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退没有说话,他好像并不擅长被人这么看着,往着乱藤四郎的方向挪了挪,而这个动作让乱藤四郎眼睛一亮:“太好了!那我们一起去找一期哥,好不好。”
不过说完这句话,乱藤四郎又顿住,抬起头担心地看着就这样剩下一个人的百鸟。
“去吧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百鸟笑着说道:“我已经饿得走不动啦€€€€你们谁也别想让我离开这里一步。”
“……或者我去厨房帮光坊?”
“……请务必不要这么做!”乱藤四郎和烛台切光忠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这次只是意外€€€€”百鸟拖长了尾音。
乱藤四郎叉腰道:“上次您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这句话刚落下,烛台切光忠就注意到了突然沉默下来的气氛。
乱藤四郎僵住,道歉的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百鸟却在他开口前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去吧去吧,一期在等你们。”
“……好。”乱藤四郎拉着五虎退,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站在原地的百鸟。
烛台切光忠敏锐地意识到其中藏着什么,忍不住开口道:“鹤先生?”
“那我就在这里坐着等你的早餐了,光坊。”百鸟并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笑着说道。
这座本丸的食堂和之前那只萨摩耶审神者的有些类似,因为本丸人员众多,所以非常像“大学食堂”。
百鸟找了个位置坐下,大概是现在还没有到大家每天吃早饭的时间,所以整个空间里就他一个人。
百鸟撑着下巴,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
其他人或许不在意,但烛台切光忠肯定不会允许他顶着脏兮兮的脸和衣服出现在厨房的。所以他们都是被烛台切光忠压着去换了套衣服才出门的。
百鸟不知道一期一振会和两振小短刀说什么,但是在刚开始被封印暗堕气息的应激反应过去之后,只要一期一振不刺激到五虎退的神经,应该不会出现问题。就算出现了,乱藤四郎肯定会回来找自己。
乱藤四郎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了,他已经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前审神者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兄弟,所以能和一期一振说话,他也很高兴。
心里想着有的没的,百鸟面前的位置被人拉开,他抬眼,看到了熟悉的粉色袈裟。
“……宗三?”百鸟收起撑下巴的手,原本显得无聊的表情消散,赤色的眼睛眨了两下。
“鹤丸殿下。”宗三左文字的语调向来透着哀愁般的忧郁,但这一振刀剑,相较比他上一个见到的,显得要更……正面一点?
“找我有什么事吗?”话是这么说,但百鸟也猜得出宗三左文字找自己是做什么的。
“关于小夜……”宗三左文字一开口,就让百鸟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用谢我啦。”百鸟笑着打断了宗三左文字的话,开口道:“我可不是免费帮忙的,另一个你有支付过代价哦。”
“你和江雪,都很好地保护了自己的弟弟呢。”
宗三左文字被打断了话语,也没有要续接的意思,在听到百鸟所说的话语后,平静而轻缓地回应道:“是这样啊……”
他即不问既然有另一振自己和江雪兄长,那他们去哪了,也不问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在此刻对百鸟轻轻点了下头,就算是结束了这次的对话。
宗三左文字就像是一个信号,大概也到了平日里正常早餐的时间,不同的刀剑或单独又或和兄弟伙伴一起,谈笑着走进这个空间。
很快,这个算的上空旷安静的餐厅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百鸟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哪怕其他人什么都不做,这里也不是没有单独一人的刀剑,可和这些正常的刀剑付丧神处在一个空间之中,他的特殊还是出乎意料地在此刻显现地格外显眼。
不过百鸟还没有“高冷”几分钟,不同于其他人还得自己去领,一份美味的饭餐就这么“啪嗒”落在了他的面前。
百鸟一抬头,就看到了深色皮肤显得一脸不耐烦的大俱利伽罗。
他一手端着一份早餐,放下百鸟的那份之后,自己很自然地拉开了刚刚被宗三左文字短暂占据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嘿嘿,这里应该没有人吧?”伴随着活泼欢快的声音,百鸟侧过头,戴着羽毛发饰的深蓝色短刀端着早餐凑到了他的旁边。
而本该在厨房工作的烛台切光忠也拉开了大俱利伽罗旁边的位置,笑着道:“让您久等了,光忠特制€€€€玉子烧。”
“真是的,所以这么理所当然地排挤我了吗?”白色的那只鹤拉开了百鸟另一侧的座位:“哟,一直没来得及打招呼。”
这一份早餐当然不是只有玉子烧,米饭、味增汤、还有烤鱼,相当丰盛。
“没有人哦,乱和退现在应该已经被兄弟们包围了吧?”百鸟先回答了小短刀,然后对大俱利伽罗笑着道:“谢啦,伽罗坊,以及辛苦了,光坊~”
伴随着烛台切光忠的不客气,以及大俱利伽罗招牌的哼声,百鸟目光落点在了白鹤那双金色的眼瞳,眼睛一弯:“其实上午我就想打招呼了,但是你跑得太快了。”
“额……所以你当时看到了啊?”鹤丸国永一噎:“我还以为你没有发现!”
太鼓钟贞宗很不客气地嘲笑了出来:“太逊啦,鹤先生!”
注意到两个人都对这个称呼有所反应,太鼓钟贞宗一顿,苦恼道:“哎呀,现在有两个鹤先生了?”
可是刻意分开区分,就好像在强调另一振的暗堕……
“反正分得清,没必要。”大俱利伽罗开口。
太鼓钟贞宗被说服了:“也是!”
他们并不遵循吃饭不说话的传统,随意地找着话题,大俱利伽罗不怎么加入话题,但基本上每句话都会有回应。
虽然之前就有注意到……但大俱利伽罗算是另类的话痨吧?百鸟的笑点再一次诡异地被戳中了。
“不愧是光忠特制€€€€很美味哦!”百鸟轻快地说道。
他如此评价着,在心里一点一点计算时间。上个本丸的极限是半个小时,但是这个本丸的力量不比上个本丸差,甚至更加强劲厚重,和审神者娇丨小的身材并不相符。
再加上之前的暗堕气息加重、被五虎退啃了那么多灵力,他体内的平衡多少有些被打破了,所以最好提前离开。
虽然很美味啦,但一想到自己这一句话会带来的后果,百鸟眉眼微垂,收敛着心中的郁闷。
百鸟无法接受其他本丸的灵力,鹤丸国永知道这一点,但是就像是上个本丸一样,刀剑付丧神会天然忽视食物之中的灵力,这是他们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太过日常、反而叫人无意中遗忘了这份人人知晓的常识。
吃一顿早餐用不了太多时间,其中比较拖延时间的反而是他们之间的对话,等时间差不多了,感受到体内灵力的逸散,百鸟双手合十,放下筷子,语气依旧爽朗轻快:“我吃饱啦€€€€”
“已经一个晚上了,我去看看小夜的情况。”百鸟满不在意地邀请道:“要一起吗?”
因为他知道,这些过于温柔的刀剑反而不会在这种时候特地跟着他。他越是大方,就算有人真的要和他一起,也更好打发。
果不其然,他们并没有选择跟着,等百鸟高高兴兴踏出门之后,鹤丸国永才突然愣住,问道:“说起来,他知道修复室的位置吗?”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烛台切光忠不确定道:“应该知道吧……?”
“可是我们本丸很大诶!”太鼓钟贞宗站起身:“我去帮他指路!”
然后他就被鹤丸国永按住了肩膀:“还是我去吧,刚好我有话要和他说。”
百鸟并没有走得很快,还能看到对方一点身影的鹤丸国永,很快就发现对方的行动路径显然不是去修复室的位置。
别说不是修复室了,根本就开始脱离本丸的建筑位置了吧!修复室再偏僻,也不可能偏僻到农田森林里吧!那个方向一看就不是啊!!
鹤丸国永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他没有喊住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同振,而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鉴于上午对方那可怕的敏锐性,鹤丸国永跟得很远,想看看对方想做什么。再如何信任也好,暗堕刀的危险性从不会有人忽视。他们的警惕是为本丸负责。
就如太鼓钟贞宗所说,他们本丸很大,有山有树,森林湖泊,农田野外,可谓是样样不缺。
大到€€€€风吹过树枝、树叶刷刷摇摆的声音、溪水流淌的声音都遮掩了鹤丸国永的动静,随处包裹着的灵力更是让百鸟都未曾注意到鹤丸国永的跟踪。
当走到一半,百鸟就意识到了不妙,回房间的话,路过的农田可能会遇到今日内番的刀剑,那么森林旁的溪流反而是他的第一选择。
他真的感谢这个本丸足够大,但也很崩溃这个本丸这么大。
怎么还有这么远的路啊……!百鸟捂住嘴巴的位置说不上后悔但他下次肯定不这么冲动了。
人的情绪就是这样当造成什么麻烦的后果时冷静下来后会忍不住抱怨之前的自己到底在搞什么。
血液滴滴答答从指缝之中溢出这个审神者比萨摩耶审神者还要强大灵力也更强盛连带着食物之中的力量也更充盈。
红色染红了手上原本缠绕着的绷带以及胸丨前的衣领百鸟低叹一声在心中吐槽了一下白衣服果然更容易弄脏百鸟停下脚步看着就距离自己几步远的溪水眼神一动。
于是他往前踏了几步也不再支撑身体就像是那一天晚上一样他毫不犹豫让冷水浸透了自己的身躯。
赤色的鲜血在水中扩散缓缓稀释成更浅淡的色彩将他完全包裹。
原本还隔着距离的鹤丸国永眼睛睁大下意识往前想要抓住那只染血的手。
€€€€这可真是一个大惊吓啊!
第94章 伤口裂开了。
原本鹤丸国永还以为对方是不是想做什么恶作剧,清早的爆丨炸已经足够惊吓,鹤丸国永都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毕竟是他的话,再怎么也不至于炸厨房……吧?
回忆起自己过去在厨房帮忙的时候,鹤丸国永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真的没有炸过!
所以如果他还想做点什么,说真的,有趣的话,鹤丸国永很乐意帮忙并且插一脚。
只是看着对方越走越偏僻,就算是恶作剧也会变成不怎么有人出现的位置,这份跟踪自然就变了味道。
他到底想做什么啊?鹤丸国永在心中嘀咕道。
因为一直都只能看到背影,为了不被发现,鹤丸国永和百鸟的位置距离得还算挺远,所幸以刀剑付丧神的视力,哪怕是这样的距离,他也足以看清。
但也正因为看得清楚,鹤丸国永几乎将那一幕完全映入了眼中。
先是几滴落地的血珠,仿佛只是错觉一样滴溅在地面上。
然后,那道身影停下了脚步€€€€鹤丸国永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材算不上强壮,因刀身纤细的关系,他化作的人形就算和正常男性相比,也是偏瘦,但是这从不代表他就是纤弱的。这还是鹤丸国永第一次这么明确的感受到€€€€“他”自身的单薄。
因着此刻距离足够遥远,当他口中溢出鲜血摇摇欲坠丨落入水中之时,鹤丸国永哪怕伸手也赶不及到对方身边!
等他跑到溪边,余光看到地面上还未干涸的血滴,根本来不及去关注。他远远就看到了水面扩散开缓慢稀释的红色,那道影子就在红色之下,像是没有任何支撑一般坠丨落着。
刀剑本就是沉重的,若不是自身向上游动,他们只会缓慢地沉入海底。
水会让刀剑生锈,当刀变成人,冰冷的液体灌入鼻腔同样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
在水中睁眼,鹤丸国永穿过那层已经逐渐稀释到没有遮掩作用的浅红色,看到了那道闭着眼睛缓缓沉入河底的身影。
水托扶着他的宽袖,衣领绷带上沾染的红色没有那么容易稀释,依旧留在上面。领口衣角在水中浮动着,阳光透过水面,斑驳的光影浮现在他的身上。在这个静谧的什么都听不到的水下,他看起来就好像陷入了安逸的沉睡。
鹤丸国永无由来有些心慌,他加快了游动的行动,或许是水流改变的方向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白色的鹤看到了那双眼睛在水中缓缓睁开。
赤色的眼瞳似乎还染着此刻的波光,原本平静而淡然的水面落下一块石子,亦或者是一只白鹤在上面戏耍,带起了水面的波澜。
赤色的眼睛微微睁大,重新带起了生动的色彩。
白色的鹤伸出了自己的手,而并未求救、并未呼唤任何人的黑色的鹤,看着那只向他而来的手,似乎是迟疑、又似乎是确定的€€€€他同样抬手抓住了那只并不算强壮的手。
“呼!”鹤丸国永抓着百鸟从水面探出脑袋,这一块的溪水因着一直流动的关系,红色的血差不多也都被稀释的差不多了,只有仔细观察才能注意到这一块的水没有周围那么清澈。
头发和衣服湿哒哒贴在身上脸上,鹤丸国永拉着百鸟坐在岸边,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鹤丸国永的责备询问皆未来得及说出口,在两人此刻的对视之间,莫名地好像被什么逗笑。
百鸟说不清,鹤丸国永也不知道,极其莫名其妙的€€€€说不定是脑子跟着一起进水了,一黑一白两只鹤就这么对视着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