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自己后面忙碌起来确实顾不上帮傅苔岑打理这些事,夏赊雨想了想,认真提议:“要不还是给你招一个助理?”
傅苔岑神情意外且受伤:“你不想管我了?”
“不是这个意思……”
且不说傅苔岑自己多花点时间也搞得定,就算他自己要找人替他做这些事,也是一呼百应的,哪儿轮得到在这装可怜。
夏赊雨解释道:“你看这些事打理起来还是挺花时间的,之前我是得到总编允许一天24小时帮你处理这些事,现在我要回绘风那边上班,你这边的工作也不能都等到我晚上回来再处理。”
“那确实不能。”这一点傅苔岑表示同意,“晚上我们连性生活的时间都不够。”
“……”夏赊雨说,“所以你同意了?”
傅苔岑不置可否,看着他道:“但珠玉在前,我估计很难找到让我满意的助理。”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夏赊雨很有把握地说,“我会仔细筛选一下。”
夏赊雨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立刻打开电脑开始拟写招聘启事,并且拜托圈内的朋友帮忙扩散出去。
群里不少人对夏赊雨没有毛遂自荐表示费解€€€€
“你各方面都很符合啊?”
“干嘛把这种机会拱手让人?”
“你和傅苔岑前面都合作了,这时候不自荐一下?”
从客观角度来说,傅苔岑的助理职位确实非常有吸引力,老板只有一位,人际关系也变得简单,不需要做太多报销、会务之类的杂活,并且傅苔岑为人大方,薪水方面在业内也算可观。
可一旦老板变成了恋爱对象,夏赊雨就有了不同的想法。他很清楚自己有从事业里获得成就感的需要,并不想仅仅做傅苔岑背后的那个打理一切的人,尽管他确实擅长如此。
夏赊雨在群里半开玩笑地回复:“绘风绩效还没发给我呢,我可不能这时候跑路。”
等搞定这些合上电脑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他偏过头看见傅苔岑戴着眼镜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仍然投入在创作中,还是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打算。
毕竟傅苔岑第二天也不用上班,都说夜晚更适合创意型工作,也养就了他夜猫子的习惯。夏赊雨回忆起之前在雅漱别苑,傅苔岑也是凌晨一两点还在电脑前苦思冥想。
可夏赊雨熬不了这夜,正准备要起身,傅苔岑把电脑转过来标记出一处给他看:“这里是原稿比较好,还是这样改过后比较好?”
“原稿吧。改完之后太晦涩了。”
傅苔岑自己又读了一遍,然后将精心改过的段落全部删掉,把原来的内容又复制了回来。改稿的时候这种反反复复的工作是常事,夏赊雨时常佩服傅苔岑在这一点上的耐心。
他无奈地站起身,决定想办法让傅苔岑来出这个月的电费:“那我去睡了,你睡沙发。”
傅苔岑露出极不情愿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说话,卧室门就在面前砰得一声无情地关闭了。
没把《攥酸》的版权签出去以前,夏赊雨还会陪他一起熬夜,在电脑前参详大纲,更不用提帮他煮咖啡、买香烟,也算得上红袖添香、小意温柔,现在连上班的吸引力都比自己大多了。
面对这种落差,傅苔岑第一次发现自己和卧室衣柜里的那根玩具好像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自己被放在了客厅里。
【作者有话说】
傅苔岑:噢,还有一个区别是,玩具不用做饭,而我要做。
*大家别急,一定让他俩在办公室偷吃上。
第46章 我要你离开
第二天早上夏赊雨蹑手蹑脚路过沙发时,将掉落了一半的毯子重新搭回到傅苔岑的身上,也不知道这个人昨晚几点睡的,烟灰缸里横七竖八的烟头不少,电脑也没有合上。
看着人长手长脚躺在布艺沙发里颇有些局促的样子,他不由得心软,开始考虑是应该同意让对方晚上到床上睡,还是换一张更大的沙发床。
不过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夏赊雨系好领带拎上包出了门。
天气不算好,下小雨,环路的入口堵得一塌糊涂,抵达公司时差点迟到。拉开工位座椅的时候,郑小筝正在背后的座位里支着镜子优雅地补口红,和狼狈的夏赊雨形成鲜明对比。
夏赊雨抻着被安全带压得皱巴巴的衬衣衣襟,和她开玩笑:“蒋编一早在你家楼下接你来的?”
郑小筝抿了抿嘴唇,咔哒一声将口红盖好:“我早就发现你适合做侦探。这你都看得出来?”
“今天下雨,你要是靠你那个小电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呢,再说师父也不能让你淋雨啊。”夏赊雨把工牌挂上脖颈,端起杯子邀请,“去接咖啡吗?”
郑小筝也端起自己魔卡少女樱的马克杯欣然同往,边走边问:“拿下傅苔岑的大单子,你今天是不是可以清闲点了?”
去茶水间的路上注定要路过二组的地盘,过程中夏赊雨瞥见肖云峰坐在工位上敲键盘,他没有压低反而是提高了些音量回答道:“也没有。上午要把《攥酸》的计划表细化一下,下午还要出去一趟,有个作者要谈。”
郑小筝将杯子放在咖啡机的出水口处:“大概什么时候交修改稿啊?”
夏赊雨转身靠着料理台,瞥了一眼门口:“约定是一个月后。不过傅老师应该用不了这么久,估计2-3个星期。然后我想趁这段时间,再让编辑组把他现在在写的新书大纲和开头过一下,如果内容适合出版的话,我也一并拿下。”
郑小筝诧异道:“傅老师速度这么快吗?我记得你出差前,还说他新书跟关鸿撞了,他没有推翻重写,还是继续写下去了?”
夏赊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让编辑组的人看看再说呗,有没有问题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都打印装订好了,今天得空就送过去。”
郑小筝比出一个大拇指:“这行动力,太牛了。苟富贵,勿相忘!”
两个人接完咖啡就说说笑笑往外走,一出门看到肖云峰在拐角处和人谈话,见到他们停了话头,笑了笑,互相错身走开了。
想着说得空,结果一直没空,马不停蹄忙碌一上午,中午又开车出去见版权方,下午三点才回来。夏赊雨刚回到工位上,就发现桌上多出一块红丝绒小蛋糕。
“这是你给的?”他回头问郑小筝。
郑小筝此时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仰头望着天,嘴里嘟嘟囔囔的,听到夏赊雨跟自己讲话,才把目光转回来,看了一眼,随口回答:“噢,我刚刚也不在,听他们说是肖云峰送来的。”
“肖云峰?”
“对啊,我也觉得很稀奇,他说昨天下午分了他们二组蛋糕,今天他们订了下午茶,正好多了几块做回礼。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郑小筝说罢嫌弃地撇撇嘴,“反正人品不行,品味也不行,这蛋糕实在不怎么样,甜得腻人,你不想吃就别吃了。”
夏赊雨笑起来,正打算说一声“好”,结果发现郑小筝又把头转回去,依旧看着天,不知道嘴里在念叨什么。
他不由得奇怪道:“你在干嘛?”
郑小筝说:“我在算版税。”
“那你要不用电脑算,要么用纸和笔,看天花板干什么?”
“我算不出来。”郑小筝不无崩溃地说。
夏赊雨莫名其妙地跟着仰起头:“怎么,天花板上有答案?”
“不是……我在对着老天爷讲一遍。”郑小筝说,“毕竟人算不如天算。”
“……”
看出对方还想自己挣扎一下,暂时没有求助的想法,夏赊雨失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坐下后,那块奇怪的丝绒蛋糕越发显眼。他对着桌面巡视了一圈,东西都在走时的位置上,他俯身仔细观察了一会边柜上傅苔岑的稿子,走之前他用笔在稿件边缘的桌面上做了隐蔽的记号,此时也分毫不差。
目光回过来,他又盯了一会儿这块蹊跷的小蛋糕,随后打开手机,很快他似乎看到了令他满意的东西,立刻站起身,一边打字发送微信,一边朝电话间走去。
这间电话间位置比较偏僻隐蔽,很少有人使用,其中一面墙上开了一扇透明的落地大窗,正对外面的工位,不过用百叶帘遮挡严实了,私密性就还算可以。里面只有一张深咖色的椭圆长桌和两把椅子,夏赊雨走进去靠进椅背里坐下来。
三分钟后,门外传来急匆匆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电话间的门被猛地推开,夏赊雨此时正好玩似地捏着手机的一角随意在桌上转圈,闻声停下来,提起眼睑,和满头大汗的肖云峰撞上视线。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几秒,见夏赊雨迟迟不发话,肖云峰率先失去耐心,关上门急匆匆地问道:“你信息里说‘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是什么意思?”
“别急。”夏赊雨笑了一下,扬起下颌指了指对面的那把椅子,“您入行比我早,按理,我也该叫您一声肖老师。您先坐。”
肖云峰看着他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在椅子上坐定了,紧接着他看到夏赊雨悠悠然架起腿,倾身过来,将手机横放在自己眼前。
“肖老师,喊您过来,是想请您看个小视频。”他说着点击了一下播放键。
屏幕里立刻出现了他自己的工位,应该是从桌面最里侧的书架里用隐蔽的摄像头向外拍摄的视角。
肖云峰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然而过了几秒,一直是同一个空镜,夏赊雨笑道:“抱歉,耽误您时间了,我加个速。”
两倍速之下,背景里的人物飞速地运动着,到3分15秒的时候,夏赊雨突然切回到正常的速度:“就是这里。”
画面里,出现了肖云峰的身影,他端着一托盘的蛋糕,和一组坐在最外面的人寒暄了几句,随后一边往里走,一边依次在工位上放下蛋糕。
此时郑小筝和夏赊雨都不在,靠里面的座位几乎没有人关注,肖云峰在夏赊雨的桌面上放好蛋糕后,他缓慢地用身体遮住了矮柜,这样右上角的摄像头很难拍到他手部的动作,然后他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很快在柜面上发现了傅苔岑的新书初稿。
他非常谨慎,没有立刻拿起来,而是留它在原地稍微翻动了一下,很快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因为这本稿子竟然只有简短的十几页纸,看上去似乎只是个开头,不过从遣词造句上看,确实是傅苔岑的文笔风格。
肖云峰不疑有他,立刻掏出手机,对每一页的内容都进行了拍照记录。等一切完成后,他直起身,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夏赊雨的工位,也从画面的边缘消失了。
夏赊雨按下暂停键,收回拿着手机的手,笑意盈盈地看着肖云峰额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冒出来,脸色青白交加。
“是不是还挺精彩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肖老师您是干情报工作出身的呢。”
肖云峰脸上的血色一丝都不剩了,他咬紧后牙,半晌才想起来狡辩:“我又没有拿走,拍照只是自己留存欣赏,我喜欢傅老师的书,这样犯法吗?!”
夏赊雨听到这样荒谬的说辞简直要笑了:“那糟糕了,早知道肖老师您是想要欣赏,我就不该拿傅老师之前那一版的大纲和开头给您看,我应该拿最新的,这一版已经作废了。”
在肖云峰错愕的目光里,夏赊雨继续道:“不过您说得对,拍几张照片本身算不上犯法,但是您有没有发给关鸿,我相信报警,调取一下聊天记录,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肖云峰瞬间沉默下来,一时说不出别的话。
话到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两秒,夏赊雨笑了下:“不过我觉得报警也没什么意思,关鸿收到了,他会说不是他找您要的,就算是他找您要的,撞稿这件事还是说不清,法律上判不了抄袭。所以我想谈点别的。”
肖云峰攥了一下发抖的手指,拍着桌子骤然站起来:“你想怎么样?”
“先别生气。”夏赊雨靠回到椅背里,松了松领带,再抬眼时目光竟有些骇人,“这件事不是不能解决。”
肖云峰皱了皱眉:“你想要多少钱?”
“错了,我不要钱。”夏赊雨摇了摇头,带着锋芒的眼神逼视着他:“我想要您离开绘风。”
“你怎么敢……?!”肖云峰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一句话都未说完,就又听到夏赊雨补充了一句:“还要彻底离开出版行业。否则€€€€”
他笑着抬眼,眼尾小痣一挑,又轻轻巧巧将手机在指尖转了一圈:“否则我会把这个监控视频公布出去,身为版权经理利用职务之变盗取作者稿件并转手他人。我相信一个保守不住商业秘密的人,在行业里也不可能再混得下去,现在离开还算得上体面。”
第47章 我上什么班
肖云峰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夏赊雨,第一次产生脊背发凉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此人年轻可欺,每次见面对他也算是毕恭毕敬。后来他一气之下甩手不干,听说继续跟进的这个倒霉差事落到夏赊雨一个小年轻的头上,他也抱臂旁观,觉得看笑话似的。
毕竟傅苔岑多高傲一人,想跟在他身边,也得看人愿不愿意,就算愿意,夏赊雨这种年轻后辈又坚持得了几天。结果没想到两个人越走越近,同入同出,感觉拿下版权是迟早的事。
这时候肖云峰才感到自己多少有点像个笑话了,如果夏赊雨拿到版权,他一个资深高级经理在绘风的处境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于是心念一转,决定联系一下关鸿碰碰运气,假如能助力他拿下朝花并且签下他的新书,也算是给一组一记耳光。
所谓敌人的敌人正是朋友,两人恰好一拍即合,而某次约会时肖云峰无意听余茉提起,傅苔岑好像在创作新书,于是吃饭时故意多喂了些酒,让余茉将看到的大概走向和题材全吐了口,而他转身就全告知给了关鸿。
关鸿这人倒也确实是个争气的,先是顺利拿到朝花文学奖,当晚就将准备好的新书构思公开,打了傅苔岑一个措手不及。
光是想想这一招能让傅苔岑和夏赊雨二人多膈应,肖云峰就得意到不行。后来夏赊雨还是意料之中地拿到了版权,不过当他听到夏赊雨和郑小筝说傅苔岑的稿子已经出来时,他非常吃惊,他不确定傅苔岑到底是不是还在原来的构思上继续写了下去,于是打算偷看一眼。
他毕竟跟过傅苔岑的稿子一段时间,对他遣词造句的习惯还是了解的,虽然奇怪于稿子的页数不多,但认定是出自傅苔岑的手笔,于是立刻拍照转发给了关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