北星说着,见迟屿洲情绪低落,伸出手来自打嘴巴,“看我说错话了,腿断了也不好,人受罪,那他正在里面做手术吗?”

“嗯。”

“怎么会遇上这种事,不过那个男人在警局一直嚷嚷着什么另一个世界,还说他跟柯远都是穿越过来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见城北星提到那个男人,迟承斐也出声了,“关于那个男人怎么处理,我正好想询问你的意见。”

见两兄弟有话要说,城北星掏出手机,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我出去接个电话。”

“我已经找了关系,会从重定罪,但是现在对方情绪很不稳定,想要申请精神鉴定,以此来减轻刑法。”迟承斐顿了一下,“我看他癫狂的状态,恐怕真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而我在德国这边开的子公司跟各医院都有合作,其中不乏一些精神病院,我可以……”

“精神鉴定?”

迟屿洲低低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缥缈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彼岸,带着冷漠的距离感,一向澄澈的浅色眼眸此时深不见底。

“如果精神有问题的话,是需要关进精神病院治疗的吧?”

闻言,迟承斐瞳孔紧缩,神色震惊,就见他一向波澜不惊的弟弟脸上不见了平日的淡漠孤傲,取而代之的是惶惶不安的破碎,他伸手盖在脸上,整只手都在发颤,从指缝露出的眸光更是带着几分迷茫。

他说:“哥,我没为难过你什么,但是这次……”

“不用说了。”迟承斐打断他,“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我去处理,你们不会再看见他了。”

临走前,迟承斐拍了拍他的肩,“好好照顾你的Omega。”

柯远断裂的骨头有一些移位,为了不留下后遗症,只得接受手术复位,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是专门请过来的专家。

但到底不是多么复杂的手术,很快便结束了,他从手术室推出来之后,人很快就清醒了,但是麻药的药效还没过,还有心情朝迟屿洲打趣:“这总决赛主办地选得真好,没让我浪费。”

但迟屿洲却没有回应他,柯远忍不住惴惴不安地去瞧他的脸色,他那通电话打了那么久,程忱一直骂骂咧咧地说了很多话,迟屿洲肯定是能猜到一些事情了。

见迟屿洲低眉顺眼地坐在床边,垂首不语,柯远一时也摸不准他的想法,心里开始有些忐忑,敛起了笑容,沉默一阵,低声道:“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你觉得荒谬,接受不了的话……”

迟屿洲抬起头,眼里的情绪晦涩难辨。

“所以你们是因为在原来的世界摔下楼,才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

“嗯。”

柯远靠在床头,继续说:“我被那疯子推下楼,然后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就是我头摔破那次。”

迟屿洲想起柯远当初醒过来问的第一句话,“他就是程忱?”

“对,他在我们那个世界,也跟我一样是一名职业选手,只不过穿过来前他就因为吃了处罚,加上年纪也到了,就被战队劝退了,穿过来后,也因为年龄的原因,所以他没有像我一样再成为职业选手。”

柯远想起程忱对自己的经济条件分外在意,而且有好几次提到钱相关,可能是因为他原来存下的钱还没花就出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才实在不甘吧。

“原来是这样。”迟屿洲喃喃说道,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所以柯远前后的矛盾跟不合理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包括之前大家都说这是他狂热追求者,但是当自己真的喜欢上去告白的时候,他的表情却不像是惊喜跟高兴。

“所以,如果你们再出现之前那样的意外的话,是有可能穿回去的?”因为压抑着情绪,迟屿洲的声音都有些沙哑跟忐忑。

“不知道。”柯远摇了摇头,“但是我们试过了,结果你也看到了,没有成功。”

“那万一成功了呢?你是不是就真的消失了呢?”迟屿洲的手反复攥紧又松开,终于没有忍住质问出声。

他苦涩地笑了下,声音颤抖:“你有没有想过我?”

在柯远的眼里,迟屿洲一向是温柔有加的,鲜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不由怔了下,神色呆滞,但刚刚如同死水一般的心情却终于迎来了波动,心情也瞬间明朗了好几个度。

说出来后,迟屿洲紧绷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决堤,那双可以去当手模的手轻轻颤抖着,他的脸色难看到吓人,眼里却是惊慌一片,颤抖着将人搂进怀里,言辞恳切:“我不知道你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但是我都可以赔给你,只要你别离开,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我的世界需要你。”

作为无神论者,迟屿洲第一次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有神明,能够实现他的愿望。

也是第一次,他生出了晦暗的心思。

他有些后怕地拥紧怀里的人,好在他们没有成功,但是,也不会再给他们实验的机会了。

迟屿洲的不安跟惶恐那么明显跟具象化,柯远就算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刚刚明朗的心情转瞬变成了心疼,细细密密地,像针扎一样,每一根上面还抹上了甜蜜的砒霜,让他甘之如饴。

柯远伸手环住迟屿洲微微颤抖的身体,双手在他背脊上轻抚,垂着头,深深埋入他的脖颈,彻底地垂败认输。

“我都答应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因为,我也爱你,我也,舍不得你。”

“而且,不是我主动去那边的,是程忱跟唐棠骗我过去的,他有刀,我赤手空拳打不过他,我从没有想过离开你。”

柯远闭上眼睛,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迟屿洲在害怕,但他又何尝不是呢?

在被程忱第一次联系上那一刻,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心情,害怕,仿徨,一瞬间的手脚冰凉,所以他想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的答案已经很清晰明了了。

再则,在不知道程忱那个疯子说的方法是不是真的有效的情况下,被推下楼的他还是先一步放手了。

就算结果还不一定会怎样呢,他都不敢去尝试。

穿过来前那次,是他被程忱偷袭,抱着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想法,拉着程忱一起跌落下去。

但是今天,他放手了。

他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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