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留级生 第33章

陆怀€€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被套话了,气得不轻,将陆怀清屋中的茶杯摔了泄愤,接着跑出了房间,生怕多留一会儿,又会泄露出去什么秘密。

陆怀清也不责怪,吩咐人收拾了,接着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

*

陆怀€€的马车只能将俞渐离和明知言送到国子监门口,两个人回到国子监后,发现纪砚白并没有跟着回来,想来是回了国公府。

明知言将俞渐离送回单独的号房,路上俞渐离对明知言道:“今日谢谢你。”

明知言却摇了摇头:“也是我擅作主张了,看似帮你挣回了清白,却也将你推到了人前。

“你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今日却在众多人的审视下,又一次揭开了你的伤疤给众人看。”

俞渐离倒是觉得无所谓:“人不能既要又要,我想证明清白,还想独善其身,这又怎么可能?今日已经是很好的时机,很好的结果了,我很开心。”

“你是否也觉得……今日太过顺利?”

俞渐离跟着沉默了半晌,轻笑了一声:“嗯,像有人故意相助似的。”

起初他当是林听的安排,为的不过是接近陆怀€€。

后来的事情却像是冲着他来的,最为人多眼杂的地方,能够第一时间传出消息。还有太子坐镇,这样的威胁让胡漪澜不得不妥协。

天时地利人和,顺利得仿佛是有人故意协助,就连太子都被算计了进去。

明知言尚未想清楚,就被俞渐离打断了:“不过也是你聪明,能够把握时机。而且为了我,改变了自己的决定,我甚至觉得……愧对于你。”

明知言停下来,皎洁月色下,他站于树间,像是月色给他披上了长长的大氅。

他一向站得笔直,没有半刻的松懈似的,今日却仿佛卸下了什么。

一向笑比河清的男人,在此刻释然地微笑:“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心结,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这个结果让我觉得,我之前的坚持都是值得的,很畅快,很开心。”

“可……”

明知言打断他:“没有什么可是,旁人都只看到我的光鲜,只有你会努力抚平我曾经的伤。为了这一些被治愈的片刻,做出什么都值得。”

说完,明知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你我都能睡个好觉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好。”

俞渐离目送明知言离开,一个人回到号房。

他坐在安静的号房里怔怔出神,一直坚持的事情在这一日结束了,他是释然的,也是迷茫的。

又一个人静静回想今日的一切。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了自己构思的话本,全部都藏进了柜子最深处,决定不再碰这些东西了。

不能为了几两银子,没了自己的良心,毕竟……人家确实一直在帮他。

之后他还要努力重振俞家,接俞家人回京,所以他不能懈怠,只能去思考其他的赚钱法子了。

仿佛结束了什么,其实却是刚刚开始。

第28章 太学

俞渐离重回太学, 这消息不出一日便在国子监里传开了。

四门学曾与俞渐离同一支堂的监生,早晨进入支堂,便看到俞渐离之前的座位已经空了, 并且被移到了教室的最后,未能再见到俞渐离的人。

这似乎也意味着,俞渐离之后和他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俞渐离进入了太学的支堂, 不少听到消息的监生还没能缓过神来,人已经在他们支堂出现了。

如今俞渐离已经洗脱了之前的污名, 对于他的评价倒是不如之前凌厉了。

支堂内的气氛虽然尴尬,却不至于像在四门学刚开学时那般让人浑身难受。

说起来, 俞渐离也算一个传奇人物了。

长相方面自然不必说, 毕竟是公认的好样貌。

才学方面似乎也不错,能在困境时离开国子监, 又凭一己之力杀回来, 还能重新证明自己,其实力可见一斑。

现在他重回太学, 怕是之后在国子监都会流传他的传说。

这样厉害的人物出现在太学, 还是在自己身边,自然会引来不少人多看几眼。

也有人好奇,俞渐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之前的恶名已经被推翻, 那么他实际上是什么样的秉性?

俞渐离的位置在角落,他刚刚整理完东西坐下,就有人到了他前面坐下,笑嘻嘻地打量他:“我早就听闻过你的事情,没想到你居然会和我一个支堂。”

俞渐离还在整理东西, 同时回答:“嗯,以后我们也算得上是同窗了。”

“很早之前我见过你的, 不过我估计你不记得我,我都是人群里围观你的那个。”

这人倒是诚实,让俞渐离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夸赞他真够闲的?

在他不知所措的间隙,那人再次开口了:“说起来,你怎么没和明知言一个支堂?”

“我说到底也是耽误了两年的学习,到他的支堂跟不上进度,到初入学的支堂又比他们年龄大太多,这里正好。”

那人恍然:“这倒也是。”

那人和俞渐离聊了几句,才想起来需要自我介绍,这才道:“哦,对了,我叫顾琼华,比你小两岁。”

“嗯,你好。”

俞渐离收拾完东西,此时刚刚有空抬头看顾琼华一眼。

仅仅对视一瞬,顾琼华就一脸惊诧的表情:“果然不能和你对视,你看得我心里小鹿乱撞。”

顾琼华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还是少年模样,细长脸,眼睛很大,有漂亮的卧蚕,看起来人也很好相处。

他穿着国子监统一的衣服,身材清瘦,个子与俞渐离相当。

这般与俞渐离说话也不会觉得奇怪,显然是一个性子开朗的。

这时斜前方一个小胖子回头,问道:“俞渐离,你当真有考试技巧?”

这一句话,引得不少监生回头看向他们,这个话题显然更吸引人。

俞渐离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不过是重学之前的知识,碰巧关心了当时的实事,所以知道了一些。”

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小胖子吧唧吧唧嘴,没再说什么,继续闷头看书了。

顾琼华在此刻说道:“听说我们支堂的进度,就是你离开国子监时学习的进度,之前的知识丢了两年,之后也都是新学的了,你还能跟上吗?”

“应该可以,这两年我并未丢下学习。”

“那你确实厉害。”他说着指了指自己,“我入学也有两年了,如今积分和你一样。”

“也算不错了。”

“这是自然。”其实顾琼华自己还是很满意的,“我们支堂这短短几日内就转来了两位才子,也是传奇。”

转来了两位才子。

俞渐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抬头便看到林听进入了支堂。

他的心情一下子跌进了谷底。

这支堂还挺热闹。

两个不该此时出现在国子监的角色,最终在一个支堂里相遇了。

林听看到他,还心情颇为不错地主动问好。

俞渐离只能点头回应。

他们两个人都是最后来的支堂,位置都在最后一排。

俞渐离靠角落一些,林听便在和他间隔一条过道的位置。

也就是国子监没有同桌一说,不然林听算是他的同桌。

顾琼华这人颇为神奇,很快和原本在俞渐离前桌的人换了位置,干脆坐在了俞渐离前排。

他和俞渐离不熟,也不怎么去打扰俞渐离,倒是喜欢戏弄小胖子。

课上,小胖子睡得正香,顾琼华团了一个纸团放在小胖子的嘴唇边。

小胖子呼吸会将纸团吹远,纸团碰到桌案上的手臂后又滚回去,接着再被吹出去。

顾琼华回身用手肘撞俞渐离的书本,让俞渐离去看。

俞渐离觉得幼稚得很,在博士讲学时,抽出了一张纸,折了折之后,叠出了一朵花来送给了顾琼华。

顾琼华是个少见多怪的,拿着纸花睁大了双眼,捧在手里研究了好久。

主要是他是眼睁睁看着俞渐离叠的,他一直在看,可到了中间就跟不上了,到了后面就只能暗叹神奇了。

等到下课,他才回头问俞渐离:“这个是怎么叠的?一张纸还能有花有叶,栩栩如生的,都不用裁剪吗?”

俞渐离拄着下巴去看博士布下的作业,随口回答:“我从小就对这些感兴趣。”

“不愧是俞千手的儿子。”

俞渐离的父亲人送绰号俞千手,不过是人比较厉害,做出过不少出名的设计来。

京里有处园林出自他父亲之手,有一次发大水,唯独这一处园林安然无恙,排水做得极好。

还有最高的那座塔,也是父亲搭建的框架。

他父亲还发明出了不少小的工艺品,到现在都还被京里的人争相购买。

俞千手离开京城,对工部的打击也是巨大的,毕竟是少了一位有真才实学的手艺人。

“你可知道中秋节?”顾琼华想到了什么回头问他。

“这是自然。”

“去年中秋节,京里举办了一个千灯会,热闹得很!最漂亮的几盏灯被拍卖了,你猜卖了多少银子?”

这还真是俞渐离不知道的事情,登时来了兴趣,抬手比量:“五十两?”

“那你是不懂了,要么是那群纨绔斗价斗出了脾气,要么是花灯真的太过漂亮精致,太想珍藏,竟然拍到了八百两!”

俞渐离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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