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站在前面很是得意,不管魏青山愿不愿意养她,邱老六说了事成之后给她一两银子。
她心里恨毒了魏青山两人,魏二没了那庄子田产都应该是她的,凭什么他魏青山给卖了去,害得她流落街头。
她也要让魏青山尝尝日子过不下去是什么滋味,见魏青山两人被众人堵得解释不得,她心里畅快很,要不是大家看着她恨不得大笑几声。
周高中朝着人群拱了拱手,“大家放心,这魏老太的讼状我免费给写了!”
周高中并没有听见人群中传来称赞声,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怎么他也是个秀才,愿意伸手帮这魏老太一把博个清名说出去也好听,谁知道竟然无人称赞,但既然他都说出去了也不能当做没说。
林渔也听见了,他握紧了魏青山的袖子,“青山。”
魏青山握住了林渔的手,“她不敢。”
魏老太一听这个穷书生的话变了脸色,怎么真能写了诉状去告上衙门,那她说的那些事不就败落了那可不行!
她忙装作擦了擦眼泪,“多谢这位好心人了,魏青山是我亲儿,我怎么能状告我的亲儿,只希望他能给我些银子,我这就走。”
周高中嘴角微抽,“我是镇上的周秀才。”
魏老太这一通指责在加上卖力的表演让众人信了个七七八八,怎么看都像是不孝的儿子欺凌了势弱的老母,尽管林渔几人在怎么说魏二是贼人也没有人信。
吵吵嚷嚷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呵斥声,“干什么的!干什么的!都让开让开!”
两个腰间挎着刀的巡差拨开了人群,一看见官老爷来了大家赶紧让开了,他们只是市井小民,哪里敢得罪了衙门的人。
一个瘦高嘴角留着八字胡的巡差趾高气昂走了进来,“闹什么呢,闹什么呢,今年刚太平了你们就在这里闹是不是?”
两人是附近几条街的巡差王金宝和段大虎,虽是这几条街的巡差,但却不常过来,偶尔闲了就拎着刀耀威扬威一番,这附近的商户都认识两人,有时看见谁家有了好东西,随手拿些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这王金宝和邱老六的媳妇儿王宝儿是堂兄妹的关系,邱老六在衙门看门的活还是王金宝托了关系给弄进去的。
邱老六前些日子就请了两人吃酒,让这边闹起来的时候帮上一把,让魏青山两人给关了去,两人满口应了下来,一个小小铺子,让关了不就是抬抬手的手。
周秀才一看衙门的巡差过来了忙拱了拱手,“王巡差段巡差,这魏青山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养老母,谋害亲弟,强占家产,一桩桩一件件实在是人神共怒,不交给官府查办实在难以服众啊!”
巡差过来后刚才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起哄的都安静了下来,魏青山护着林渔站在铺子里,林渔见巡差过来了心里反倒松快了些,这件事不解释清楚以后他家的生意没法做了。
站在一旁的赵月月吓得脸都有些白了,石小柳毕竟年纪小见到了巡差自然也是怕的,他那会当小乞丐的时候没少被巡差呵斥。
王金宝上前了一步,“行了行了,别闹了,魏青山是吧,赶紧把你家铺子给关了,你这种人还来镇上做生意,快快关了铺子滚回去家去!”
魏青山自然是不干的,这铺子他们刚租了两年,前前后后都已经出去了一百多两银子,现在生意正好让他关铺子。
魏青山丝毫不畏惧,“这位巡差,我家是正经做生意的,若是就一句话把铺子关了,我魏青山不服!”
“€€,我让你关了,你就关了,哪里有那么多废话,你这种人还敢在镇上开铺子!”
“我哪种人?”魏青山冷脸看着对面的巡差,这件事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他隐约能觉察到这后面的人和衙门有些关系,这位姓王的巡差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他关铺子。
“你是什么样的人刚才大家伙都听的真切,你还想狡辩?”
王金宝有些怵魏青山,看自己的时候他仿佛被什么猛兽给盯着,但他嚣张惯了,仗着自己巡差的身份这才壮起了胆子。
周高中在旁边说道:“王巡差,段巡差,这魏青山态度实在是恶劣,干脆拿了去审审。”
林渔被气得身体微微发抖,“周高中你!”
这周高中实在是可恶,引着众人往魏青山的头上扣罪名,哪里有点读书人的样子。
周高中这么一说有人附和道:“是呀,这魏青山若是犯了这三条罪那岂是把人赶出镇子这么简单的事啊,这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是啊,是啊。”
第87章
王金宝和段大虎原本过来是吓唬吓唬魏青山把铺子给关了的,但现在被众人架着下不来台,王金宝瞪了一眼周高中,都怪这穷酸秀才跟着胡搅和,这下让他怎么办?
众人都看着呢现在不拿了魏青山这说不过去,魏青山的事他那个妹夫邱老六就只说了人家抢他家生意,让他吓唬吓唬人把铺子给关了就行了,哪里想到这魏青山的事不简单啊!
听着周高中口口声声说要拿了魏青山,林渔有些慌了,魏老太写了诉状是一回事,这直接把人拿了去可是要下了大狱的,这怎么行!
王金宝和段大虎低声说了两句话,段大虎哎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把魏青山给关在牢里两天在放出来不行了,那不都是咱认识的,这老板都没了,你看他那个夫郎能闹起来?这铺子自然不就关了。”
王金宝一听也是这个理,不让上面知道就行,就捉了人往牢里扔两天吓唬吓唬就行了,他就不信了有人不怕坐牢。
王金宝咳了一声,“魏青山,跟我们走一趟吧,你这身上可背着人命呢,岂能随便放了你去。”
魏青山只是冷哼了一声,“魏二是匪徒强盗的事在我们村里人尽皆知,我看这公堂必是要走一趟了。”
林渔死死拉着魏青山,魏青山低声和他说了几句就跟着两人走了。
林渔脸色有些白,他扶着桌案勉强站稳了身子,赵月月赶紧扶住了他,“哥!”
林渔缓了两口气,魏青山不在了,家里没什么人,魏青山还等着他救他呢,他打起了精神,“小柳,先把铺子给关了。”
“哎!”石小柳和吴娘子一起把铺子给关了。
林渔推开了赵月月的手,“我没事,你青山哥也会没事的。”
林渔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赵月月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忙跑到了屋里去找魏青山说的东西,果然在床尾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小木盒子。
他赶紧给拿了出来,要不是魏青山提醒他都快忘记了这件事了,只见里面躺着的是块乳白色的玉佩,没有多大但雕工很是精巧,林渔握在手里才觉得心里安稳了不少。
石小柳和吴娘子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但遭了这么大的事两人自然不会走,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赵月月没经过事,吓得脸都白了,倒水的时候水都洒到了外面,林渔在屋里看完了玉佩又小心给收了起来。
他挺直腰板走了出来,石小柳赶紧围了过来,“林小嬷,你没事吧。”
林渔摇了摇头,赵月月给他端了碗水,“哥,你喝点水。”
吴娘子也上前说道:“林夫郎,你和魏老板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有什么帮忙的尽管说,我们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魏青山和林渔对她家的恩,她都一直记在心里,这次他们遭了难,大忙她们帮不上,小忙还是可以的。
林渔喝了水稳下了心神,他不能慌魏青山还在等着他呢。
“小柳,你知道镇上有谁写诉状写的好的吗?”
“知道,林夫郎我和你一起去!”石小柳立马应了下来。
“月娘,你和吴娘子在家,劳烦吴娘子帮我照看下家里,我和小柳出去一趟。”
“哎,林夫郎你放心去。”
林渔和石小柳从后门出去了,他走到街头的时候往铺面那条街看了一眼,关了铺子之后刚才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去了。
他被石小柳引着往一条集市走去,离他们住的地方没多远,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路上有些人刚才看过了热闹自是认得林渔,小声和人家说着两人的事。
林渔挺直了腰板,他们没有做亏心事自然是不怕的,他现在得赶紧把魏青山给救出来。
林渔看见了石小柳说的那个代写书信的小摊,是个年轻的读书人,摊子前现在没什么生意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林渔走向摊子的时候还看见了也在街上摆摊子的周高中,林渔有些气不过快步走上了前,“我家相公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竟然害得他进了大狱!”
周高中被突然冲过来的林渔吓了一跳,他忙往后退了两步,“魏青山那些不都是真的,那可都是他老娘亲口说的,这岂能有假?”
石小柳也在一旁瞪着他,“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还说你一直是个秀才呢,就是考不中考不中,哼!”
周高中被石小柳一句话气得跳脚,“你,你!”
林渔实在是生气,若不是这周高中领着人起哄,他们怎么会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气得林渔一把掀翻了他的摊子,破桌子上的纸掉了一地,砚台也打翻了,这些纸都被泼上了墨。
林渔直接把周秀才的铺子给掀了,上面的纸张全都被墨水弄脏了,周高中心疼得直抽抽,“我的纸啊!”
他本来生意就没斜对面的娄清风好,每天挣的铜板既要买笔墨纸砚又要吃饭,哪里够用,而且这纸张贵的很,周高中气得脸直抽搐,抖着手指指着林渔,“你,你!岂有此理!”
别说是周高中没想到林渔会掀了他的摊子,就连跟在一旁的石小柳都没有想到。
他愣在一旁表情空白了几分,林渔一向性子温和从来没有发过什么脾气,这次竟然当众掀了周高中的摊子!
林渔实在是气不过,在街上看见了周高中就气到脑袋发昏,手比脑袋动作都快直接给人家掀了,反应过来的他倒也没怕,“青山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和你没完,小柳我们走!”
“哎!”石小柳赶紧跟着林渔走了。
他脸上带着一丝傻笑,还不忘回头嘲笑周高中,“活该!”
林渔走到了石小柳指给他的那个摊子,代写书信的是个年轻的读书人,穿着一身长石色的袍子,头发束在一丝不苟的,见林渔过来了赶紧起身护住了自己的纸张,“这位小哥儿,可不能在掀了我的摊子。”
刚才周高中的摊子被掀了他看得真切,娄清风误以为林渔是来胡闹的,生怕林渔也掀了自己的摊子,这个小哥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性子却有些蛮不讲理。
林渔有些尴尬,“先生误会了,我过来是请先生帮我写份诉状的。”
娄清风压着自己的纸张没有松手,“您要写什么东西,先把事情给我说一遍。”
“我是林氏包子铺的老板,我叫林渔,我相公是魏青山,前些日子……”
林渔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娄清风给打断了,“原来是你呀。”
这些天魏氏肉铺的事就连他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都听了几句,娄清风看着林渔面色有些复杂,“在下接活有个规矩,作奸犯科之类的活计不接。”
“没有!我相公他是被人诬陷的。”林渔立马反驳,石小柳也帮着说话,“娄先生,魏老板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先问你几句话。”
林渔点了点头。
“可曾不奉养亲母?”
林渔点头又摇头,“曾也不曾。”
林渔说了没分家前魏老太偏心的事,又险些害了魏青山的性命,魏青山挣下的银子都被魏老太占了去,魏青山这才就要了一处破茅草屋分了家。
娄清风脸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若真是那不孝之人,这活他是万万不接的。
“那谋害亲弟,抢占田产如何解释。”
要知道这两件事单单拎出来就是大罪,这不就是恶霸吗?
林渔一一给解释了前因后果,娄清风听得怒拍桌子,“世间怎会有如此恶妇恶徒!”
去年一年大家都过得艰难,他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趁乱出去谋财害命!
娄清风当即就收拾好了摊子,“这里人太多不好说话,我同你回家写去,事情你在和我原原本本说一遍。”
林渔说起曾经的事有些伤感,不由得擦了擦眼角,“多谢先生了。”
娄清风抱着纸和林渔两人走了,石小柳也帮忙拿着笔墨,路过周高中摊子的时候,周高中还在收拾着自己不能用的纸,他狠狠瞪了一眼林渔,石小柳给凶了回去,“看什么看,哼!”
娄清风见林渔心情不佳就和石小柳说话,“为何掀了周秀才的摊子?”
石小柳哼了声,“这穷秀才不知为何引着众人往魏叔的头上泼脏水,那两个巡差刚开始说让关铺子,他引着众人闹,他们就把魏叔给抓走了,好像是说什么魏叔以前看不上他,还是他的字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