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留级生 第3章

这段时间他已经绕着国子监大致走了一圈,熟悉了这里的环境。

他穿书前便对建筑感兴趣,还很有天赋,一些地方他只要走过一遍,脑海中就会出现这里的立体地图,甚至可以凭借记忆画出来,做到没有差错。

此时四门学院落门口站着不少监生,看发带的颜色有些还是太学的。

俞渐离不解,还当是有什么事情要在此集合,便小心翼翼地站在了人群最后面。

那些人的议论还在继续:“还没来吗?”

“明知言倒是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听说这个三进国子监的人乃是明知言的旧识,他们当年在太学时便形影不离,可惜啊……那人品行不端,明明和明知言一起回到国子监,却闹出了岔子,才再次被赶出了国子监。”

“说是品行不端,有伤风化?”

“这是自然,不然怎会被人嘲笑了那么久,副山长都护不住,甚至不许旁人再提。”

“能和明知言来往甚密的,又能是什么好人?”

“啧啧,国子监怎能允许这种人再次进入?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说不定又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

俞渐离非常不巧地听到了这些人议论自己,表情略显尴尬。

倒不是自己多有名,能引得这么多人来围观他,这些人大部分是为明知言而来。

明知言一直有些才华,曾经得到过太子赏识,却被明知言委婉拒绝,并且保持了距离,显然是不想轻易归于太子党羽。

这举动引来了崇文馆的学子来国子监太学讨教,还真的与明知言相谈甚欢。

明知言被人夸赞时,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神情,说道:“我的才学不如我挚友的一丝一毫。”

那人自然追问:“不知挚友是哪位?”

明知言回答:“俞家,俞渐离。”

俞渐离的名号就这样被宣扬了出去。

明知言得太子赏识,虽然没有追随太子,但也仿佛被盖了章。

国子监本就是党羽初聚之地,有些人看不惯明知言的孤傲,觉得他不识抬举。有些人则是其他党羽,明知言只要不入崇文馆,就是没有人保护的。

更多的,则是太子的默许,想将明知言逼入绝境,不得不到他的身边。

被针对得多了,加上明知言性格确实不怎么样,导致他树敌众多,连累得俞渐离也被针对了。

俞渐离本想悄悄地绕开他们,没承想还是逐渐吸引了这些人的目光。

就算他只是静悄悄地站于一处,都是汇聚光芒的存在,三千华彩在他周身流转,让人无法忽视。

甚至有人狼狈地收起了自己看得呆滞的目光,上前来询问:“这位看着眼生,不知是……”

正巧此时明知言看到了他的身影,于是唤道:“渐离。”

俞渐离赶紧回神,对着询问自己身份的人不失礼貌地微笑,接着绕开他去寻明知言。

那人身体有片刻的僵直,目光难以控制地追随俞渐离移动,仿佛双眼被钉在了他的身上,无法自主抽离。

在他的眼里,俞渐离的身影如同轻盈灵动的青鸟,国子监的衣衫在他的身上变得轻薄,被风扬起,如同颀长的尾羽。

俞渐离看起来单薄,却不显得虚弱。他皮肤白皙,笑容暖如晨曦,耀目又温暖。

那样柔和的眉眼,如温玉,如皓月。

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笑时如花开灼灼,带来清香千里。

这世间,竟有人生得如此好看。

在一众人惊诧中,俞渐离到了明知言的身边询问:“你怎么来了?”

俞渐离来的是四门学,明知言在太学。

“怕你不习惯。”明知言说着看向了那群人,眼底的厌恶不加遮掩。

显然是明知言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怕自己的心上人被人欺负,来此坐镇的。

被明知言嫌恶的目光扫过,终于有人回神,将方才的失态反向怪罪过来:“难怪之前会做出那等龌龊事,果然是妖媚长相,没有半分男子气概。”

“这种人居然能再入国子监,也不知……”

嘲讽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明知言打断:“他乃是贡监,若是诸位对这方面有所质疑,大可去询问州长有没有徇私舞弊,甚至可以去礼部问上一问,看看他的成绩是不是有人帮忙做了手段。”

明知言一句话便将个人作风的问题,提升到徇私舞弊上去。

这种质疑的声音若是传出去,定然会招惹不能招惹的人,尤其礼部还跟他们未来仕途有关,哪里敢继续质疑?

一时间无人再敢说什么,明知言便带着俞渐离朝院落里走,同时低声道:“别怕。”

“嗯。”俞渐离轻声应了一声。

明知言在这方面做得的确周到,俞渐离有时也不得不感叹,若是书中的原主没因为那一次被逐出国子监郁郁寡欢而亡,和明知言在一起也挺合适的。

可惜,强强文就是如此,明知言最后居然成了受……

他甚至理解了自家白菜被镶金边的猪拱了的心疼。

那群挑衅的人似乎还想过来纠缠,明知言握拳,正要反击时,一个人突兀地从墙头跃下,落在了众人的面前,惊得众人四散。

俞渐离穿书前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导致他一向平和,甚至总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此刻却被突兀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连退了两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心口。

纪砚白目光扫过俞渐离,似乎也很惊讶:“这就吓到了?”

“没……”俞渐离缓了一口气,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了。

仅仅凭借来者高大的身形,以及头顶的发带颜色,他就已经猜到来人是纪砚白。

在营养跟不上的古代,能长得如此高大,还是在国子监这样的环境里没有半点书生气的人,还能有谁?

也因为纪砚白的突然到来,其他人不敢再上前,甚至瞬间散开。

看来谁都想离他远一点,谁也不愿意招惹这位爷。

这个时候,昙回带着哭腔追了过来:“我的少爷€€,就算找不到路也不要翻墙!小的不过是给您取些糕点,怎么就不能在国子学等等小的?”

“小爷还能被这矮墙挡住了?”说完便绕过俞渐离和明知言二人,朝着国子学正堂相反的方向走去。

“反了。”俞渐离小声的提醒脱口而出。

纪砚白第一时间没懂他的意思,微微扬起下巴不悦地反问:“你说谁反了?!”

俞渐离被他的态度吓到,生怕这个性情不稳定的高大男人,下一刻就会来一个野牛般的冲撞,他这小身板都容易被撞散了,于是战战兢兢地回答:“您……路走反了。”

纪砚白回过神来,听父亲那句“反了你了”听习惯了,一时间理解错了意思,于是应了一声:“哦,谢了。”

说完,掉头便走。

俞渐离缓缓松了一口气。

纪砚白比他还要早出门,他已经绕着国子监走了一圈,此刻纪砚白还没到国子学去,难道是迷路到现在,恼羞成怒后干脆开始翻墙?

另一边,昙回跳跃着朝墙头这边看,看到纪砚白朝着国子学走去,赶紧在围墙那边跟着朝国子学小跑而去。

待纪砚白走远了,明知言才问:“你知道他是纪砚白?”

俞渐离心口一紧:坏了。

第3章 方长

“一直略有耳闻,今日一早在号房门口也曾遇到过他一次,猜测到身份了。”俞渐离含糊地回答,倒是没有什么不自然。

既然要回国子监,打听一些关于国子监的事情也很正常。

纪砚白来国子监的事情近期闹得挺大的,俞渐离会知道也不奇怪。

明知言也没有多想,同时安慰他:“别怕,他虽鲁莽,却不至于主动挑事。他的事迹我也听说过,被他教训的人也都不冤。”

明知言和纪砚白并不认识,两个人后期还是敌对关系。

此刻明知言帮纪砚白说话,就证明纪砚白确实不像他印象中那么不堪。

俞渐离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拍了拍明知言的手臂,道:“放心吧,我自己没事,你回太学馆吧。”

明知言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不过俞渐离的话他素来都听的,于是道:“嗯,有事叫我,午间我在馔堂门口等你。”

“好。”

目送明知言离开后,俞渐离独自进入支堂。

他这里大多是新来的监生,大家彼此之间都很生疏,此刻都在互相问候熟悉。

也有些来之前就是同乡,或者沾亲带故本就相识,这些则要熟络一些。

可这些人看到俞渐离到来后都没有靠近的意思,不主动打招呼,却齐齐看向他,眼中不仅仅是惊艳,还有警惕与嫌恶。

他并未在意,他之前就有恶名,年岁也要比这些人大上些许,不想与他结交也正常。

他在一个矮桌前坐下。

这时有一人回头,不屑地上下打量他后朗声问道:“重学这些学科,你定然要比其他人学得快些吧?”

这也是在嘲讽他三进国子监,很多科目都是再学一遍。

“你说笑了。”俞渐离回答得平稳,语气不卑不亢,“历年科举考的都是同样的学科,不也有落榜之人?我若是庸才,反复读几次也不会理解。诸位若是聪慧,就算是初学亦可超越我。”

他也就对纪砚白那种随时发疯,还真的有一击毙命能力的人害怕,对其他人倒不至于怯懦。

那人未讨到好,讪讪地并未再回答。

之前看俞渐离躲在明知言身边,模样唯唯诺诺的,还当是好欺负的,此时看来也不是任由人拿捏的。

主要是俞渐离说话不急不缓,态度也没有明知言凌厉,挑不出什么错处,对人笑时更是温柔到如沐春风。

这种软绵绵的人反而更让人恼火,继续挑衅也只会显得自己尖酸刻薄,俞渐离则越发楚楚可怜。

俞渐离的注意力却在别处,心中想着,是不是可以回去寻明知言讨要一些功课的心得批注?

他如果表现出来对学科不熟悉,会不会被明知言发现?

伴主角如伴虎啊……

实在不行就装晕吧,谁让他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白月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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