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温润书生 第38章

“云胡,我同你说这么多,便只是想告诉你……”,他定定地看着面前清秀的小少年,从未有过的悸动打心底蔓延上来,连灵魂深处都跟着颤动起来,他本不善言辞,但倘若是将心中倾慕宣之于口,那便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他

谢见君深吸一口气,

“云胡,我想,我是心悦于你了。”

第50章

草树丛杂,密叶如织,他们隐在一片青苍之中,无人打扰。

“吧嗒”

一滴……两滴……

莹润的泪珠顺着云胡的脸颊,肆无忌惮地滚落下来。

谢见君立时慌了神,心猛地似是被一双手,狠狠地掐住,疼得他乱了阵脚,连说话都磕磕绊绊,“对、对不起、云胡、是我、是我太唐突了、我不该……我不该……”。或许他不该说的这么直白,或许他不该说的仓促仓促,亦或许……

总之,他把云胡吓着了。

话音戛然而止。

云胡眼泪掉得更凶了,他忽而垂下眸子,良久,嘴唇翕动了一下。

“你、你是心悦我?还是、还是……”

他说不出来,谢见君却倏地明白了。

“自是心悦你,无关于同情、怜悯、孤寥、我知我心绪,皆由你一举一动所牵扯,如今便只想大大方方地告知于你,想同你做真的夫夫。”

云胡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悄悄伸手,用力地拧了把胳膊上的嫩肉,吃痛地紧了紧眉头,眼前霎时变得清明起来,他不是在做梦,这都是真的。

心底蓦然涌起一潮洪水,将他这些时日的恐惧与忐忑,一并淹没。

他直直地看着谢见君,一时想起生辰之日的漫天烟火,一时又想起树洞里握住的那盏光。数不尽的欢愉,刹那间化作燎原的篝火,连被握住的掌心都燃烧起来。

“为、为什么、会是我?”,他踌躇着,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话问了出来。

他长到这般年纪,得来的善意屈指可数,村里多数人,连带着爹娘,都对他避讳不已,生怕沾染他的晦气,给自个儿家招来霉运。

尽管这样,谢见君非但没有远离他,将他赶出门去,相处了这么久,一直善待于他,还斥责那些个欺辱他的人。

但他还是他,是村里人嘴里那个“命格硬,克父克母”的瘟货,这满腔的爱意,不该是给他的。

谢见君怔住,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紧,声音都有些颤,

“云胡,我倾慕你,便是你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我这心里,就再也装不下旁人,便是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他心里蓦然着急起来,云胡若是再乱七八糟地瞎想下去,恐怕就又要缩回他自己的蜗牛壳里了。

谢见君忙不迭凑近,将人囿于一隅,而后郑重其事地问道,

“所以,云胡,你可以允许我,心悦于你吗?”。

问出这句话,还是他莫须有的坚持在作祟。

后世他所见爱情,大多源自于顺其自然,合则成,不合则分,薄情者匆匆赶赴下一场情动,重情者沉溺过往,辗转疗伤。

一段感情来得仓促,走得无声无息,但他自认为感情最原始给予人们的,应是悸动时的澎湃,互通心意时的欣喜,和掩藏在一束花下虔诚的表白,俗称,仪式感。

正因为有这仪式感,才会让原本平平淡淡,朝暮交替的一天,变得同其他日子不一样。

就好似他独自本也可以生活得很好,但在这一天这一刻之后,因着有云胡,他对往后的每一日都充满了期待。

云胡还没从他的话里消化出来,这会儿人还是懵的。

谢见君也没有继续逼近他,只默默坐在一旁,手里把玩着摘来的草叶,但若是云胡细心,便能看出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发誓,当年坐在电脑前查高考成绩时,都没有现下这般磨人难耐,掌心不由得攥紧,已然沁满了汗。

“可、可以、”,良久,才听着小小一团中传来微弱的声音,似是有些不确定,沉寂片刻后,才坚定地又道了声,

“可以”。

谢见君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泼天的喜悦仿若那决堤的江河,浩浩荡荡地占领了他的神智,他再也无法披着那温良持重的外衣,来伪装自己荒唐的独有欲,“云胡,我、我能亲你吗?”,他贴近,几乎同云胡,鼻尖蹭着鼻尖儿。

云胡骤然抬眸,直直地撞入一片温柔。

一双细瘦修长的手将他包裹其中,谢见君动作极缓地,把他带入了自己的怀里。

怦然有力的心跳声暂时抚平了云胡的忐忑与不安,他微微扬起脸颊,眼眸处还浸着点点湿意。

谢见君手指微蜷,抹去他眼尾的殷红。

第一次,二人靠得这么近,云胡莫名又紧张起来,原本稍稍放松的身子,绷成一条直线,他惴惴轻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眼前的深情。

“没事……没事……”,谢见君极力压制着自己,他微微俯身,细碎的亲吻落在云胡潮湿的眼眸,挺翘的鼻尖,一路向下,最后是他思之念之的柔软。

他吻意极轻,犹如奉若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云胡被这悸动折磨得浑身酥软,只觉得意识被一丝丝的抽离,连双手不由得环上他的腰际。

谢见君将吻意加深,扣在云胡后脑勺的手掌微微收力,把人又往怀里拉近了几分。他们紧紧相贴,剧烈的心跳声交织成轰鸣缠绵的乐曲,在山林肆意游荡。

“谁在那里!”,浓茵森森的树林里响起一声呼唤,惊动了鸟雀。有汉子上山,打跟前经过,见层层树影间有二人相拥,便高声询问。

谢见君拉着云胡猛地蹲下身子,好似上学时,被教导主任抓到的早恋的学生,借由齐腰高的草杆遮挡住身影。

二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眸底映着翻滚的情愫。

等不到回应的汉子挠挠头,只当是自己看错了,小声嘟囔着走远。

直到听不到脚步声,谢见君才喘出一口粗气,回眸瞧着云胡还抻长了脖子,暗戳戳地往刚才汉子站过的地方偷瞄。

“走了吧。”,他轻声问道。

“应、应该是走了。”,云胡头也没回,还四下瞎瞅。

被那汉子一打断,围绕在二人之间的旖旎霎时烟消云散。

“云胡,别动……你头发上沾了碎叶。”,谢见君冷不丁说道,将藏在袖口处,他捂了一路的银簪,簪到了他的发髻上。

察觉到自己头顶好似有什么东西,贯穿而过,云胡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细细长长,似是发簪。

这发簪不知在谢见君身上偷摸捂了多久,已然染上了他温热的体温。

他猝然瞪大了眼眸,想要摘下来仔细瞧瞧,却被谢见君轻轻拍去了手,“回去再看”,一腔好奇没有得到满足,往回走的路上,他心不在焉,途径河边时,还特地往河里凑了凑脑袋,就想瞧瞧这发簪是何模样?

殊不知脚下一滑,他下意识攥紧谢见君的手,二人齐齐地栽进了泥坑里,溅了满身的泥点。

回去一路,俩人像是约好了似的,闷着头,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沿途碰着熟稔的婶子,也不敢抬眸打招呼,生怕被人认出来,招惹笑话。

谁家表白,能把自己和心悦之人都搞得这般狼狈?

刚拐进院里,谢见君就见着满崽一手捧着小竹篮,一手提着小铁耙,正要往外走,原是瞧见阿兄和云胡回来,还尚有些惊喜,但惊喜急转而下,立时就被满满的嫌弃取代,满崽皱了皱眉头,语气凉凉道。

“阿兄,你就算是要避开我跟云胡香香,也不能去淌泥窝窝啊,你看你身上脏兮兮的,好丢人。”

“你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谢见君正被这满身的泥点子羞得抬不起头来,被满崽一通揶揄,作势就要上前揍他。

云胡一把将他拉住,冲着满崽使了个眼色,“快、快跑、”

满崽会意,挤眉弄眼跟他家阿兄做了个鬼脸,蹬蹬蹬小跑出了远门,好似想起什么来,又退回两步,手扒着院子门上,“阿兄,我今晚不回来了,晚些小山爹爹要带着我俩上山去挖螃蟹,明日回来,让云胡给你做醉蟹吃。”

“在外老实一点,别给人家添麻烦!”,谢见君怕他跑远听不着,忙不迭嘱咐了一句。往年这个时候,小山爹都去后山上挖螃蟹,去年,满崽也跟着去了。挖回来的螃蟹吐干净了沙子,都被云胡做成了沙蟹酱,用来拌面好吃得紧。

“知道啦!”,满崽摆摆手,眨眼间就跑没了影儿。

院里冷不丁就剩下谢见君和云胡俩人。

许是刚袒露了心声,又给自己争取到了名分,谢见君心中喜意非但未曾消减,反而愈发兴盛起来,他一把抱起云胡,直直进了屋子,掩在被子里,又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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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满崽不在。

临睡前,谢见君放肆地将云胡,怀抱在自己胸前。他手指勾着他柔软的发丝,一下接一下,轻抚着他瘦削的脊梁。

云胡动也不敢动,他贪恋这片温暖,却又害怕明日一睁眼,一切都回归到起点,故而强撑着精神,努力在黑暗中瞪大双眸,但最终在谢见君的安抚下,沉入了梦中。

他难得又做起了梦,梦见自己回到了那座山上,灼灼暮色将那一片天都染成了火红,他和谢见君紧紧相拥着,隐在层层青绿间。

忽而觉得屋里乍然像是烧起来,一如冬日里冉冉篝火,他猛地从梦中惊醒,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额头间冒起细密的汗珠,连里衣都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谢见君原本睡眠就浅,又因着今日得偿所愿,睡得不沉,冷不丁觉察到怀中空了,他睁开眼,借由窗外的月光,瞧见云胡蔫蔫儿地坐着,眼眸中含着一抹薄薄的水雾,炕上的被褥被他扯成一团,隐约看着像是被汗珠濡湿了似的。

“我很快、我很快就会洗干净、你、你先睡、”,云胡磕磕绊绊地替自己找补道,他神色慌张,说起话来语无伦次,手指下意识地磋磨着衣角,

以前他偶尔也会这样,但只要洗干净就好,洗干净,谢见君就不会嫌弃他。

谢见君已然明白,纯粹干净的小少年,大抵是初识人事,才因着今日的碰触,乱了阵脚。

“柜子里还有刚晒好的被单,咱们一起换上,今个儿太晚了,明早再洗。”,说着,他点起烛灯,从炕边的斗柜里,找出一件洁净的被单。

云胡顺着他的话,讷讷地点头,将濡湿的被褥揉搓成一团,扔在地上,连自己都不愿意多瞧一眼。

换了新被单后,他惶惶然躺下,只觉得心肺好似烧起一团火,呼出口的气都浸着热意,他唇边咬得发白,禁不住将身子蜷缩起来,想要避开谢见君。

“云胡,你怎么了?”,谢见君察觉到异常,起身温声询问道。

“没、没事。”,他喉咙一阵干涩,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是不是很难受?”,谢见君伸手探上他的额前,汗津津的额发,一缕一缕地垂在脸颊两侧。

云胡自觉心肺处的那团火在全身肆意乱窜起来,他背对着谢见君,绷紧了身子,只盼着自己快些熬过去。

身侧霎时一沉,只听着奚奚索索布料摩擦的声音,下一刻他被谢见君牢牢抱在怀中。

二人十指相扣。

月色姣姣,铺满一地的银辉。

……

他紧靠在谢见君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似是想从他这里汲取最后一丝温柔。

“没事,云胡。”,谢见君亲吻着他微凉的额头,轻声安抚他,“这没什么,你做得很好。”

云胡深吸一口气,拿被子用力地蒙住自己的脑袋,几乎要同被子融为一体,谢见君轻扯了两下没扯动,起身出了屋子。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透过窗棂,砸在云胡的心窝里,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心里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恨不得现下就钻到炕底下去,幸好满崽不在,否则今夜过后,他该如何自处?

水声渐停,隐约听着有清缓的脚步声,他扯下被子,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杏眸,偷偷瞧着掀开门帘进来的谢见君。

“小夜猫,怎么还不睡?”谢见君失笑,解下搭在炕边上的手巾,仔细净了手,才又脱掉外衫,将脚边的布鞋搭放好,翻身上炕,重新将人拥进怀里,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云胡绯红柔软的唇瓣,片刻,他朱唇轻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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