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岁竭骨藤,起拍价三万灵石,一万灵石起加!”
起拍价三万看似不高,可成交价就是个无底洞。
“五万灵石!”
果不其然,第一个叫价的修士就把拍卖推向高潮。
“六万灵石。”
紧随其后,还有药修不甘示弱。
只要得到竭骨藤,炼制七品八品的灵药岂不是信手拈来。
雅间里的两人不紧不慢喝着茶,都没叫价的动作。
和兰山远相处过几日,问泽遗也逐渐摸清他的性子。
兰山远并不彻头彻尾是书中所写的傻白甜倔强人设,相反在有些细枝末节的非常精明谨慎,还带了强势。
兰山远在等。
果不其然,竞价飙到十二万灵石,喊价的间隔开始显著变长。
“十二万灵石一次,十二万......”
兰山远垂眸,落笔书写。
“七层叫价十三万灵石!”
这场拍卖只有六七层的修士能参加,水镜中主持的修士激动大喊。
七层,那就是有大能想要得到这件珍品。
但拍卖行素来是价高者得,很快便有人跟上兰山远的价钱。
“十四万!”
兰山远并未急着提笔,而是看向问泽遗:“师弟,你觉得拍得竭骨藤,需要多少灵石?”
问泽遗也不是干坐着瞧热闹,从开始就在观察叫价的频率和幅度。
现在叫价人数开始变少,而且没人和他们有意对着干,离成交就不远了。
虽不知兰山远问的意图,他还是如实答道:“若是没意外,得要十八、十九万灵石。”
兰山远颔首,看他的目光带了欣赏,接着一万一万往上加。
不偏不倚,价格最后停在了十八万上。
一个天价,但完全可以接受。
这便是大宗门的底气。
“成交!!!”
一锤定音。
存放竭骨藤的檀木盒被恭敬奉上,纳戒中的灵石也如约交付。
“给你的药材,自己收好。”
“是。”
问泽遗小心翼翼把檀木盒收入纳戒中:“这回欠了师兄大人情。”
他为活得久些,自然需要调理经脉的灵药,之前没推脱,现在也不会和兰山远扭捏。
“人情就免了,你要是有心,就回宗后跟着二师弟一道学着打典宗门里的琐事。”
问泽遗动作顿了顿。
他的二师兄尘堰是管宗门里头账务的宗门掌事,兰山远的意思是觉得他可以学着管账?
难怪刚刚会让他估算拍品的价钱。
兰山远有心了,不过他对着二师兄实在提不起好感。
倒不是二师兄一直都和原身不对盘,而是二师兄在原书中很亲近沈摧玉。
他对亲近沈摧玉的人都没好感。
尘堰的戏份堪比豪门文中男主的管家,霸总文里总裁的司机。
这种角色的任务就是推动主角攻受在一起,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甚至颠倒立场。
尘堰一开始就看好沈摧玉,在沈摧玉伤害自家掌门师兄后,依然觉得兰山远和沈摧玉是真爱。
他觉得不喜沈摧玉的三师姐是小题大做,把三师姐气病了好几次。
是他放心把宗门账务交给沈摧玉,让兰山远孤立无援,也是他发现兰山远跳下山崖去通报给沈摧玉,让兰山远死都死不成。
兰山远因为沈摧玉染了药瘾,他居然还认为兰山远让人失望,已经配不上沈摧玉了。
“师兄,你眼下已经成这般模样,沈摧玉就是良配啊。”
他苦口婆心劝说兰山远,把兰山远逼到崩溃的模样历历在目。
问泽遗当时看见尘堰此人,都好奇他如此无条件偏袒沈摧玉,为什么自己不去替兰山远受沈摧玉折磨?
他倒不觉得兰山远和沈摧玉般配,反倒是尘堰和沈摧玉锁死,舔狗和疯狗是天造地设的一队。
他面色如常,反倒还笑了笑。
“我会同二师兄潜心学,定不负师兄所托。”
兰山远无意中给了他个好机会,他自然会牢牢攥在手里。
既然尘堰喜欢拿持明宗的账务开玩笑,喜欢帮着外人,这管账的差事让他干肯定不合适。
大的账务本来就该归副宗主来管。
以前让尘堰管账务是因原主不作为,眼下只要他这副宗主支棱起来,就没有尘堰这宗门掌事的一亩三分地。
扳掉尘堰,他倒看有谁敢给沈摧玉当走狗。
顺着高高的旋梯而下,两人走在悬挂了明红灯串的阑珊之处。
灯笼摇曳,热闹非凡的盛景中,虚弱的少年匍匐在角落的暗阁处,与外头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无神的眼睛投向远处气度不凡的修士,瞬间眼神就变了,变得贪婪又痴狂。
颤颤巍巍伸出因为被粗暴拖拽而受伤的手,他试图用手指圈住兰山远的面容。
一划,两划。
可兰山远只在他视线中出现了一瞬,很快便没了踪影。
想到今天当众出丑,他愤恨地锤着地板,少年分明面容极好,却眼珠病态乱转着,呼吸急促。
“沈摧玉。”
侍人不耐烦地推开暗阁的门:“今日帮工加上工上伤病的八十灵石已经结给你,怎么还不离开?”
要不是他有些灵根,危楼根本不会找这种没经验的临时侍人,果然闹出差错了。
说来好笑,一个乞丐也配叫这种好听的名字。
“我这就走。”沈摧玉低声下气,哪有半点主角模样。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似下定什么决心,颤抖着起身。
颤颤巍巍地消失在阴影处。
第7章 沉疴
问泽遗离开危楼时,缠绵的雨已经停了。
西寰的夜来得比中土更早。此刻云雾拨开,碎星落满天,锣鼓声喧闹得很,红艳艳的灯笼随处可见。
人间的烟火气本就不比道门中的冷香差到哪去,只是两番不同的光景。
燃月佳节,整片西寰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暂且忘却之前的心酸和贫寒。
【宿主,综合过往的经验来看,我真的衷心劝您不要和主角受过燃月......】
系统第三遍重复这句话时,问泽遗终于忍不住打断它。
“这是回灵兽谷的路,我们不去集市过节。”
他倒是想过燃月节,可时间地点都不允许。
本就是两人私底下来的危楼,能隐蔽些就隐蔽些为好。
况且在危楼被捂了一日,他也胸口发闷,要是再在风沙中待会,喘病又得犯了。
喘病是原身困在北境冻土半月后患上的,胸闷则是因为原主修的剑道和魔性有冲突。
见过嘴硬要强的,可原主这种嘴硬到瞒着一身病的人,问泽遗也是第一次见。
系统的操心实在是多余,他之前二十余年没喜欢过谁,也不会对兰山远生出情爱之心。
【那,那就好。】
紧绷过头的系统尴尬嗫嚅,终于安静关机闭麦。
它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它频繁出现,只能希望宿主后面能自己靠谱点了......
想着后面望不到光的十年,系统狠狠给自己掬一把伤心泪。
愁死统了!
“师弟?”
身后人走路的动作变慢,兰山远回头看去,放慢脚步等着他。
问泽遗最后看了眼满城灯火,又看向眼前人的杏瞳,快步跟上兰山远的脚步。
“来了€€€€€€€€”
不消片刻,两道人影消失在夜色中。
求仙者多是为长生踏上的道,与之相伴的便是冗长的岁月和堪称无趣的苦修。
问泽遗不喜欢这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