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渐离也很理解:“嗯,毕竟已经成了皇后了。”
“所以还是我们这群小将士自在,没那么多人盯着。”黄启说着,朝外面看了看后道,“来人了,我先躲起来了。”
说完,便纵身消失在了俞渐离的视野内。
俞渐离宅子的位置没告诉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寻到这里来?
他打开门,看到的居然是陆怀€€的随从。
他一怔,问道:“寻我有事?”
“少爷那边情况有些棘手,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调查到这里来的。”
俞渐离算是知道了,他这种人的行踪,对于那种大家族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秘密,想调查就能调查出来。
尤其他总是逛集市,最近还订购了一些东西,相貌也有些显眼,被发现也不奇怪。
他反锁了院门,这才跟着随从上了陆家的马车,问道:“发生了何事?”
“家中老夫人病重了,小少爷也是这次休沐回去才知道的,回来后一直面色阴沉,还发脾气,我们都没办法了,才想到了您。”
“很严重?”
“严重,之前险些就……”
随从没说下去,俞渐离却懂了,点了点头,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等待去往陆家。
到了之后,俞渐离被人引着进院,正巧碰到了正欲离开的陆怀清。
今日的陆怀清有些不同。
以往的陆怀清都是神态温和的,见到人时,无论对方是谁都会面带微笑,和太子两个人站在一起,像两只微笑的狐狸。
也就是太子的性子要爽朗些,陆怀清内敛些。
今日他却是阴沉着脸,快步朝外赶路,见到俞渐离后稍有停顿。
“陆公子。”俞渐离主动打招呼。
“嗯。”他回应了一声后,便径直离开了。
俞渐离并未多打扰,径直到了陆怀€€的院子,看到陆怀€€正在忙碌,吩咐人搬东西。
他走进去看,发现陆怀€€将自己珍藏的不少材料都搬了出来,人头大的红玛瑙,半人高的血色珊瑚,一盘盘的珍珠,还有用箱子装的玉石。
一些俞渐离看到品质都不敢问价的玉石,只被放在了箱子的最底端。
最让俞渐离惊讶的是一托盘的金锭子,这东西,真是让人看着就喜欢。
见俞渐离来了,陆怀€€随便说了一句:“来了?这些是我准备的材料,你看看能给我娘做些什么,钗子啊,项链啊,都行,要华丽点。”
俞渐离走进去,并未回应这句,而是道:“说说看你的烦心事吧。”
陆怀€€抬手让其他人都下去,这才说道:“林听好像真的不是个好人。”
“怎么?”俞渐离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老夫人病重跟林听有关。
“近些日子,我祖母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前天夜里病发得很急,太医都来了,也都说怕是没救了,坚持不过那夜,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那个时候我还在国子监,我哥倒是回来了。他们正准备派人去通知我,也是打算让我见祖母最后一面,谁知这个时候林听居然来了。”
俞渐离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还没得到消息,他却来了?”
“嗯,对。”陆怀€€沉着脸,继续说了下去,“他说他给祖母诊脉时,推测近期可能身体不妥,那天夜里突然不安,才会过来看看。
“他会些医术,可以一试,能让祖母活下去。只是他用的法子很极端,是用一种毒,让我祖母有回光返照的迹象,能多活些时日,还没有痛苦。”
俞渐离听得眉头紧锁:“直接坦言他用的是毒?”
“嗯,我父亲斟酌了一番后,想着与其今夜便失去母亲,不如让林听试一试。没想到林听真的成功了,还能让我祖母当日便能坐起身来喝粥,气色也好了起来。
“林听的意思是,他要随时看祖母的身体状况,变换自己药的配方才可以让祖母继续维持下去。”
俞渐离听完,也有些无力,只能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这个林听总能有法子,让旁人灭不了他。
“也就是说,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林听都能够自由地进出你家,旁人还需要客客气气地招待。他的药方随时会改变,其他的大夫也没办法代替,只有他可以。”
陆怀€€点头:“没错,从你劝我之后,我就没怎么和他来往过,昨天夜里回来才知道这些事情。今天我去看了祖母,见她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还能清醒地和我聊天,记起了我小时候的事情……
“你要知道,林听来京之前,我祖母都是有些老糊涂的,家里的人都认不全了,现在却好得……让人觉得可怕!”
俞渐离一时间也想不到对策,能回答出来的也只是:“暂时小心着些吧,老夫人没事才是最好的。”
“嗯。”
*
“刚刚调查过他,我们还没做出什么举动,我祖母便病重了,还只有他能救。如果我动了他,我的祖母怕是也撑不住了。”陆怀清说着,苦笑起来。
坐在不远处的太子也听得沉默。
最开始,他们只是想着一个小小的林听而已,想要除掉简直是易如反掌,他们甚至不需要太过关注。
可他们刚刚察觉到这个人,林听就有手段让他们动不得自己。
现在陆家老夫人的命全靠林听才能继续,他们动了林听,就要舍弃老夫人。
这样一个人,他们甚至不知道继续留下去,这段时日里林听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这仿佛是留着一个蛀虫,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放肆。
可他们又无可奈何。
太子问道:“太医可查出之前老夫人有没有被下毒?”
“太医查过所有,包括饮食、汤药、烛台,甚至是被子枕头等各处,都没有发现。而且林听的人应该靠近不了祖母的住处,他的身份还没资格拜访祖母。
“唯独有两次替祖母诊脉,也都是府中的大夫、侍女全程跟着,他没有下药的可能。”
太子终于出声安慰:“我已经知道你与他无关,我们之后继续盯着他便是,老夫人的身体更要紧。我不信有人敢这般跟我造次,他们还能撼动我不成?”
“是该让明知言有些实权了。”
“好,中秋后我会找机会跟父皇提及此事。”
第52章 改观
俞渐离在陆怀€€的家里便做了非常详细的账目。
单子上列举了他都带走了什么材料, 比如玉石三块,分别是什么品质的。
金锭五个,总重量为多少。
他写完了这些后给陆怀€€过目, 陆怀€€甚至懒得看,只是无精打采地坐在房间里。
俞渐离将东西整理到箱子里,放得规整, 生怕路上磕了碰了。
他随口提醒:“你应当养成做账目的习惯,对你有好处。”
“其实从上次出事之后我就开始看了, 不过对你不用。”陆怀€€回得懒洋洋的,眼皮都不愿意抬。
“就算是亲近的人, 也需要有提防之心。”俞渐离苦口婆心的。
陆怀€€突然坐直身体, 看向他问:“你会提防明知言吗?”
这还真把俞渐离问住了。
他的确从未提防过明知言,甚至无比信任, 仿佛有明知言在, 他心里就有底了。
可能是他看过原著,知道明知言的为人?又或者是主角光环?
也可能是太知道明知言的心意了。
陆怀€€打了一个响指:“所以,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算你厉害, 这次是我理亏。”俞渐离整理好东西,让陆怀€€的随从帮自己送上马车。
他也全程跟着这些随从,生怕途中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这些东西都非常贵重。
随从一直将他护送到国子监的号房,俞渐离将东西都搬出来再次检查,确定没有问题了,才让随从离开,他将东西全放在了号房的柜子里。
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应该没有问题, 旁边号房可是纪砚白,随时有人守着。
这简直是最好的保障。
在他画图纸, 研究首饰样式的时候,有人敲了敲他的门。
他放下图纸起身打开门,看到来的人是昙回,笑着跟他道:“黄启说他将您院子里的东西都归拢放回屋内了,不怕淋雨。”
俞渐离这才想起来自己走得急,这些东西都没整理,他连连道谢:“谢谢黄启,幸好有他在。”
等昙回离开,他还有些恍惚。
他怎么突然和这群人都这么熟了?宅子都能帮他照顾到了。
*
两日后,国子监和崇玄学马球队对阵。
这一日果然阴了天,却不至于像冯光栖说的那样雷雨交加。
对于他们这些打马球的人来说,这种天气反而舒服,没有阳光暴晒,还有阵阵清风,会让他们不至于太过炎热。
不然一身汗水,马场又灰尘弥漫,着实让人不舒服。
这一日崇文馆的人没来,似乎也觉得这一场没有什么悬念。
俞渐离倒是来了,顾琼华和小胖子再次跟了过来,此时的俞渐离依旧不知道,他们二人究竟是喜欢凑热闹,看马球,还是想看看明知言。
“上次太子都和你聊什么了?”顾琼华也是见四周没有其他人了,才敢问出来,“不会是想让你和明知言一起……”
这可是禁忌话题,也亏得顾琼华这个傻小子敢问出来。
俞渐离倒是没有什么秘密,直接说道:“没有,就是随便聊了聊马球,我一个擅长做手工的,太子招揽我也是无用。”
“也是,找你过去给他们改花园吗?或者做个好看点的宫灯。”
几个人正聊着天,就看到纪砚白骑马进场了。
纪砚白这种人仿佛天生适合在马背上,控马的姿态从容,他骨子里遮掩不住的不羁,会在马背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就应该在风里放肆地策马狂奔,破开虚空,无人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