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留级生 第66章

俞渐离坐在椅子上,看着明知言整理自己的衣服。

待明知言坐下,他才终于缓过来似的道:“崇文馆的确比其他队伍都难打,最让我们觉得难受的是裁判偏向崇文馆。其实正常比赛时,我们是占了一些优势的,可惜有两球被判了无效,硬生生打了加场来角逐胜利。”

俞渐离懂了,问道:“裁判想加场到崇文馆胜利再结束,可你们竟然硬扛住了。”

“嗯,不但要分外小心别被判了违规,还要努力比赛,坚持到最后依旧平手。太子也是觉得有些过分了,示意之后才结束了比赛。”

这场比赛可以总结为两个字:硬撑。

俞渐离安慰道:“我已经能够猜到你们拼尽全力了。”

“你去看看陆怀€€吧。”明知言难得提起了他这位老仇人,“他本就体力不足,坚持到加场后累得吐了一场,又坚持了一会儿,干脆面无血色地滑下马去,不得不派上了替补,估计他心里也不好受。”

“好,我知道了。”

俞渐离将食盒放在桌面上,为明知言摆放整齐:“我给你带了晚饭,清淡了些,但是可以充饥,能让你睡个好觉。”

“嗯,我也是猜到了你会准备,所以直接回来了。”明知言对着他温柔一笑,疲惫了一日,似乎只有看到俞渐离才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你今日早些休息。”

“好。”

*

陆怀€€的状态果然是最差的。

他回到国子监后,马是别人帮他送回马场的,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号房。

回去后先是随从帮他沐浴,俞渐离来时,他正被随从扶出来,接着躺在了床上。

国子监里就算是国子学的监生,随从也要求数量,导致陪着陆怀€€的这两人忙得团团转。

一个帮陆怀€€擦发,一个给陆怀€€按摩。

就算这样,陆怀€€还有精力问了出来:“先去的明知言那里吧?唉……你们是多年的情谊,我们也只是合作做了花灯而已。”

“他没有随从,我过去还能照顾一番,他休息之后我便立即过来了。”

“他肯定跟你说我了吧,说我今天有多不争气!”

“没,他主动让我过来的,还说了你今天很不容易,似乎对你的印象也有所改观了。”

陆怀€€顿住了片刻,终于轻哼了一声:“算他做了一回人。”

“今天累坏了吧?”

“何止啊……感觉像是被欺负了,又不能说出哪里不对来,每次判罚都合情合理。我和纪砚白被判得最厉害,纪砚白中途都摔球杆了,也是个破脾气,全靠明知言稳住了局面。”

“嗯,知言这些年的经历,能让他稳住情绪。”俞渐离理解地道。

“下场不好打了。”陆怀€€说着突然坐起身来,“我没想到七皇子居然那么厉害,面对纪砚白的冲锋都毫不惧怕,可惜他到底是不如战场上拼杀过的纪砚白,后半场他们两个人冲撞后,七皇子受了伤不能再上场,我们才有了一点优势。”

俞渐离有点不懂明知言对七皇子的看法了,他对七皇子受伤的事情只字不提,倒是对陆怀€€的关心还多一些。

难道不提才是最在意的?

那明知言也没提纪砚白……

想不通。

于是俞渐离又问:“所以七皇子受伤之前,你们就很焦灼?”

“对,也不全对。之前也确实是被判得厉害,我们都有了些怨气,才发生纪砚白和七皇子蛮力相撞,当时纪砚白……有点吓人。”

俞渐离听到这里一惊。

难道因为被压制,导致纪砚白的病发了?

他终于有些急了,最近纪砚白都表现得太正常了,让他忘记了纪砚白是一个随时会发狂的人。

他安慰陆怀€€:“你今日先好好休息,之后我们再商量对策。”

“着急走了?”

“不算,你这般……我在这里不好。”

“都是男人怕什么,洗澡都一起。”陆怀€€看着自己的里衣,不解地说道。

“不太好,我先回了。”

“行吧。”陆怀€€也没再留他,“一天天的,我都怀疑你洞房花烛夜会害羞,还得人家新娘子主动,瞧瞧没出息的样子。”

*

俞渐离急匆匆地回到号房,回去后竟然觉得有些头晕。

他太弱了,走得快些都会出问题。

他回到号房,先是扶着墙壁缓了会儿神,才走过去敲了敲窗,没得到回应后又听了听,接着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问:“今日是何人蹲树?”

黄启从树丛里探出头来:“俞公子,蹲树这个词不好听,您是读书人,您不能这样!”

俞渐离歉意地笑了笑:“纪砚白没回来吗?”

“没呢!”

“行,我知道了。”

俞渐离转过身再次离开,朝着射圃的方向走过去。

靠近了发现那里有灯光,并且有射箭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站在门口去看纪砚白一个人站在射圃射箭。

他需要观察纪砚白的状态,如果纪砚白发狂,他没有自信能够靠近纪砚白。

纪砚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射出一箭后侧脸看向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纪砚白的眸子虽然隐藏着浓重的不悦,却不至于是愤怒或者发狂的状态。

这让俞渐离松了一口气。

纪砚白心情不佳,并没有首先开口。

俞渐离便主动询问:“发泄得怎么样了?”

“还好,你倒是厉害,能猜到我在这里。”

“不然你还能在哪里?”

纪砚白想了想后道:“也是。”

“你能陪我吃饭吗,我还没吃呢。”俞渐离猜到纪砚白还没吃东西,于是换了一个说法问道。

“他们两个人没留你吃饭吗?”纪砚白也能猜到,俞渐离肯定已经去见过那两个人了。

“也不算,我着急呀!”俞渐离说着,主动道歉,“我最后才来你这里,我得赔礼道歉,所以我请你吃,如何?”

“请我吃什么?”俞渐离很明显地在哄他,他态度松动,拿着弓箭朝着俞渐离走过来,站在了俞渐离的身前。

“山珍海味肯定吃不起了,现在馔堂也关了,好在我总在伙房买水,和他们熟悉,我去煮面,我们将就吃一口?”

“你还会这个?”

“煮个面而已,在乡下的时候我们可是用不起仆人的,我不忍心总让妹妹和父亲做,他们一个要绣东西,一个要做家具,都是为家里赚钱,我便也做过几次,我当时的身体也只能做做简单的面了。”

纪砚白思量了一番后,回答:“好。”

毕竟是俞渐离亲手给他做面吃。

俞渐离带着纪砚白到了伙房,还跟那里的人买了两枚鸡蛋。

对此俞渐离很是得意:“我都会煮不烂的整颗蛋了,水平越来越高了。”

纪砚白完全不会这些,只能随口夸赞:“那你确实很厉害。”

下面的时候抬头问纪砚白:“你吃的多吗?我是不是要多煮一些?”

“你没注意过我的食量吗?”

俞渐离的心里的想法出现:来了,又开始了。

第55章 脑补

“那我自己看着来了。”俞渐离回答完, 便开始认真地煮面。

伙房的人并没有帮俞渐离烧锅,俞渐离只能自己看着火,同时注意面有没有坨在一起。

纪砚白站在一旁看着, 配上他那不苟言笑的模样,像是一个残酷的监工。

好在俞渐离已经熟悉纪砚白的为人,不然被这般凶神恶煞的人盯着煮面, 多少还是会有些压力。

俞渐离煮完面,端着面到了一边, 盛完两碗正要端着去院子,纪砚白首先走过来, 端着两碗面去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俞渐离拿着筷子跟出去, 坐在了一个石椅上,递给纪砚白一双筷子。

纪砚白接过筷子吃了一口面, 味道其实一般, 甚至不如路边摊。

原来俞渐离也不是无所不能。

俞渐离吃了一口后道:“果然只能充饥。”

“还可以。”纪砚白这般说道,倒是不挑。

“其实马球就是游戏, 你不必太过认真或者较劲儿。”俞渐离终于提起了马球的事情。

“我是不喜欢那种不公, 也不喜欢太多规矩,更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有的时候能看出这些人的算计,他们还总出现在我面前, 仿佛已经能够掌控我,我真的想一拳砸过去,而不是和他们周旋。”

“可是……有的时候又不得不妥协,你看我,不也是在努力挣扎, 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的。如果我事事都去在意,在夜里辗转难眠, 那我恐怕每天都要呕血了。”

纪砚白垂眸回答:“道理我都懂,可还是很烦躁,想发泄还要顾全大局,去他娘的大局,让我回战场,所有不听话的统统都杀了更加简单。非要我留在京里,每日被压制着,哪里忍得住。”

俞渐离并没有否定纪砚白的想法,甚至给予了肯定:“我懂你的想法,也理解你的憋闷。”

纪砚白闷头吃面,没有回答。

俞渐离便继续说了下去:“说说我的调节方法吧,我不会轻易地否定自己,我总觉得我是有些特长的,我这方面做得很不错。不去和别人比较,不去在意别人的行为,不去揣测他们这般做的目的。我专注于我自己,只要有一点点的进步,都会夸赞我自己。”

纪砚白看向他,问:“如何夸赞的?”

“比如上次月试结束后,大家都在夸赞林听文章精彩,我却偷偷高兴了好几天,我五分了呢!五分!”俞渐离说着对纪砚白比量出手掌晃了晃,示意是五分。

看得出来,俞渐离是真的开心。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