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温润书生 第5章

这……谢见君犹豫,这菜饼子一瞧就是白面做的,馅儿塞得鼓鼓的,凑近还能闻到滋滋的油渣香,让人忍不住咽口水,他看看自己家带来的红薯,实在不是可拿来回礼的吃食,遂开口婉拒道,“福生哥,我们带晌午饭过来了,你瞧,云胡一早煮了红薯呢。”。

福生心眼儿大,见他不接,便一股脑地塞给旁边站着的满崽怀里,“这下地干活,得吃点硬实的,你们光吃这红薯可不顶饱,拿着吧,不够我们那儿还有。”说罢,他瞥了一眼竹篮里的红薯,眉头微蹙了蹙,起身快步离开,不给他们再拒绝的机会。

“谢了,福生哥!”谢见君忙不迭扬声道谢,扭头瞧着满崽,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怀中油纸包的菜饼子,炽热的眼神几乎要洞穿它。

“小馋猫儿”,他笑着打趣道,将菜饼子一分为二,递给满崽半块,这孩子胃口小,方才又吃了红薯垫了垫肚子,这会儿顶多能吃下半个。

满崽猴急地“嗷呜”咬下一大口,咯吱咯吱地猛嚼起来,这菜饼子用料扎实,入口咸香,饼子边缘煎的略有些焦糊,吃起来酥脆焦香。

谢见君抬袖拍去他掉落在衣服上的饼渣,余光中瞥见云胡怯怯地看着菜饼子,默默地咽唾沫,渴望而又努力克制的神情扯得他心底泛起丝丝拉拉的酸涩。

他将另一个完好的菜饼子推到云胡面前,声音放轻道,“别吃红薯了,来吃饼子,还热乎着呢。”

“你、你吃、你累、多吃点、我不、不吃。”云胡“违心”地说道。如若不是他的视线几近要粘在饼子上,谢见君对他的话,勉强还是能信上一信的。

“我吃饱了,尝尝就好。”他假作为难地推脱道,将刚才分给满崽后剩下的半块,三口两口地吃完,适时还打了个饱嗝。他本就吃得不多,收了一上午的豆子,累得够呛,这会儿只想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上一会儿,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

云胡迟疑地看了看,确信他是真的吃饱了,眼神又忍不住瞟向溢着油香的菜饼子,抿了抿干涩的唇,寻常这等吃食,是万不会轮到自己这儿的。故此,福生送过来时,他不过只能偷瞄两眼而已,不敢肖想能吃到。现下,油汪汪的饼子就摆在自己面前,他试探着捞起来,咬了一小口,登时瞪大了眼睛,眸光微微发亮。

“好吃吗?”,谢见君轻声问道,声音里浸着暖春的温润。

“好吃!”,云胡重重地点头,眼眸中透着几分欢喜,这菜饼子可比干巴巴的红薯好吃多了!他大口大口地吃着,没多会儿,一整个菜饼子下了肚,他意犹未尽地咂摸咂摸指尖沾着的汤汁,像只偷了腥的小猫。

谢见君笑了笑,“我看家里还有些白面,赶明儿咱们也拿来烙饼子吃,拌些小酱菜卷在饼子里,定不比婶子做的差到哪儿去。”。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云胡莫名有了期待,那肯定会比这菜饼子还要好吃的,他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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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晌午饭,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田垄间热浪滚滚,蒸烤得人蔫儿巴的。这个季节,夜里虽说是冷哈哈的,但白日太阳一出来,地里便如烙铁般热腾腾的,谁也不想赶在这时辰干苦力活,纷纷都躲在树荫里乘凉。

难得偷闲,谢见君斜靠在树下闭着眼假寐,满崽和云胡蹲坐在离他两步远的小石板上,俩人闷着头看一行行途径而过的蚂蚁,搬着他们方才吃漏嘴掉落的饼皮子,慢吞吞地往窝里去,一整个悠闲惬意,连打跟前匆匆走过的农户都不免生出一丝艳羡。

不知歇息了多久,冷不丁,不远处传来急促的呼救声,谢见君打了个激灵,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满崽和云胡也被吓了一跳,三人齐齐抬头,循声望去。

“是福生哥!”满崽反应极快,起身垫着脚尖,扶着树干艰难地往福生那会儿来时的方向瞅。

一听可能是福生,谢见君登时起身,嘱咐云胡看顾好满崽,自己则顺着呼救声快步而去。

福生家的田地离着有一段距离,待他赶到时,已有好些人闻声而来,里三层外三层站得密密麻麻,他扒开人群钻进去,见福生用力地拍打着他娘的后背,时不时还捋顺两下,福生娘脸颊憋得酱紫,张着口不停得干呕着,身子止不住发抖,隐隐有翻白眼之势。

“福生哥,婶子这是怎么了?”,谢见君急切上前问道。

“我娘吃了个栗子,怕是卡住嗓子了,这会儿喘不动气,还吐不出来。”福生眉头紧皱,心急如焚,一时竟不知怎么办才好。

“福生哥,你先别着急,让我来试试。”谢见君拍拍福生的肩膀,温声安抚道。说完,他前腿半弓,后脚用力蹬住地面,将福生娘扶起来,并让其身子微微前倾,然后双臂分别从她两边腋下穿过,环抱住她。

“哎呦,谢家傻子,你可别乱来,还是让福生去找村里大夫过来瞧瞧吧,”围观的农户不知谢见君是要干什么,又觉得眼下他抱着福生娘的举动,实在是不妥帖,鸡一嘴鸭一嘴的劝阻起来。

谢见君不予理会,这憋气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要人命,若是什么都不做,等村里大夫来了,没准福生娘都要蹬腿了,况且,前世时,因着见宁实在顽皮又爱折腾,为了保护他,自己习得不少急救之法。

眼下情形,他顾不得礼数,循着脑海中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操作手法,他左手紧握住拳头,右手交叠,攥住左手的手腕,使得左拳的虎口处得以贴在福生娘的上腹部位置,形成“合围”之势。继而用力地收紧手臂,猛烈地按压着她的腹部。

福生娘干呕地愈发厉害,涎水顺着嘴角淌落到他的衣服上,黏黏嗒嗒的,旁个人见了,害怕涎水蹭到自己身上,都下意识地往身后退了两步,谢见君却权当没见着,眼神清透,不见半分的嫌恶之意。

他手里按压的动作未停,连着五六次,福生娘身子一躬,乍然“呕”地一声,从口中吐出大半个栗子,接着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方才青紫的脸色也跟着缓和了过来。

谢见君松了口气,可算是吐出来了,他放开桎梏,往旁边挪了挪步子,“婶子,可是没事儿了?”

“哎……哎……”,福生娘稍稍喘匀了气,手抚在胸口处,摇了摇头,“哎呦,憋死我了,险些都要去见福生他爹了。”

“娘!娘!你咋样了?”,福生踉跄着上前给他娘顺了顺气。刚刚那一幕可把他给吓坏了,这会儿说话都磕磕绊绊地不利索。

“无事无事,方才就是想咳嗽了一声罢了,没想到自个儿把栗子吸进去了。”福生娘面色恢复如常,说起话来也顺畅多了。

福生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噗通”跪在地上,“见君,谢谢你救我娘一命!”,说罢,弯腰就要给谢见君磕头。

“使不得,福生哥,你这是作甚!可是要折煞我!”谢见君避开福生行礼,硬将他从地上拉拽起来,不过恰好赶上而已,自己懂些急救的手法,哪里能承这样的情分。

福生为人本就憨实,又极重情义,得谢见君这般帮忙,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谢家的事儿,就是他的事儿,若是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必当竭尽全力。

众人见福生娘当真无碍,探究的目光都落在了谢见君身上,想着这小子啥时候还有这神通?就看他抱着福生娘颠儿两下罢了,这人就好了,可比村里大夫都要厉害上许多。

殊不知小小一事,自己就在村里人眼里大变样儿,谢见君心里还惦记着被他留在原地的云胡和满崽,匆匆地告别了福生和他娘,紧赶慢赶地往田地里走。

回来地里时,云胡正拿着镰刀在收豆子,满崽个头小,又没得什么力气,便提着小竹篮子跟在云胡身边,捡掉落在地上的黄豆。

见他回来,二人齐齐扔下手里的活儿,凑过来异口同声地问起方才的事儿,得知是福生娘吃栗子噎着了,现下已经好多了,满崽学着大人模样,拍拍自己胸脯,老神在在地嘀咕了两句,“幸好,幸好。”

谢见君被他逗笑,揉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哄得他到一边儿玩去,还叮嘱他,莫要乱吃东西。

听福生娘没什么大碍,云胡也跟着放下心来,福生娘是村里少数对他表达过善意的人,帮他求仙婆办事儿,还给他菜饼子吃,是个顶顶好的人,他不希望她有事儿。

晚些,

收了一天豆子的三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谢见君卸下身上挂着的麻绳,活动了活动酸痛的肩膀,这垛满了茎秆的板车比去时重多了,原是不好推,如今更加难,有云胡和满崽帮忙一路扶着,才将其费劲地推回了家中。

收下来的豆子需要脱粒,谢见君将码好的茎秆一捆捆地重新散开,铺满在院子里的平地上,高举着连枷,来来回回,不停地击打着干枯的茎秆。这连枷是由一柄长杆和一排平整的木条做成,平日里用来给豆麦脱粒,他从前仅仅是在历史书上见过,如今自己拿到手里用起来,顿觉新鲜得很。

但很快,他便没了那股子新鲜劲儿,只因连枷这农具,用起来实在费力又费时,一院子的茎秆,靠着他和云胡俩人忙活,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更何况,还有那十几亩的豆子没收呢。

正当他发愁时,院子外传来福生爽朗憨厚的声音,“见君兄弟,我来给你们帮忙了。”

第8章

福生赶着老黄牛进院,老黄牛身后拖着一青冈岩石磙,这石磙虽不足一米长,但坚硬敦实,两头固定的石洞似是两张大开的嘴,牢牢地咬住固定的木架,大黄牛在前面拉动着磙架,石磙在豆秆上层层压过。

谢见君也没闲着,同云胡拿着钉耙,跟在石磙后面,不停地翻滚着被压实的茎秆,这压完之后,还得一遍遍过筛,分离开豆子和豆皮豆秆,等忙活完,天色渐晚。

本要留福生在家吃顿便饭,想着他过来这一趟,可算是帮了大忙了。奈何谢见君刚张口,福生就火急火燎地说要回去陪他娘,接过云胡递上的白开水,猛灌了两口,赶着大黄牛就离开了。

谢见君将他送出院外,目送他一直没了人影才返回院子。

灶房里,云胡半趴在地上,杵着烧火棍儿正在倒腾炉子。

“需要我帮忙吗?”,谢见君挽起衣袖,抬步跨进灶房。

“不、不用、我把炉、炉子烧起来,烤烤这屋里、潮气。”,云胡回过身来,衣服上沾满了乌漆漆的锅灰,连脸上都蹭得跟小花猫似的。

入秋泛秋潮,屋子里总是潮乎乎的,墙角处生了绿霉,他们夜里盖着的被子,摸上去都是湿津津沉甸甸的,仿佛一拧,便能攥出水来。往常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生起炉子,好祛祛屋中的潮气,云胡做惯了这活儿,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费劲的。

他见谢见君上前,怕锅灰弄脏他的衣服,连连摆手道,“不、不麻烦的。”,说完,自己三下五下,擦着火石,把炉子燃了起来,没多时,屋里就生出了暖意。

白日里的闷热悉数散去,这会儿不冷不热地正当好。

忙忙碌碌一整日,这会儿乍然闲下来,谢见君还有些不习惯,云胡不用他帮忙,他也没离开,只四处寻了个小矮凳,蹲坐在灶台前,炉中火苗燃得旺盛,劈啪作响,烤得浑身都热烘烘的,他搓了搓脸颊,脑袋里蓦然蹦出个新鲜的念头。

“云胡,你想不想吃烤红薯?”他拿着烧火棍儿扒拉着焦黑的木炭,装作不经意地问起。

云胡呆呆一怔,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小声地道了句“好”。总归谢见君无论提什么,他都不会说个“不”字,还帮忙从窖里翻出上个月他和芸娘收的红薯。

谢见君挑了几块个头相差不大的红薯,将它们放在烧火后未燃尽的炭灰里,用冒着点点拉拉火星子的炭灰捂盖住。

满崽适时探出个脑袋,扒着灶房的门框,眼巴巴地看着谢见君将红薯埋进木炭堆里,“阿兄,你这是做什么吃食呢!”

“小馋鬼,明知故问。”谢见君笑着打趣道。

被自家阿兄毫不留情地“戳穿”,满崽难为情地笑了笑,“蹬蹬蹬”地跑进灶房里,一整个扑到谢见君后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颈,黏黏糊糊地挂在他身上不撒手。

谢见君双手背在身后,托住他的小屁股,起身原地转了两圈。满崽趴伏在他坚实的后背上,随着他身体的转动,眼前的一切如走马观花一般转瞬即变,他兴奋地大呼,“飞!飞起来了!阿兄,再转两圈!再转两圈!”

哄孩子这事儿,谢见君一向是信手拈来,眼下见满崽这般开心,便兜着他,围着院子小跑了两圈,满崽的欢呼声把隔壁邻居家的小石头都唤了出来,小石头哭闹着让他爹也背着他飞飞,屁股上挨了他爹俩鞋底子后才作罢,红着眼圈,呆愣愣地望向满崽,眼神中盈满了艳羡。

云胡侧倚在灶房的门框上,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明明院子里被举高高被逗乐的人不是他,他却莫名地也跟着高兴起来。上一次像现在这般高兴,还是谢见君答应他留下的时候,掰着指头算算,左右才只有几日光景,但他觉得,那些挨打挨骂的日子,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火炉中冒起涔涔的热气,细密的白雾中沁着红薯丝丝的香甜,勾得人口水直流。

“阿兄!阿兄!红薯烤好了吗?”,满崽蹙着鼻子使劲地嗅了两口,急不可耐地吆喝起来。

谢见君心算了算,约摸着也有半个时辰了,他找来一根烧火棍儿,挑开盖在红薯上的木炭,红薯表皮烘烤得乌黑,捏上去稍稍发硬。

他拿起一块,忍着滚烫的热意,从中间掰成两半,内里瓤肉金灿灿的,漾着甜丝丝的热气。小心地吹了吹,他递送到满崽嘴边。这小家伙嘴张得老大,“吭哧”一口,“嘶哈嘶哈”地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才把那红薯咬碎了咽进肚里,末了,一双杏眸弯成了月牙,“阿兄,好甜!”

他轻笑着给他擦去嘴边乌漆漆的炭灰,余光中瞥见比他们早先进来的云胡,正偷偷地瞄着他手上热腾腾的红薯,只一会儿就别开视线,装作无事地擦擦这里,又抹抹那里,自以为趁他们没注意时,目光又悄默声地绕回到红薯上来,

谢见君眉眼微微弯了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从碳堆里翻出一块烤得焦脆的红薯,冲缩在角落里的人招招手,“云胡,窝在那儿作甚?过来吃红薯了。”

云胡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他本也是馋嘴,只是知道自己馋也没用,从前未出嫁时,他娘就不许他贪食,平日里饭桌上多夹一筷子菜,立时就要被骂没出息,久而久之,他便不敢再思量了。

没成想,现如今,有了什么吃食,自己也成了被惦记的那一个,他心中欢喜不已,小步挪到谢见君身边,低低地道了声“谢谢”,才接过他手里热腾腾的红薯,剥去红薯焦黑的外皮,草草地吹了两下,接着一口咬下去,饱满的甜润顺着瓤肉丝丝的纹理滑入口中,将秋日里清冷的凉意驱散,连小腹里都被炙烤得暖烘烘的。

投喂完这一大一小只,碳火堆里的红薯已然没有先前那般滚烫了,谢见君得空挑出一块来,揭了皮,细细品起来。

微凉的红薯口感愈发甜腻,最外层的瓤肉略微有些焦脆,内里却软糯绵柔,像极了小时候在田地里裹着泥土焖烤出来的香甜味道。

一不留神,三人都吃了不少。

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块,满崽摇摇晃晃地起身,餍足地拍拍自己溜圆的小肚子,“要撑死了,肚皮都要给撑破了。”,脸颊被红薯的外皮蹭得一块黑,一块黄的,活脱脱像只花了脸的小猫。

谢见君濡湿了手巾,给他抹干净脸。这烤红薯虽然好吃,但也不能贪食,吃多了夜里指定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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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填饱了肚子,有了精神头,谢见君琢磨起烙饼的事儿了,晌午那会儿,他同云胡提出赶明儿要烙饼,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家中清贫,他是晓得的,但总是吃这红薯喝那米粒儿都数得过来的清淡米粥,这身体恐怕早早地就垮了,加之,三人又都是单薄的身子板,也得做些别的吃食添补添补。

他从面缸子里挖出一小碗白面,混在杂面里,加水揉搓成几个面剂子,擀平,贴在锅沿儿边上,时不时翻动两下。

云胡照顾着满崽洗漱歇下后,打眼瞅着灶房里还亮着光,走近才看见谢见君正站在灶台前,忙活着烙饼子,时常还捶捶自己的肩膀,看上去有些疲累。

他轻手轻脚地迈进灶房,想趁这会儿功夫拌些小酱菜,以便于明日带去田地里,烙饼卷着吃。

“怎么不去歇着?”谢见君手背到身后捏了两把酸胀的肩膀,听着奚奚索索的有人进屋的动静,他强忍着肩背的不适,扭头看向本该去休息,但又去而复返的云胡,语气温和地问道。

“满崽睡、睡着了、我、我来做、酱菜。”云胡磕磕巴巴道,将碗中的青绿展给谢见君看。尽管收了一天豆子,他这会儿累得腰杆子都挺不直,但眼看着谢见君还在烙饼,他不敢先行去歇息,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又没有眼力见儿,遭了嫌弃,被骂作懒惰无用。

“辛苦你了。”,谢见君没得再赶他去休息,知道以这小少年胆小怯懦的性子恐怕自己不上炕,他是也不敢去睡的,遂加快了手中翻饼的动作。

待将明日的吃食做出来,夜色已浓,姣姣月光如同银河倾泻在阡陌间,点点星芒,宛若那萤火之光,点缀在漆黑的夜幕中。四周围一片寂静暗沉,只余着灶房的一小束微弱的暖光,灼灼闪烁。

谢见君将烙得酥脆金黄的饼子盛到盘里,数了数个数,盘算着明日起早,就着米粥和云胡腌制的酱菜,将早饭对付过去,余下的饼子便都带去地里当晌午饭吃。

他揉了揉被麻绳磨得酸痛的肩膀,长长地吁了口气,歪头瞥向坐在灶台前,困得不停打哈欠的云胡,心里有些好笑,他上前轻推了推他,将人唤起来,不小心扯到肩背上的伤处,禁不住蹙了蹙眉头。

云胡见他一整晚都在不停地揉着自己肩膀,想来定是那麻绳太过粗糙。赶着谢见君歇下后,他又悄没声地从炕头上爬起来,借着院里柔和的月光,摸黑将那磨人的麻绳外缝上了一圈布条,忙完,才垫着脚尖回屋歇下。

翌日,

院里的鸡刚打过第一遍鸣,谢见君就醒了。他常年跑步健身,早就习惯了早起,哪怕是昨日累得够呛,今日也准时准点地睁开眼。他身子稍稍一动,睡在一侧的云胡便跟着坐起身来,睡眼惺忪,连神思还是呆滞的,却不肯听谢见君的,再睡一会儿。

俩人简单洗漱后,一个剁食喂院里的鸡鸭,一个去灶房里生火煮米粥,互不相涉,但又十分默契。

等到满崽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时,灶房里炊烟袅袅,院中刚吃过食儿的鸡鸭正懒洋洋地遛弯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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