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渐离没有力气多说什么了,随便应了一声,躺在榻上闭上眼睛休息。
看着纪砚白走出大帐的身影,他才意识到,那宽阔的肩膀上不仅仅可以搭上双手。
俞渐离实在是身体很差,之后的洗漱都要纪砚白帮助。
他全程被扶着,连害羞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他再次回到榻上,榻上面已经换好了新的被褥。
他躲进被子里,休息了片刻后纪砚白也跟着进入了被子,将他抱进怀里问:“还好吗?”
“嗯……就是有点累。”他含糊地回答,不知不觉间进入梦乡。
第二日他醒来时,人已经在马车上了。
他迷糊地看向纪砚白,问道:“是去国子监吗?”
“嗯,你睡得太死,我不忍心叫醒你,只能如此。”
“别人没看到吧?”
“放心,没人敢多看一眼,而且马车直接进了军营,后期都是由我来完成的,没人看到。”
“可是……”俞渐离还是有些纠结,他们这般孤男寡男地独处一夜,总会传出一些不妥的传闻吧?
后来想了想,那后营无人,军队里纪律严明,怕是不会出什么事。
俞渐离此刻仍坐不稳,纪砚白干脆抱孩子一般将他抱在怀里。
他继续躺在纪砚白怀里打盹,等接近国子监了他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确定仪态没有问题才下了马车。
纪砚白如今早就没了脾气,全程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俞渐离,生怕他身体出现什么状况。
毕竟昨夜俞渐离那又哭又坚持的样子,他仍旧记忆犹新。
两个人走进国子学的走廊,居然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林听。
他们似乎都没想到林听会出现在国子学内。
林听见到他们也不意外,反而坦然地说道:“放心,我在清廉堂。”
“哦……”俞渐离含糊地回答。
林听打量着俞渐离的状态,俞渐离努力装成无事发生的模样。
结果林听还是在白了纪砚白一眼后,对俞渐离招手:“你过来,来。”
俞渐离只能走过去询问:“怎么?”
林听懒得说话,对他勾了勾手指。
俞渐离竟然也懂了,抬起手来给林听诊脉。
纪砚白站在不远处等着,却被林听赶走:“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会怎么他,你先忙去吧。”
纪砚白似乎有些不喜欢林听的态度,可也知道此刻恐怕是自己理亏,只能回了清洁堂。
林听诊完脉,对俞渐离道:“你等会儿,我回去给你写个单子,你照着单子配药,持续服用。”
“是调理身体的吗?”
“壮阳的。”
俞渐离听完快速左右去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道:“其实也不用滋补。”
纪砚白挺行的。
林听知道他是误会了,于是道:“是给你壮阳的,你病了太久,没办法和正常男子相比,你也别太丢人。”
“……”俞渐离无言以对。
林听也没多说什么,走回清廉堂给他写单子。
此刻在走廊里等待的俞渐离,突然觉得林听像霸道总裁的私人大夫。
不过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没见过林听这么恶毒的大夫。
不久后林听重新走了出来,道:“我劝你今日回号房休息。”
“是明日能好一些吗?”俞渐离接过单子的时候问。
“也不是,今天你坐在支堂的时候,可能有少许血液渗出,衣服是浅色的,我怕你尴尬。明天应该就不渗血了,你记得吃流食。实在不行你寻点女子月事时用的,应该可以化解尴尬。”
俞渐离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跟监丞请假。”
“去吧。”
*
陆怀€€到了清洁堂后,便开始魂不守舍的。
等到了上课,他才注意到俞渐离没来,于是用嘴型去问纪砚白:“人呢?”
纪砚白也是有些溜号,看到陆怀€€问他,他只是耸了耸肩,也不回答。
陆怀€€只能重新坐好,撑着下巴看着前方发呆。
林听突然来了国子学,这件事还是让他半天不能回神。
他还真以为林听会来清洁堂,结果却去了清廉堂。
今天一早,清廉堂差点敲锣打鼓迎接林听进门,高兴得仿佛全支堂一起娶了媳妇儿似的。
此刻他的思绪有些管不住。
林听似乎也可以预备官职了,也不知会成为什么官。
机遇不好的话,应该像明知言那样。若是机遇好的话,应该像是俞渐离那样。
若是不好不坏,也能官及六品、七品吧。
对于林听的出身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前途了。
这些人都有了未来,他还没有眉目呢。
另外一边,纪砚白也在溜号。
似乎从昨夜之后,他的魂魄便散了散,至今没能全部收回。
世间竟然有这般美好的事情,他虽然在书中看过,却没想到会让他喜欢到这种程度。
没够。
真的没够。
博士仍旧在讲课,纪砚白却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都是俞渐离当时的样子。
明明是那么一个儒雅的人,像素洁的莲花,或者是纯净的百合,却在那时会那么迷人,让他欲罢不能。
他抹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再想了。
幸好此刻俞渐离不在支堂里,不然看到俞渐离的背影,闻到俞渐离的味道,他都会更加难受。
初经人事,他尝到了从未尝过的甜,一下子上了瘾。
可他的心上人很显然不能让他放肆,他只能长长地叹息。
第一节课结束,陆怀€€还是去寻了纪砚白,问:“俞渐离今日怎么没来?”
“他在早上遇到了林听,林听劝他休息。”纪砚白将问题所在推给了林听。
陆怀€€没有犹豫,快步出了支堂,到清廉堂门口朝里面看,寻找林听。
清廉堂的人立即走出来赶人:“陆怀€€,你可别来我们支堂抢人啊,你们有一个俞渐离还不够吗?”
“不是抢人,找林听有点事。”
“什么事?我们帮你传达?”清廉堂的人生怕陆怀€€把他们的救星挖走了。
林听在此刻走出来,垂着眼眸看着陆怀€€,问:“怎么了?”
“俞渐离身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让他请假?”
“……”林听真的被问住了,他真不该参与进去,此刻他还要帮俞渐离想一个体面的理由。
周围都是清廉堂的其他监生,林听只能先对他们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他说几句就回去。”
清廉堂这群人这才愿意离开。
林听带着陆怀€€走出支堂,站在他的身前突然阴沉着脸,用沉重的语气道:“他的情况不太好,还是需要静养才可。”
“很严重?那我帮他买些补药送过去?”
“也别补得太厉害。”不然俞渐离吃着他开的单子汤药,再补得天天流鼻血。
“那你给我个主意啊。”
林听思考了一会儿,道:“这样吧,你去寻个软些的垫子来,俞渐离现在的身体娇气得很。”
“啊?一个垫子就够了?”
“够了吧,不够我再通知你。”
“行,我回去找找看。”
*
俞渐离第二日来到支堂,便看到自己的位置叠着厚厚的垫子。
他看着这垫子一阵沉默,看向纪砚白。
纪砚白却摇了摇头,示意陆怀€€。
陆怀€€对他解释道:“林听说你如今身体弱,需要静养,让我给你寻来的。”
“哦……”俞渐离很是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他没说其他的吧?”
“没了。”
“哦。”那就好。
俞渐离坐在垫子上,回头去问身后的纪砚白:“昨天博士讲什么了?”
昨天夜里,纪砚白回去时俞渐离还在沉睡,他便没有叫醒俞渐离,此刻俞渐离才想起来问。
“啊……”纪砚白显然没听课。
俞渐离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又问:“进度讲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