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对着俞渐离微笑,此人狭长的眉眼在笑时有着遮掩不住的狡黠,却意外地让人生不出厌恶感:“我也总听表哥说起你,尤其是样貌方面反复赞赏。”
“他谬赞了。”
“今日得见,俞兄果然好相貌,也不怪表哥赞赏。”
陆怀€€走到了俞渐离身前,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客套,拉着俞渐离回号房,同时介绍:“我这个表弟有些能耐,还会些医术,听说是祖传的,你让他看看,万一他会医治你的病呢?”
林听何止是精通医术,还擅长用毒,乃是天下第一毒师。
在后面的剧情里,可是让明知言他们吃了不少苦头,还险些丧命。
如果不是有主角光环撑着,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三个人进入号房,一齐在桌前坐下。
幸好陆怀€€当时送来了像样的桌椅,不然此刻招待林听都显得寒酸。
林听似乎毫不在意这种环境,坐下之后抖了抖衣袖,对俞渐离道:“将手平放即可。”
直接步入正题。
“好。”
俞渐离将手放在了桌面上。
林听食指和无名指搭在他的脉门位置,细细诊脉。
林听的指尖很凉,加上他的身份,让俞渐离觉得好似毒蛇在碰触自己,让他不自觉地背脊僵直。
陆怀€€坐在一边,随口道:“林听功课也好,下个月他就要来国子监读书了,到时候明知言可能都不敌他。”
下个月来国子监?!
剧情变了?
俞渐离的心猛地一跳。
这细微的变化,在诊脉的林听自然注意到了,抬眸看向他,语气轻佻地问:“怎么?你似乎很惊讶?”
他在套话。
俞渐离可以确定。
第14章 月试
可以说他的穿书会改变剧情。
但是他改不到林听那里去。
潭州那么远,他又是一个无足轻重快死的小角色,哪里影响得了那么远?
他来京里不过数月,参与的主线剧情都不多。
所以林听提前来京里应该和他无关。
林听此行定然不是意外,毕竟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欲盖弥彰的探究。
显然林听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并且好奇他这个早该死了的人为什么还活着,于是亲自前来探查一二,毕竟他现在在京中还没有其他帮手。
俞渐离的脑子快速运转,他猜测林听也知道剧情。
这回热闹了。
又来了一个穿书的?
还是说是其他的什么……
重生?
果然是书中世界,充满着无限可能,隐藏着众多惊喜。
俞渐离不由得在心里为明知言捏了一把汗。
林听本来就很难杀了,如今还多了一重外挂,也不知道明知言的光环还能不能保得住。
他又看向陆怀€€,在书中林听多次利用了陆怀€€,最终成为了林听的弃子,害得他家破人亡,他就此恨上了林听,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看来,陆怀€€已经早早开始了自己棋子人生。
他居然有些心疼。
仅仅是一个呼吸间,俞渐离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并且对林听微笑回答:“确实意外,我回国子监费了不少工夫,你是如何中间进来的?”
仿佛只是在意林听能中途进入国子监。
荫监这个途经大多十四岁入国子监,这位显然超过了十四岁。
俞渐离又是三进国子监的监生,会在乎这一点也不奇怪。
陆怀€€毫不在意地道:“我家帮衬,补学生的身份还能争取不来?不过他之后只能在太学。”
“哦……”俞渐离垂下眼眸,随后又真挚地看向林听,“我的脉象如何?”
林听粗略地说了一下他的诊脉结果,与之前看病的结果相差不多,俞渐离点了点头。
林听收回诊脉的手,略微思量片刻,道:“想来其他大夫已经给出了不少良方,我也需要思量一番,才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不知会不会让俞兄失望?”
俞渐离依旧是淡然从容的模样,语气轻柔地摇头:“不会。”
林听没乱给他出什么药方才是好的,不然陆怀€€定然会非常热情地让他服用下去,到时候吃的是不是毒药都不清楚。
林听的毒,无人可解。
结果陆怀€€先急了:“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我可是大力推荐你的,别给我丢人啊!”
林听回答得不紧不慢:“嗯,我会尽力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回去问问我师父。”
陆怀€€怕俞渐离失望,又去安慰俞渐离:“你别怕,我对林听的医术一直略有耳闻,今日急中生智一想,他合适啊,我就带他来了,他脑袋活,说不定真的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林听看向陆怀€€,笑得温和:“表哥有进步,能一次性用两个成语了。”
陆怀€€被夸得眉飞色舞的,当即一拍桌子,道:“这不过是小菜一碟,对我来说就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易如反掌,唾手可得!”
林听被陆怀€€引得大笑出声,看模样倒是和陆怀€€关系很好,并且熟知陆怀€€得顺毛捋。
俞渐离却无法丢弃脑子里对反派固有的印象,原来他笑的时候不是“桀桀桀”的?
原来反派不是得逞了之后,有短暂的一瞬眼神犀利,略带杀气,而是一直和正常人一样?
这个反派看起来不是很专业。
陆怀€€和林听两个人并没有过多停留,诊脉结束后便要离去,陆怀€€着急带林听去京里开开眼。
显然俞渐离之前的夸奖很起作用,他要给林听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
他还挺感谢陆怀€€将他排在玩乐的前面的。
临到门口,陆怀€€问他:“弓箭用得如何?”
“嗯,很好,我的箭术也有提高。”
“那还挺不错的,月试的时候多拿点积分,也能光宗耀祖了,不对,起死回生,呃……”似乎是想不到该用什么成语才好。
林听提醒:“东山再起。”
“哦,对,带着你们俞家东山再起。”
说完,拽着林听的袖角朝外走去。
两个人并肩离开时俞渐离才注意到,陆怀€€的身材也是单薄纤细的,林听这个表弟却要高大许多。
陆怀€€吵吵嚷嚷的,林听笑着听,相处得颇为和谐。
也不知在最后,陆怀€€知道自己一直在被林听利用,还牵连了整个陆家,只能远走他乡的时候,该是怎样的难过?
*
国子监的月试,主要内容是经文的帖经和口试。
还有一些选修的课程,这些不会给一积分那么高的积分,优秀了才会给半积分,及格都不能累积积分。
最让人头疼的无非就是一些课目不及格的多了,还会累积扣积分。
如果入国子监九年仍旧没有什么成绩,将会被强行退学。
主修内容的考试,口试可能是最考验人的。
口试会对本月所习之业进行测试,就经义内容进行解读,十条之内通过八条为上等,六条为中等,五条为下等。
这就考验随机应变能力了,如果考试时紧张,脑袋突然短路,或者回答结巴都会被扣分。
口试的时候还较为忌讳有肢体动作,比如用手来比划着讲话,有失风雅,严重了也会扣分。
俞渐离在穿书过来后也算是熟读经书,加之他在穿书之前就看过不少类似的书籍,看过不少名人雅士写过的文章,让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文章该怎么写。
他看了众多书籍,还看过名人批注,知晓什么样的写文章方式更容易获得考官的好感。
这都是考试的小技巧,以至于出什么样的考题,他都能够轻松应对。
对于他来说,考试并不可怕。
他甚至能够游刃有余地思考,如何才能更像原主的风格。
帖经考试结束后,不少人已经有了愁容。
月试的考试内容要比平日里的难上很多,出题的角度也很刁钻,甚至超越了他们之前参加过的所有考试。
四门学的监生也有不少贡监,此刻也多是眉眼愁苦,显然是低估了国子监月试的难度。
“这口试可如何是好?”有一人忍不住嘟囔出声。
口试是他们之前没有经历过的,没有经验,加上经历了帖经,知道了题目的难度,便越想越紧张。
平日里在课堂上议论见解倒是无妨,真的面对几名严肃的师长进行考试,那真是想想便头皮发麻。
俞渐离绕过他们,步伐平稳,似乎很是从容。
有人注意到了他,对其他人眼神示意,很多人看向了他。
有人冷喝了一声:“他又能好到哪儿去?”
显然平日里的相处让他们觉得,俞渐离也没传闻里那么厉害。
他并未理会,直接离开了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