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欣阳个头本来就高,很有些压迫感,言语间又带有侮辱的意味,瞬间引起了夏赊雨的反感,原本还顾及同窗情谊,现在感觉连这点尊重都不必保留了。
他狠狠皱眉道:“盛欣阳,当年是你拒绝沟通,不尊重我的生活方式,更是你选择冷处理,只不过我先提出而已。现在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没有义务必须和你再续前缘。”
“可你连试都不愿意试,以前的你不会这么冷酷无情!”盛欣阳非常明白今天一旦放人走,就很难再有交集了,因此有一种不管不顾的失控,“难道不就是因为那个傅苔岑更有钱?”
夏赊雨的腿弯已经抵在床沿,退无可退,只能愤怒地站在原地被迫听对方的言语攻击。还未等他回答,盛欣阳忽然冷笑了一下,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不,你不是这种人。”
“那是为什么呢?”盛欣阳露出苦思冥想的表情,很快他似乎有所领悟,“那是他的技术更好吗?”无稽之谈。
夏赊雨认为已经完全没有再继续谈的必要,面无表情地送客:“请你出去。”
但红了眼的盛欣阳哪里会善罢甘休,竟一下扑过来将他拦腰死死抱住。太越界了。
夏赊雨心里警铃大作,但他毕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立刻抬起手臂回以结结实实的一拳。偏偏盛欣阳敏捷躲开,正好夺过他的手腕,两只一并齐齐捉在身后。被制住的夏赊雨只得用力挣扎,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处,小茶几也被撞翻了发出不小的动静,果盘里的苹果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就在此时,骤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连续不断的哐哐声简直像是要把门板拍下来,门外响起傅苔岑怒气冲冲的呼喊声:“夏赊雨,开门!”
【作者有话说】
救……
第40章 他是我的人
“傅……”夏赊雨刚喊出一个字,就被盛欣阳进一步的动作打断。
论力气,夏赊雨到底处于下风,很快盛欣阳就将他扛起来直接扔到了床上,夏赊雨刚想要站起来,不料情急之下盛欣阳竟一把扯过床边正准备收入行李箱的领带,利落地将他的手腕并在一处绑在了床头。
“盛欣阳,你放开我!立刻!马上!”夏赊雨拼命挣动着手腕,却发现这个人绑得又紧又狠,一用力腕骨处就会传来近似脱臼般的钝痛。
其实来之前盛欣阳并没有想过要这样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被下午两个人言笑晏晏的场面刺激到,又或是现在这一连串不留情面的拒绝,傅苔岑激烈的拍门声更像焦躁的鼓声,促使着他的行动,他变得可怖了。
“叫唤什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样吗?”
确实,这曾几何时是一种情趣,但对于此时的夏赊雨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敲门声很快变成踹门声,意识到房间内有情况的傅苔岑一下一下踹着门,但这种类似入户门的门框实在太过结实,奋力踹了几脚毫无进展。
尽管知道傅苔岑没有房卡根本闯不进来,盛欣阳还是在夏赊雨身侧坐下,垂着头耐心等待了一会,很快踹门声安静下来,他心烦意乱地揉了把头发,抬起泛红的双眼看着夏赊雨冷嘲热讽:“呵,他也不是很在乎你嘛……”
夏赊雨气喘吁吁地靠在床头,愤怒地瞪视着他。
这时阳台传来咚得一声闷响,不过神经紧绷的盛欣阳压根没有在意,眼里紧盯着面前的猎物。
好像自从夏赊雨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两个人就没有机会好好聊过一次,夏赊雨不是和傅苔岑在一起,就是故意躲着他,似乎只有将他绑在这里才能安安静静地听他说上几句话。
“所以现在谈谈吧,你到底看中他什么。他书写得倒是不错,但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也不怎么看他的书。还有什么……”他倾身过去,伸手去掐夏赊雨的下巴,“他也会像我之前这样对你吗……”
话音未落,一股力量揪紧他脊背上的衣服将他瞬间掀了起来,根本没来得及看清,脸上又重重遭遇一拳,脑袋倏地一昏,伴随着骤然而起的耳鸣,口腔内弥散起浓重的血腥气。
等眼前逐渐恢复清晰,盛欣阳发现自己被一只青筋毕露的结实手臂压实在墙壁上,整个人几乎被拎了起来。
他一垂头就看到傅苔岑的脸,人还在急喘,神情却冷极了,宛如罗刹。见惯了对方戴着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盛欣阳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傅苔岑有点发怵。
“你没事吧?”傅苔岑目光转到夏赊雨身上,语气控制了,但实在不算好,“要不要报警?”
夏赊雨也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更尴尬于目前的场面。考虑到盛欣阳没造成实质伤害,单纯的感情纠纷警察恐怕无能为力,加之傅苔岑也动了手,真要较真他也有斗殴的嫌疑,本来按计划他们明天要离开赛里木,旁生枝节的话估计很难按时回程。
只想尽快脱离现在窘境的夏赊雨,身心俱疲地答了句:“算了,让他滚。”
傅苔岑却没这么好说话,故意用肘侧往下又重重压了两寸,压得人几乎缺氧,额头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盛欣阳抿了抿破口的嘴角,这时候才干笑了一声,艰难地开口:“咳咳……不至于吧,傅大作家,犯得着这么大动干戈。我一直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傅苔岑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盛欣阳,这次你听清楚了。他现在是我的人。”
紧接着手一松,盛欣阳刚觉得双脚终于踩实地面了,下一刻就被揪着衣领从房门里扔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被带上,直到傅苔岑转过身重新走回来,夏赊雨才发现这个人看上去算得上狼狈,T恤的前襟都被汗浸湿了,胳膊肘有一处擦伤,正在不断渗出细密的血珠。
“你受伤了?什么时候?”夏赊雨有些意外,因为他刚刚似乎没有看到他在哪里有磕伤,更何况他和盛欣阳的战斗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不过很快他意识到,傅苔岑刚刚是从阳台进屋的,可这个人明明有些恐高,三米高的楼层间距也已经不算矮了,他不由得大惊失色,“你是从楼上阳台跳下来的?!”
傅苔岑根本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肾上腺素仍在飙升,他还处在激愤的情绪里:“你消息回一半就没动静了,夏赊雨,你知不知道有多吓人。你干嘛给盛欣阳开门?”
夏赊雨道:“他拎了东西来,说要道个别,出于礼貌……”
傅苔岑话没听完,就注意到墙边放的几盒礼品,他立刻拎起它们打开门,跟扔盛欣阳一样全部扔了出去,然后将门反锁,这样哪怕有房卡也不可能从外面进来。
随后他又折回来,这时候看起来冷静了一些,但还是在他的面前走来走去。
“你应该知道他很危险。”
“我不知道!”夏赊雨纠正道,随后又愧疚地想起傅苔岑情急之下从三楼跳下来的事,于是降低了音量,耐心解释,“对不起,他做事冲动我是知道的,但我确实不知道他会做这么出格的事。”
但说到底多年未见,夏赊雨承认自己对这个人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也是直到此时,他才想起自己还在用被吊在床头的怪异姿势和傅苔岑说话,他烦恼地荡了下手腕示意,“先把我解开,我给你找个创口贴。”
“没事,我不用。”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傅苔岑还是走过去,三两下把领带解开了。
夏赊雨记得这条领带价值不菲,是他首次签单后奖励给自己的,此时皱巴巴缠绕在床头的栏杆上,像一条普通的破布。夏赊雨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什么霉,要破这种财,他揉着手腕,正准备站起身。
就在这时傅苔岑不知为何突然转念,揽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往上带了一下,一边夺过他的手腕重新用领带缠了两道,夏赊雨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又被重新绑回了原位。不过这一次,因为坐得离床头更近,绑得也比较松,不足以挣脱却留有余地,还算舒适。
“……”夏赊雨错愕且无语,“你干什么?!”
“夏赊雨,我好像还是很生气。”傅苔岑手掌牢牢压着他的腕,距离很近地审视他,“我忽然发现一件事,这对我很不公平。”
“什么意思?”
“我是你什么人?”
“你是我的签约作者……”夏赊雨不解地回答,在捕捉到对方微微上提眼睑的危险表情时,他立刻分开膝盖,主动用腿盘住了傅苔岑的腰,以便这场谈话可以更加深入地展开,“当然现在也是男朋友。”
“好,同样是你男朋友,他对你了解好像更多。”傅苔岑带着安抚的意味揉了下他的手腕,不过手指又很快离开,从他的脸颊往下抚摸,耳垂、下巴、喉结,再缓慢地一路下行,“什么钱包、按摩棒,还知道你的x癖……我为什么没有收到过你送的钱包?”
夏赊雨喉结翕动,有点说不出话,窘迫的眼神随着人的手指往下走。傅苔岑的眼神发黯,尾音逐渐压低:“他是不是还见过你这个样子?但是我都没见过。”
这显然是一个时间问题。认识一个人三年和认识一个人三个月,了解的深度肯定是不同的。但傅苔岑跑过来替他解围,此时又正在气头上,他明白现在并不是一个同他讲道理的好时候。
“这是两回事,傅苔岑……”夏赊雨话未说完,就被傅苔岑打断,他埋首下去,夏赊雨立刻发出一声细碎的痛哼。
无言以对的夏赊雨蹙着眉很有些羞恼,但还是抑制不住地在对方的动作下挺起胸膛。
傅苔岑还在发脾气,动作不算温柔,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可以算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挑逗,尤其是还有第三人的影响横亘在两者之间€€€€傅苔岑努力想表现得更好,让人爽到,而夏赊雨则不想在对方谈及盛欣阳的时候被迫流露出舒服的神情,彼此较劲。
但很快夏赊雨率先败下阵来。果然男人的胜负欲是最可怕的东西,浑身快散架的夏赊雨崩溃地想,哪怕连傅苔岑这样的男人也不能免俗。
【作者有话说】
盛欣阳:好好好,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是吧。
第41章 我要和你住
第二天一早连早饭都没有吃,两人就选择开车返程了。
盛欣阳大概也知道闹成现在这样不堪不可能还有希望,很识趣地没有再出现。两人跟阿布结完账后,就拎着行李上了车。
也就阿布还蒙在鼓里,虽然对于他们这么着急出发不太理解,但还是站在门口欢快地同他们道别:“霍西(再见)!欢迎下次再来哦!”
夏赊雨从车窗里朝他挥了挥手,疲惫地想估计没有下次了。
昨晚一场架打得浑身酸痛,后来又被傅苔岑折腾,现下连坐这几个小时都不爽利,夏赊雨实在没有精力开车,只能由傅苔岑代劳。
经过昨晚夏赊雨的“费力”安抚,傅苔岑看上去脾气消了不少,到了加油站下车加油,又在便利店买了牛奶和面包,回来以后顺手抛给夏赊雨。
“吃点。”又问,“要热水吗?”
夏赊雨扬了扬手中的牛奶:“这个就行。没什么胃口。”
傅苔岑淡笑了声,半开玩笑似的:“怎么,舍不得走?”
“……”夏赊雨很不喜欢这个玩笑,想起行李箱里那条皱巴巴的领带令他更气闷了,“被你干得没胃口,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好了,我知道你对他没意思。”傅苔岑一边启动汽车一边说,“他也不适合你。”
夏赊雨深吸了一口气:“你昨晚怎么不这么想呢?我都快散架了。”
“如果你别……”
他想说别那么拼命夹。但话说一半,傅苔岑率先笑了出来,忽然觉得这种争执很没必要,气顺以后倒也大方起来,“好吧,我的错。”
汽车很快顺利上了高速,城市街景变换成大片林立的白杨,两个人似乎都莫名其妙松了口气,一个是省的被纠缠,另一个则是不用再较劲。
夏赊雨压了压冲锋衣的帽檐抵挡溜进窗内的紫外线,顺手拧开电台来听,欢快的音乐传出来,让气氛也变得轻松不少。
事情似乎又回到自己可以掌控的正常轨道,夏赊雨在公司内网上提交了合同审核流程,不出意外的话,等不到飞机落地或许就可以完成审核,第二天就可以让傅苔岑去绘风签合同。
不过他和傅苔岑的关系已经发生质的变化,虽然在谈判过程中,他自认没有受到感情的干扰,最终确定的数额也非常合理,核心条款更是由总编亲自核准过,但他还是会觉得有些心虚。刘总编素来严厉,而师父蒋辛华也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如果被他们知道他在和傅苔岑谈恋爱,还是觉得场面很难想象。
夏赊雨重新换了个坐姿,转过脸叮嘱道:“回去以后,在别人面前我还喊你傅老师,你还喊我夏经理,最好别出乱子。”
傅苔岑开车之余分神看他一眼,笑了:“人前人后我还分得清,夏经理。”
话音未落,手机支架上正在导航的手机突然传来来电震动,夏赊雨避无可避,一眼就看到屏幕上两个大字“余茉”。
傅苔岑瞥了手机一眼,却没有要接的意思,可余茉似乎十分执拗,震动声迟迟不歇。
“不接电话吗?”夏赊雨奇怪道。
“不想接。”
“怎么了?”一个电话刚停,下一个又打进来,夏赊雨问道,“她打这么多遍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傅苔岑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夏赊雨看他凛着神色,也没再追问,但五分钟后,他的手机震动了下,他点亮来看,发现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余茉听说我跟着你采风,从绘风找到我这里来了,想拜托我请你接电话。”夏赊雨扬起手机晃了晃,“不聊聊吗?”
傅苔岑这才开口道:“她打电话来是因为我向她求证一件事。”
“什么事?”
“我问她,我的大纲是不是她透露给肖云峰的。”
“?!”此言一出,夏赊雨震惊万分,“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跟我说,关鸿的新书是肖云峰给牵的线,而且他还没有签到自己名下,感觉像为了避嫌。”
“是啊。”
傅苔岑道:“所以从肖云峰身上,不难想到余茉。”
确实不难想到,以至于夏赊雨也第一时间思考过这一可能性,但是很快又被自己给否定了:“可是你写新书大纲的时候,余茉已经被辞退,时间上几乎没有交集,她是怎么看到大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