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路过的人都会避开他们一行人,实在是纪砚白沉着一张脸的模样太过于吓人,如同黑面罗刹。
进入马吊的房间,施淮岐看到纪砚白后惊讶不已:“哟!纪小将军也来打马吊?输了不会打人吧?”
纪砚白声音低沉地回答:“不,你们几个打,我陪着。”
施淮岐的语气夸张得要命:“天呐,我们纪小将军是能陪旁人打马吊的人?我可不记得你有这样的耐心。”
“嗯,现在也没有耐心,容易揍你。”
“好,我闭嘴。”
贺楚还在嗑瓜子,笑呵呵地问:“你说你惹他干什么,没看到是铁青着一张脸进来的吗?”
施淮岐也是叫苦不迭:“看来今天的马吊打得不轻松啊,输赢还得看旁人脸色。”
说完还犯贱,主动去问俞渐离:“我若是赢了你,这位是不是会不高兴?”
俞渐离坐下后摇头:“不会,我不能保证我会赢很多,但是我应该不会输。”
施淮岐疑惑了一会儿:“这话有点绕啊……”
俞渐离却轻笑了一声:“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我需要赢点银子回去过个好年。”
施淮岐懂了:“你好生嚣张!”
陆怀€€也跟着说道:“我虽然牌技不好,但是一向牌好,他们说我有偏财运。”
贺楚也跟着说道:“我牌技也不错,就是因为我打得还可以今儿才找不到同桌,不然我们也不会凑到一块儿,毕竟陆怀€€是出了名的牌品差。”
“说谁呢?!”陆怀€€不服气。
“你呗,总是输了就生气,然后找哥哥过来找场子。”
“……”陆怀€€不说话了。
俞渐离坐在了一个随意的位置,全程不理会坐在一边的纪砚白,道:“那我们开始吧。”
四个人在桌前坐好,熟练地开始了第一局。
最开始四个人的氛围还是轻松的,有说有笑,只有纪砚白一个人坐在一边,沉着脸像个俊朗的雕塑似的。
不久后,其他几个人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施淮岐出牌越来越谨慎,速度越来越慢。
贺楚则是开始单手托着下巴,沉默地看着桌面不出声。
只有陆怀€€抓耳挠腮地,输不起地说道:“俞渐离,一会儿咱俩换个位置。”
“好。”俞渐离毫不在意地回答,他本就不在意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陆怀€€开始想起了偏方,伸手拿来了茶壶开始盘。
施淮岐瞥了一眼道:“一会儿茶壶被你盘包浆了。”
“别管,一会儿再换个位置!”陆怀€€很是不服。
俞渐离却在此刻说道:“你都快顺时针转一圈了。”
“俞渐离!你别得意!”陆怀€€一向和俞渐离关系不错,此刻也好不起来了。
牌桌就是战场,战场无手足!
陆怀€€此时没心情和俞渐离称兄道弟。
陆怀€€他们几个人玩得大,所以一圈下来数量也是惊人的。
俞渐离因为有些底气,所以没带多少银子过来,如今掂量着,已经有一百两入账了。
他打算见好就收,道:“那我先不玩了,请你们吃茶,我下楼看看。”
“赢了就想走?!”陆怀€€拽着俞渐离的袖子不松手。
贺楚故作镇定:“我也才摸清楚你的风格,我们继续。”
施淮岐做了一个深呼吸,也跟着继续。
又一圈后,场面寂静得可怕。
俞渐离开始尝试放水,让其余几个人赢几把,却被贺楚看了出来,道:“我们几个不是输不起的人,不必让。”
陆怀€€已经没心情和他们说话了,仰在椅子上装死。
施淮岐则是有了和纪砚白打一架的心思,虽然会被揍,却也能做到有来有往,不至于像和俞渐离打马吊一样一直输。
俞渐离只能主动下楼给他们点了茶和果盘,又结了今日的费用。
打马吊赢了二百三十两,这般点完还剩下二百两。
似乎还是有点多。
俞渐离想了想后,还是上楼说道:“你们先继续玩一会儿,我今日请你们吃酒。”
陆怀€€大手一拍:“定好的酒楼,我来定,你付钱。”
“好。”正合俞渐离的意。
陆怀€€掂量着道:“我们五个人……”
谁知俞渐离突然说道:“不请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所有人一下子就猜中了。
施淮岐原本输得心中憋闷,此刻居然笑出声来。
陆怀€€也憋着笑,点头道:“行,我们四个人定个好的雅间,乾宝,去安排。”
“好。”乾宝转身便下了楼。
纪砚白干巴巴地坐了几个时辰,俞渐离都没理他。
此刻也不愿意请他吃饭,纪砚白只能自己起身,道:“我先回府了。”
还真没人留他。
纪砚白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俞渐离一眼,最后也只能沉默地离开。
施淮岐笑得不行,还特意去窗边看着纪砚白纵马离开的身影,道:“他也有今天。”
纪砚白离开后,俞渐离又开始心里不舒服了,思考着自己过不过分。
明明是他先垂涎纪砚白,纪砚白不懂感情没有回应他,他反而生气了?
是不是他在无理取闹?
可是他又很快忍了下来,纪砚白不回应他的感情,只想亲他,这和不想负责的流氓有什么区别?!
唇友谊吗?!
不能理他!
第84章 夜见
是夜。
寒风逐渐变得凛冽, 吹拂得酒楼门口的灯笼摇晃如柳枝。
在请其他三个人吃饭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俞渐离被追问了他和纪砚白吵架的事情。
俞渐离只能说是他督促纪砚白习字, 纪砚白烦了,俞渐离也被惹得生气了,干脆不想理纪砚白了。
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施淮岐一边斟酒一边道:“纪砚白挺好的一个人, 偏偏是个目不识丁的,说出去不觉得丢人吗?”
贺楚却摇头道:“我倒是觉得军师确实没想过教纪砚白, 不然纪砚白能文能武的,岂不……”
他说到这里话语一顿, 随后说:“你看看现在的纪砚白, 提起他,谁人不知他武功盖世, 却冲动易怒, 好在他足够听话,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将领。”
施淮岐被贺楚点醒后也惊讶道:“你是说, 军师有保护纪砚白的意思?”
“起初可能是。”贺楚说着喝了一口酒。
俞渐离在此刻叹气补充:“可后来发现纪砚白的确是无可救药……教也教不会, 认真教了还生气。”
陆怀€€也忘却了身上的伤痛,跟着说了起来:“纪砚白刚来我们清洁堂的时候,我还当博士觉得我们清洁堂的监生都不学习, 打算派一个罗刹进来把我们全屠了。”
听到这个说法,另外三个人大笑出声。
陆怀€€继续说了下去:“他进来也不说话,直接坐在支堂最后面,谁知道怎么回事?一整天都没一个人敢回头的。等第二天,我们才听说他是来上课的。”
施淮岐还挺好奇的:“有人和他说话吗?”
“最开始没有。”
“后来呢?”
“后来我没忍住骂了他, 他也骂我,我最开始怕他突然暴起打人, 没敢回嘴几句。后来发现他不乱打人,才胆子大了点。”
施淮岐跟着回忆起了小时候:“我也是自小习武的,第一次见到纪砚白也被震慑住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真是小打小闹,和他这种真的上过战场的人完全不一样。我当时还挺崇拜他的,可想和他做朋友了。”
俞渐离笑着接道:“结果他不愿意。”
“我们俩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反正,认识得早不意味着关系好。”
贺楚又提起了其他的事情:“我们崇文馆里的大部分人,在看马球之前就知道俞渐离。”
俞渐离还挺意外的,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问:“为何?”
在他看来,他不争不抢的,文章也不惊艳,旁人知道明知言不奇怪,甚至可能听说过林听,怎么会知道他?
施淮岐大口吃着饭菜,说道:“我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提到马球,也就提到了陆怀€€,提到陆怀€€自然说起了他的相貌,同时感叹陆怀清怎么就长得……”
陆怀€€意识到自己的相貌被人夸了,当即问道:“你们也不怕我哥生气?”
“他也不在意,之前也认可你的相貌,偏在那一日他提了一句他觉得俞渐离更俊美。我们好奇啊,跟着追问,还有人能超越你家宝贝弟弟?这时太子竟然也补充了一句,俞渐离的确长得不错。”
陆怀€€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不由得好奇地问:“所以那日你们来看马球,也是想看看俞渐离本人什么样?”
施淮岐点头:“没错,杨桐屿可能也是知道大家想看,再加上他是工部尚书的儿子,便把俞渐离叫了过来,却有些怠慢。我也是看不下去了,才帮忙说了句话。”
提起这个,俞渐离诚恳地感谢:“多谢那日你替我解围,那一日我的确非常窘迫。”
施淮岐摆了摆手:“顺便的事情,我也看不上杨桐屿,就算是同窗也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