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狸妖性子外向,不顾身后两个妹妹不好意思地躲闪,大声道:“郎君,你长得比山顶的玉簪花还好看。”
还好酒楼人多,没有其他酒客朝着这边看来。
后面的二妹涨红了脸,抖了抖耳朵,因为喝多了酒,说出的话比大姐还要吓人。
“道长,你是哪家宗门的修士,有道侣吗?”
三妹瞧着只有半大,缩着头咯咯笑看热闹。
比起喜欢,狸妖们更多是觉得好玩和仰慕。
谁不爱看长得俊又厉害的修士呢?
问泽遗:.......
见过搭讪的,这么直白的还真是头次见。
眼见几个少女也没坏心思,他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冷淡得能冻死溪里的鱼。
“在下已有明媒正娶的道侣,道侣性子娇纵,我从不与女修过多接触。”
“诸位姑娘请回吧。”
“我说什么,果然有道侣了。”
狸妖们叹声,倒也没多惋惜。
毕竟长这样要是还没道侣,那肯定是某方面不太行。
另外俩狸妖已经不打算纠缠,可二姐酒劲上头,在姐姐妹妹们惊愕的目光下,傻笑着往前走了两步。
“那您的道侣和我相比,是谁更美?”
她阿娘说了,她们姐妹可是族里最好看的姑娘。
问泽遗往旁边挪了挪,面露沉痛,想要搬出自家道侣已经死了三百年,他实在不想听人提及道侣这般理由。
还没开口,他身后出现一道莹润的光。
一直只安静追随的元神化为模糊的人影,仙人眉目不清,却衣着风雅,广袖翩翩。
乌黑长发垂落,优雅从容。
灯火阑珊下,丝竹之音突然奏到高潮。
“君作比翼鸟,莫做负心汉,”
戏台上,书生和小姐的手黏黏糊糊地分开,悲伤地喊着。
“郎君,莫忘了我€€€€€€€€”
兰山远的声音飘渺不定,像从九重天传来。
“诸位姑娘,请勿为难在下的师弟。”
他微微俯首,问泽遗看不见,但在狸妖们眼里,两人举止堪称亲密。
怎么突然多出个人来?
狸妖二姐用力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眼花。
另外两个狸妖也面露惊奇,可除了她们和问泽遗,没人能看见兰山远。
她看了看问泽遗,又看了看分不清面容,几乎要贴在问泽遗身上的元神。
随后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别扭地比划了几下,问泽遗勉强能看出这是妖族道歉的礼数。
“抱歉,是我们姐妹鲁莽了。”她大着舌头道。
大姐把她护在身后,也接着上前道歉:“我们姐妹不知您有道侣,更不知您是断袖。”
她面上腼腆,声音铿锵:“祝您和您的道侣百年好合。”
问泽遗:?
小妹小声补充:“早生贵.......呸呸呸,早日携手成仙!”
问泽遗:??
等下,师兄为什么要出来帮他解围。
他又怎么变成断袖了?
“走了走了,今个可丢人了。”
三个狸妖没等他解释,匆匆忙忙跑远了。
她们笑得开心,边走还边时不时说出“师兄弟”、“刺激”、“吃醋了”这般莫名其妙的话。
问泽遗握着茶杯。
这回他真的跳进镜泊也洗不清了。
不幸中的万幸,狸妖们至少不知他和师兄真面目,否则就妖族的性子,难免会到处造谣。
问泽遗的识海传出尖锐爆鸣,系统的崩溃排山倒海。
【宿主,你、何时、和兰山远、成了断袖!!!】
问泽遗喝了一半的茶险些呛出来。
与此同时,他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师弟,你何时有个明媒正娶的娇纵道侣?”
第22章 毒果
“自然是没有道侣!”
问泽遗忽视掉急得吱哇乱叫的系统,赶忙和兰山远解释。
“只是担心和她们说得不够彻底,会徒增非必要的麻烦。”
兰山远太久不入世,听不懂他的托辞倒也正常。
白衣修士的眉眼本就不清晰,听到问泽遗的解释,也不知态度是否有所缓和。
“若是有道侣也无事。”
不过兰山远往下说的话,倒是分寸恰好。
“并非不让师弟寻道侣,只是若是有了意中人,能告知师兄是最好。”
“是,若真有那日,一定会告诉大师兄。”
问泽遗心中宽慰,忙不迭应声。
他知道兰山远的意思,因为他是副宗主,一举一动都代表持明宗,所以宗主有权利知道他是不是找了道侣。
反正他不会找就是了。
和兰山远已经说清楚,但受到惊吓的系统却没被轻易打发掉。
【宿主,您知道和兰山远有奸情,这是在作死......】
“我不是断袖,和他没有半点奸情。”
头脑中系统悲戚的声音无法忽视,问泽遗边垂着头装醉,边应付系统。
“在南疆这几日,你可见过我们举止亲密?”
【这倒是没有。】
系统渐渐冷静下来,勉强强迫自己相信兰山远和宿主是清白的。
反正就算真的不清白,它也没有办法嘛。
思及此处,系统愉快地关了机。
问泽遗扶额不语。
想到少女们最后那番话,他的心乱了片刻。
要不是沈摧玉强取豪夺,兰山远或许也不是个断袖。
师兄理当是看不下去才会出面,而非有其他意思。
幸亏兰山远大度,没去计较妖族少女们后头说的话。
咣当€€€€€€€€
恰巧此刻惊天锣声响起,说书人上台,暂且分散了他的心绪。
再抬起头,兰山远的元神已经变回光团,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有人在偷瞄他们,正是方才那三个好奇的妖族少女。
见问泽遗看过来,三个狸妖登时扭过头,装作没看见,却依旧笑得意味深长。
不懂这三个姑娘在乐些什么,问泽遗收回视线,看向戏台。
“诸位好。”
宁康甩开扇子,笑呵呵地开始引入话题。
“我今个讲的,是和魔尊有关的事。”
“几百年前,乱葬岗里,我父亲见过魔尊......”
他和在茶馆说书时用的是同套话,只是中途略微改了些无伤大雅的细节。
问泽遗将他眼下说的话同之前记得的作比对,等到说书人喝水的间隙,瞄了眼兰山远的元神。
元神依旧安安静静呆在他身侧,发觉到他的目光,微微闪烁示意。
......
或许是因为被搭讪的小插曲,问泽遗没来由地心虚。
心不在焉把茶杯递到嘴边,他才发现手中居然是盛了玉溪酿的酒杯。
“少喝些酒。”兰山远温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