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南疆之行,收获不是一般的大。
魔性的影响一阵大一阵小,药修们又在四处搜查,迟早会跑到结界的这片角落里来。
问泽遗运气不顺,正在费尽心思压住蠢蠢欲动的魔性时,墙角处传来了脚步声
他往后退去,并用最自然的表情看向来人。
笑容僵在脸上。
来人一深一浅的瞳,身着白色道袍。
兰山远担忧地看向他,声音带了喜色:“师弟,你可还好?”
结界恰好在此时逐渐破碎,露出巷子原本的模样。
方才被结界隔绝的魔气缓慢地涌来,问泽遗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幸中的万幸,因为魔尊消散导致这里充斥魔气,就算他稍微露出点不对,其他修士也察觉不出。
他朝着兰山远走过去:“师兄.....”
眼前一黑,他被兰山远小心扶住。
已经丢人了,问泽遗干脆就任由他半搀着。
接触到他的是温热的手,而非没有实体的元神。
问泽遗扶着额,惊诧地抬头。
“师兄,你怎么来南疆了?”
没等兰山远回答,他先看到兰山远身后站着的人 。
乌泱乌泱一群药修,里头还混了些擅长用蛊的术修。
看见兰山远搀扶着他,这群平均岁数高达八百的修士动作端庄,却全都是副耐人寻味的精彩表情。
第25章 搀扶
两人和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突然推开显得刻意,还会让纯洁的师兄寒心,问泽遗果断选择继续让兰山远扶着。
都是师兄弟,抱一下怎么了。
原本就虚弱的他勉强装得更惨了些。
已经没了大半的易容彻底消除,银色长发披散,落在兰山远的广袖处。
但他一直都只是虚靠住兰山远,没真好意思把全身重量压在兰山远身上。
兰山远反倒是往他身上靠了些,给他借力。
两人这般坦然,让围观的药修们顿觉正常。
持明宗宗门内的关系真好,根本不似传言水深火热。
医者的操守终于战胜好奇的本能,人群里走出来个药修,正是之前来过持明宗的铸月长老。
不似小辈们般冒失,仙子举止得体:“问副宗主,你现在可还好?”
问泽遗作势搭着兰山远的手腕,想要支起身:“有劳铸月长老担心,我并无大碍。”
可魔功在脑子里盘旋不去,他一恍神搭歪地方,居然和兰山远掌心相贴。
他的手上的手衣被沈摧玉刺破,隔着布料,温热柔软传递到他的肌肤。
问泽遗掌心一阵发麻,赶忙将手挪开。
可兰山远已经摸到他掌心湿粘,微微蹙眉:“师弟,你受伤了。
问泽遗闭了闭眼,如实交代:“只有手被人刺伤了。”
就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师兄但凡再晚点发现,伤口都已经愈合了。
药修们眼神登时变了。
谁都知道问泽遗厉害,刚才情况是有多凶险,才能让人伤到他?
而且问副宗主瞧着不像没大碍,平时这么嚣张的人,最近怎么总是病恹恹的,现在还是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瞧着还有些......我见犹怜?
一些岁数小的修士因他长得好看,不时偷偷去瞄问泽遗,被见识过问泽遗跋扈模样的师兄师姐用眼神警告,才悻悻然低头。
借着这机会,问泽遗赶忙将话题引到正事上。
“不知诸位是否在结界内寻到个少年,正是他偷袭我,才导致我受伤。”
“的确是寻到个昏迷不醒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铸月诧异,“这少年身上有很淡的魔气,但不是魔修,修为也不高。”
“我们本以为是穹窿绑来的百姓,正打算医治。”
这可医不得。
医好沈摧玉,保不准莳叶谷就是他的下个垫脚石。
问泽遗将脑海中混乱的魔功压下去,简单地讲述这些天在南疆的来龙去脉。
沈摧玉有金手指这事说出去铸月肯定不信,问泽遗干脆就圆成魔尊魔之将死其行也善,结果反而在没设防的情况下被沈摧玉背刺。
“救人?魔族当真会救人吗......”
人群里传出窃窃私语,修士们多数都不相信魔尊会干好事。
可问泽遗受莳叶谷所托才来探查,没道理骗他们。
了解穹窿的铸月却对问泽遗的话倒是深信不疑。
她沉吟片刻,抬手再次召出结界。
“实不相瞒,我们此次赶来,也是接到有人传来线索,说此处有穹窿踪迹。”
就在问泽遗来到南疆后不久,莳叶谷就接到了封奇怪的纸鹤,上面无人署名,只是说了魔尊现世,并且给了个地址。
上头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刻意隐瞒。
原本莳叶谷不会理睬这种信件,但信里头确实点对了魔尊残魂现世一事,所以铸月就留了个心眼,派人手暗中盯着巷子。
只是事发突然,信件又八成不靠谱,他们就没告诉问泽遗。
眼见问泽遗突然布起结界,进入后一直没有动静,监视的药修紧急通报宗门。
想到之前问泽遗的莽撞行径,铸月担心他出事,可又暂时联系不上兰山远,便紧急派人闯入结界寻找。
谁知道在结界内还遇到了兰山远。
铸月愧疚:“我们不知是二位在联手诛魔,万幸没酿成错。”
现在来看,如果是那少年心思歹毒,魔尊收留他,他却以怨报德发信给莳叶谷,想要借此陷害魔尊,就完全说得通了。
药修多是姑娘,救治伤患不会和剑修那般简单粗暴,所以沈摧玉此刻正被她们好好安顿在角落里休息,还贴心上过药。
听到铸月的话,药修们看向角落的眼神变得复杂。
早知道就该上药时候下手重点,瞧着这孩子根骨极佳,又人模狗样的,怎么比魔族还阴险?
“只是不知他是如何传信给莳叶谷?”
这是铸月唯一的疑点,毕竟传信的灵符在凡间很难寻找。
问泽遗不语。
主角攻想要传信,保不准一阵风都能把信纸飞到他手上。
沈摧玉倒是想得美,偷走魔尊的传承,再和正道通风报信。到时候他全身而退,借机还能博取正道好感。
要是没他掺和一脚,沈摧玉怕是都能名正言顺拜入仙门了。
“或许他是偷了魔尊的法宝。”
问泽遗心中冷笑,面上严肃:“我在他身上搜到魔族的玄阶冷刺,还有些四品往上的灵宝,这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法器。”
“的确如此。”
被一群术修围着的宁康挪动几步,深吸了一口气,大胆向众人展示法宝。
“这都是我父亲的宝物,却藏在他身上。”
问泽遗让他还给父亲,可他晚了一步,父亲已经不在了。
他是魔尊养大的孩子,仙家对他警惕、反感也是难免。宁康不在意修士们的防备态度,心中满是穹窿离世的苦涩。
他神色茫然又痛苦,惹得心软的药修们怜惜。
甚至有个圆脸的年轻女修小声安慰:“生死无常,别太难过。”
“确实都是魔族的法器。”
铸月接过后仔细查看,一锤定音。
证据确凿,所有人看沈摧玉的眼神更嫌恶了。
不光害死人家爹,还手脚不干净。
事实已经非常清楚,铸月郑重和问泽遗表达了歉意。
“多亏兰宗主和问副宗主心细如发,莳叶谷欠了持明宗大恩。”
要是真让这少年得逞,恐怕她们还会觉得少年有勇有谋,被魔尊囚禁却临危不乱,是修仙的好料子。
现在看来,这少年虽然根骨奇佳,但心思如此阴毒,也段然不能走这条道。
不光莳叶谷不要这种人,其他正道宗门也不会要。
而问泽遗在这么短时间内不光找到魔尊,还彻底解决了魔尊可能带来的麻烦,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您觉得怎么处理他为妙?”铸月谨慎问询。
救治伤患是药修们的职责,哪怕沈摧玉罪该万死,他们也会选择先把他救起来。
而沈摧玉不是修士,他品德再差,莳叶谷也不能明目张胆决定他的生死。
但被他所伤的问泽遗不同,他可以名正言顺处理沈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