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池帮他一起把东西抬下去,就剩下最后一个行李箱时,段祈南突然按住了拉杆。
“一定要搬走吗?”段祈南眼神忧伤地望着顾珉辰,“我答应你,我不再纠缠你,能不能别搬走。”
顾珉辰表情有些为难,“抱歉,房子已经找好了,不能不搬。”
“你要是觉得我在这里碍眼,我可以跟人换寝室。”
顾珉辰不解道,“那这样跟我搬走有什么区别。”
“其实我...”
江聿池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周末可能会堵车。”
顾珉辰立刻被转移注意力,“那得赶紧走了。”
“行李箱我来拿吧,你拿这些好了。”江聿池将几本书递给顾珉辰。
“行,那我先下去。”
顾珉辰走后,江聿池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语气冰冷地对段祈南说。
“别做无意义的事,你改变不了什么。”
段祈南眼底黯然,下意识松开了手。
等寝室剩下他一人时,段祈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江聿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第142章 你看我多乖
两人“同居”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一开始,顾珉辰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整个人很拘谨,衣服也穿得很厚实。
半个月后适应了,顾珉辰彻底放飞自我,该怎么穿就怎么穿。
偶尔洗澡忘记拿内裤了,他还会探出个脑袋,喊江聿池去他房间帮忙拿。
顾珉辰为了报答江聿池的收留,开始每天下课回来,就待在厨房里研究做饭。
煮出来的东西堪称黑暗料理,顾珉辰自己都吃不下去,可江聿池总能面不改色地吃完。
顾珉辰很怕江聿池会吃坏肚子,因此只要自己吃不下的,都会趁江聿池回来前,偷偷拿到小区的垃圾桶前倒掉。
日子算是平平淡淡地过去,除了没找到对象,其他的顾珉辰觉得挺满意的。
其实他也挺怕,两个单身狗待久了,会一辈子脱不了单。
就在顾珉辰开始为江聿池的生日礼物头疼时。
突然传来了噩耗,江聿池的奶奶在凌晨过世了。
那天,陈妈跟往常一样,很早起来做早餐,随后去奶奶房间喊老人起床。
奶奶面容安详,身体已经僵硬,怎么喊都喊不醒。
陈妈意识到了严重性,双手颤抖地打了救护电话,并且通知江聿池过来。
顾珉辰赶到医院的时候,江聿池正坐在长椅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地面。
顾珉辰放缓了脚步,在他的身旁坐下。
许久后,江聿池声音沙哑道,“我早该料到的,前段时间陈妈一直有跟我说,奶奶食欲不太好。可我总是忙着工作,连最后一面都没赶上,我真的该死。”
顾珉辰不知道怎么安慰江聿池。
他沉吟片刻,将江聿池揽入怀里,轻声说,“奶奶不会怪你的,你这么懂事,她会明白的。”
江聿池眼眶一红,说话不停颤抖,“我不快乐,我一点都不快乐。我以为回到亲生爸妈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可以给奶奶过上很好的生活。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到,我好痛苦。”
顾珉辰闻言后,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胸口也被堵着,难受极了。
“你别难过,我会陪着你的。”顾珉辰哽咽道。
江聿池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带着哭腔,“小辰,你不能离开我,我真的只有你了。”
顾珉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不会离开。”
“好,我信你。”
走廊的尽头,江亦燃咬紧唇瓣,目光妒意地望着他们。
正要走上前,突然听到了江聿池的哭声。
江亦燃脚步一顿,眼底流露出挣扎。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算了,今天不欺负哥哥了。
*
几天后,是奶奶的葬礼。
因为生前也没什么亲人,葬礼弄得很简单。
陈妈有一定的经验,忙前忙后没有停歇。
江聿池穿着黑色西装,脸色苍白得几乎要失去血色。
顾珉辰也在帮陈妈的忙,时不时用担忧的眼神看向江聿池,生怕他下一秒会倒下。
江亦燃也来了。
他难得变得正经,不再用奇怪的语气说话,甚至帮忙接待过来的亲友。
等葬礼即将结束,他抬眸望向失魂落魄的江聿池,面色顿时一沉。
江亦燃走了出去,来到安静的地方,拿出手机拨电话。
电话刚接通,江亦燃声音冷冽道,“你们在哪里?”
“小燃啊,有什么事呀。”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我和你爸爸正在滑雪呢,你和小池要不要一起过来。”
“你还记得我们兄弟俩?”江亦燃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脑子里除了那个糟老头,就容不进别人了。”
“小燃,你怎么能....诶...等下...”
半晌后,那边传来了低沉的男声,“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江亦燃眼底划过讥讽。
跟儿子打电话都要开免提,也就只有他这对奇葩父母能做得出来。
“听到没有,给你妈妈道歉。”
“哥哥的奶奶去世了。”
电话那边立刻沉默下来。
“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江父说。
江亦燃顿时被激怒了,口不择言道,“哥哥正需要你们,人都瘦了一圈。你们他妈的还算是父母吗,去滑雪?亏你们还做得出来!”
“我说了,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对,小池怎么样了,他还好吗?”江母语气担忧道。
“别假惺惺了,你们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们。”江亦燃说,“下星期的家庭旅游,我们不参加了。我和哥哥以后只有彼此,我们会照顾好自己,你们爱怎么样就怎样,最好滚远点。”
江亦燃骂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等平静下来后,江亦燃忍不住哭了。
他缓缓蹲下身子,将脸颊埋在双臂间,像极了凶狠过后又偷偷舔舐自己伤口的野兽。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心疼江聿池,还是心疼过去的自己。
“江亦燃,你在那里做什么?”顾珉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是...在哭吗?”
江亦燃身子一僵,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
顾珉辰表情担忧地走过去,跟他一样蹲下身子,推了推他的肩膀。
“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难不成,这孩子也在难过奶奶的离世。
就在顾珉辰犹豫要不要哄他时,对方已经抬起头,脸上挂着笑容。
“珉辰哥,你好笨哦,我怎么会哭呢。”
“今天哥哥这么难受,我才不会给他添乱,你看我多乖。”
顾珉辰被他逗笑,朝他伸出手,“起来吧,我们进去陪你哥。”
江亦燃握住他的手,笑道,“好。”
第143章 但我还是失败了
傍晚,他们回到了家里。
江聿池魂不守舍地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呆滞。
顾珉辰见状后,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他转身走进了厨房里,给江聿池煮了面条。
尝了几口确定能吃后,他把碗端了过来,放在茶几上。
“你吃点东西吧,你这两天什么都没吃,胃会受不了的。”
江聿池双目猩红地看向顾珉辰,干裂的唇瓣微张,“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顾珉辰佯装生气道,“你要是不吃饭,我就搬走,不理你了。”
江聿池纤长的睫羽颤了颤,他拿起筷子,小声说,“我吃,你别走。”
他低着头,吃了一口面。
眼泪也在这一刻滑落,滴进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