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感觉更多是柔韧,第二次再触及,对方好像也绷了点劲来帮他,但还是没有成功。
哪儿买的便利贴啊,想让它粘住的时候粘不住,这会想让它掉下来的时候却粘得要命。夏赊雨烦闷得很,只想尽快结束这个游戏。
第三次,他咬了咬牙,干脆埋首下去。
嘴唇和傅苔岑的皮肉隔着衣料一触即分,不慎再次轮空的同时听到对方加重的呼吸。
“嘶……夏经理,你是不是故意的。”傅苔岑的气声又湿又沉,像过过水,混杂暧昧不堪的无奈笑意,“我怎么觉得,你除了便利贴,不该碰的全碰了。”
“……”蛮奇怪。
夏赊雨一面觉得心脏急跳,令人眩晕,一面觉得有种隐秘的快感,大概是因为这一刻他好像掌控着傅苔岑身体的开关,如同掌握着话语权,和刚刚两个人谈判时的地位完全颠倒过来。再一次。
他终于用牙齿咬到了便利贴的边缘,顺利叼下来一张。紧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这个苦差事逐渐令夏赊雨两腮发紧,腰酸背痛。
两个人都出了很多汗,缎面的布料开始黏在皮肤上,他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喝了加料酒水的傅苔岑体温攀升,导致他也热得发昏。
随着上身大部分的便利贴被叼下来,剩下的都集中在下面。
在一阵毫无章法的尝试之后,后颈蓦地一紧,那只手型精美、令他艳羡的手掌按着他缓慢向下,帮助他寻找其他目标。这回手指大胆了些,指腹往下捻,滚烫地将颈项全部包裹住。
可等夏赊雨攀着人,配合着半蹲之后,才发觉这姿势简直是太怪了。
周围忽然静得只剩音乐,交谈不知何时全部停止,发现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夏赊雨不由得开始好奇,他正对的会不会是傅苔岑的衤当部,而这位斯文持重的傅大作家又有没有露出一丝丝失控的表情。
第4章 我是来帮您
夏赊雨自认是一个很有自制力且有决断的人。基本上他想做成的事,都不会太难。他考过教资,律师资格证,后来转行做出版,又考了出版专业资格证。任何转行对他来说不过是做好三个月的计划表,牺牲一些休息时间,就可以通过专注的学习达到。
其他问题也一样,他愿意他就会配合,如果不愿意,他绝对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但他第一次有点搞不清自己,明明是来办公事的,怎么就和傅苔岑玩起了游戏,偏偏他飙升的肾上腺素还在提醒他,他享受得不得了。
够了,可以了,停下来。
黑暗里脑子在失控地嚣叫。他是来救人的,不是跟傅苔岑一起上明天的热搜头条的。
可想结束游戏的话刚冲到嘴边,又塞住了,傅苔岑刚刚说什么,他说€€€€“你会帮我赢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弄掉了几张便利贴,够不够赢。总之这句话像催眠师的一句咒语,他那点理智又轰然远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只后颈上的手,绕到前面来,先短暂停顿了一下,就好似在衡量是否趁手,又或者是在寻找一个可以着力的地方。夏赊雨短暂出神了一下,设想如果刚刚进来前没有解掉自己的领带,那么现在的傅苔岑恐怕就不会这么无处着手。
但很快这只手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它握着他的喉结,拇指顶着他的下颌将他半蹲的身体缓慢往上抬。
“可以了。”
他听到他这样说。
紧接着,眼罩倏然揭开。夏赊雨被灯光刺地眯了下眼,等再恢复视力,看见傅苔岑未及收敛的睨着的眸,和由于覆盖薄红而愈显风雅的一张脸。
他的目光也很古怪,显然在压抑着什么,但内涵却浅显易懂。夏赊雨的心跳漏了半拍,他几乎立刻意识到,是那杯加料的酒起了作用。也是在这种露骨的目光里,他好像第一次明确了傅大作家的性、向。
“总共十一张。下一个谁来?”点完数后,关鸿心不甘情不愿地宣布了成绩,他本意没想这么早结束,何况他看出来傅苔岑对这个新来的小经理有点意思,如果能引导他们出点劲爆的洋相,拍照留念,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是傅苔岑在关键时候结束了这个游戏。
那种暧昧的气氛消弭殆尽,夏赊雨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重新拉开距离。
他这时才发现刚刚讲非常在乎输赢的傅苔岑根本就没有在听关鸿讲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过去,他只是看着自己,这道目光越来越重,越来越烫,甚至挤占他的肺腑,令他喘不过气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傅苔岑终于说道。
夏赊雨在舒出口气的同时,目光不自觉向对方的下身投去,可他什么也没看清,傅苔岑就已经整理着衣袖上的褶皱,阔步走了出去。
事实证明,也不算遗憾,因为十分钟后,夏赊雨还是在洗手间捡到了傅苔岑。
一开始就打算在包房等,可人迟迟没回来,夏赊雨心中忐忑,毕竟傅苔岑刚刚走时脚步有点踉跄,加上他顶着这张脸,在酒吧这种地方,确实很难让人放心。
尤其是当关鸿打算自己去找人的时候,这种不安更明显了。
“我去吧,关老师。”夏赊雨主动请缨,笑笑地站起身,“我一定把傅老师带回来,我事情还没谈完呢。”
犹豫片刻后,关鸿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回答他:“好,那麻烦夏经理了。”
夏赊雨一出门就知道有人跟着他,他也不着急,走到吧台处,找调酒师要一杯冰威士忌喝,几句话闲聊的工夫,酒杯就被推到面前,夏赊雨一饮而尽,付了钱,才继续神色如常地往洗手间走。
三楼没有一楼人那么多,洗手台附近挺干净,香氛味浓烈,再往里进有人正好出来,夏赊雨侧身避让,再看里面,小便池处无人,四个隔间里有两扇门还闭着。
他轻喊了一声:“傅老师?”
无人应。空寂地涤荡出回声。
这回有点紧张了,又稍提高些音量:“傅老师?”
这时候听到其中一扇隔间门板发出咚得一声钝响,夏赊雨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敲门:“傅老师,您在里面吗?”
见对方不答,他压低声音补充:“您开下门,我是来帮忙的。就我一个,没有其他人。”
又安静了几秒,就在夏赊雨怀疑自己是不是敲错门的时候,锁扣咔哒一声弹开,门打开半个身位,里面蓦地伸出一只手,将他猛地扯进隔间,他下意识挣扎后退,踉跄了一步,后背激烈地撞到了门板上。
在路上他不是没想象过找到傅苔岑时的场景,或狼狈,或难堪,但是没有一个会像眼前这样令他感受复杂。
隔间本就狭窄,傅苔岑身量高大,把光线挤压出去大半,他体温又高,夏赊雨一进去就觉得昏暗潮热,没站稳的步伐让视线也跟着晃动不定。
在这混乱的一瞥里,他看到傅苔岑汗涔涔地靠坐在马桶盖面上,衣衫不整,皮、带微张,衬衣前襟的衣扣几乎打开大半,由于极度的克制,蔓延出一片高热的绯红,整个人看起来靡丽难言。
面对夏赊雨震惊的审视,他重重地疾喘,却偏偏掉梢着泛红的眼尾,毫无狼狈回避之色,任人观赏,非常勾人。
这副任人予取予夺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可傲人的身材摆在这里,没有人会不清楚,如果近身到底是谁才会被吃的一点不剩。
夏赊雨感觉自己重重深吸了一口气才得以再次开口:“傅老师,我是来帮您的……”
发现对方的视线垂得更低,若有似无地从他的身上滑过,他才醒悟自己说的话恐怕产生了歧义,急忙尝试把人架起来:“我马上带您走。”
第一次在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到略显失措的表情,傅苔岑忍不住笑起来,他闭了闭眼,难耐地偏过头去,似在自言自语:“原来是这么个帮法……”说着再一次低头看自己乱七八糟的模样,调笑道:“你确定要让我这样出去?”
没办法,看在刚刚这人也没让自己难堪的份上,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夏赊雨心一横,干脆低头一颗一颗帮人把扣子扣好,傅苔岑靠着门板半屈一条腿,垂着视线看他,竟品出来一丝宜室宜家的味道。
手指偶尔擦碰皮肤,温凉,一直扣到最下面一颗,然后是皮、带和拉钅连。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尴尬的了,夏赊雨手指搭上搭扣,摸索几秒就搞明白了这款价格不菲的皮带扣精巧的结构,顺着傅苔岑的腰围系紧。然后一只手勾住皮带,另一只手攥住微凉的金属。
向上拉的时候两个人贴得更紧,察觉到头顶投射来的目光,夏赊雨头皮发麻,加之又很难不触碰到别的什么,他一方面对那里的状态感到惊讶,一方面又只能控制自己不去抬头,避免和傅苔岑对视。
“你好像很熟练。”
头顶传来傅苔岑沉而哑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傅苔岑(失望):不是我想的那种帮吗?
*这两章修了很久,审核系统有点限制发挥了……可能的话,想求一点海星星呀~
第5章 怎么成为1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夏赊雨确实经常为男朋友做这类事,他把出门前互相整理着装视为一种情趣。再加上他有一点洁癖,伴侣的衣服由他亲自打理过,看上去才会更顺眼一些。
但傅苔岑还是过于敏锐了些,而且这句话再往深了说,就是在问他的性向,乃至是型号。而夏赊雨显然不想和工作关系中认识的人谈论这种话题。
他将拉链往上一带,齿链瞬间严丝合缝:“我父亲之前因病瘫痪了一段时间,我在照顾人这件事上有一点心得。”
是嘲讽自己此刻生活不能自理,抑或是暗示自己年龄太大,不管从哪个方向理解,这句话都听起来很不留情面,也毫无与他调情的意愿。傅苔岑颇为遗憾地捺了下嘴角,却没有生气。
“你父亲现在怎么样?”
夏赊雨面对这种突如其来且不合时宜的关心有些意外,一边挽起下滑的袖口,一边抬眸觑他一眼:“承蒙您关心,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傅苔岑笑笑:“我真的这么老吗,你一定要‘您’来‘您’去的。”
看来还是有点介意。
夏赊雨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对一个刚刚在自己面前衣衫不整,在自己的帮助下才勉强扣好衣扣与拉链的人,用“您”来尊称是有点黑色幽默了。
“好,你……傅老师你胳膊抬一下……”
说着一使劲把傅苔岑重新架了起来,这人本来就身量大,再加上浑身使不起劲,压得夏赊雨一瞬间有点喘不过气,他只能一只手环紧对方的腰,一只手稳住手臂,吃力走到卫生间最里侧的杂货间门前。
两只手都占满,现下实在腾不出手推门。傅苔岑有点想笑,但他自己也不好过,更介怀着刚刚被人揶揄年龄大,干脆臂弯搭在人颈项上,也不打算帮他,看他怎么办。
结果砰得一声。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年轻精英,利落地抬腿,一脚踹开门,甚至在某个瞬间露出了西裤里紧绷的小腿和黑色的正装袜及袜夹。
啧,挺辣的。傅苔岑眼皮一跳。这和第一印象又不一样。
“这是去哪?”傅苔岑问。
“如果现在从洗手间正门出去,一定会被他们拦住请回包间的。”夏赊雨在喘息的间隙回答,“刚刚在吧台找调酒师问了别的路,我带你走后门。”
其实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但是讲完以后,又突然觉出微妙的怪异,夏赊雨先表情不自然,紧接着傅苔岑也察觉到了,嘴角牵起若有似无的复杂笑意。
夏赊雨皱了皱眉,决定以后把“走后门”三个字从自己的词库里删除。可氛围还是往奇怪的方向疾转而去,狭窄的通道灯色晦暗,两个人紧紧搂抱,汗水相叠,脸颊不时触碰,胯、骨间短暂摩擦,烟草气与木质香耳鬓厮磨,以及“逃亡”路上莫名萦绕的那种紧张与共振。令人缺氧。心驰神荡。
可是傅苔岑倏地开口,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所以你一直知道?”
问的是酒有问题这件事。这让夏赊雨一下紧张起来了,他在想怎么回答,才能把自己撇得干净一点。
“也不是一直,大概在我认出来关鸿的时候。刚进酒吧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他们讲话……”
傅苔岑挑起眉梢:“那你还让我喝了?”
“……”夏赊雨语塞了一瞬,“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灌下去了。”
倒也都是实话。他以为傅苔岑会生气,可是没有,他好像毫不意外。但夏赊雨也摸不清他提前猜到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是酒里有问题,还是刚刚他出于一点点报复的心态,所以才摇摆不定、知情不报。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愧疚,不由得关心道:“你怎么样,傅老师,要不要去医院?”
“不碍事,一点增加情趣的东西。”傅苔岑闭了闭发红的眼睛,“我回家自己处理就好。”
不愧是搞文学的。“处理”两个字用得既体面又微妙,不是睡一觉,不是休息,是处理。至于怎么处理,夏赊雨脑子里又不受控地开始闪动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其实他本来还想问要不要报警,可联想到名人因为这种事对簿公堂确实也很尴尬,加之傅苔岑自己也说身体无碍,就算报了警关鸿大概也不会受到很严重的处罚,更会影响到下个月的朝花文学奖评选。所以既然苦主本人都无意闹大,夏赊雨只会选择尊重祝福,他的任务就是把人安全送到家“处理”即可。
逼仄的环境和紧张的话题使得呼吸不畅的程度一再加深,直到他再次踹开一扇锈得发绿的后门,两个人走进月色照不到的深巷里,深深吸进一口潮湿的空气,他才觉得重新活过来。
但傅苔岑看起来很不好,他双眼紧闭,颧骨绯热,费力撑住墙壁,手指沾染青苔,几乎很难保持体面,整个人好像比刚才更难受了些。
这是下了多少啊。这些道貌岸然的文化人下起手来,更是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