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好厉害。”俞渐离也是一阵骄傲, 他的妹妹的确优秀到让他不受控制地微笑。
他去号房搬东西时,昙回也来帮忙。
不远处还站着阴沉着脸的纪砚白, 以及长吁短叹的陆怀€€。
俞渐离也没办法哄他什么, 只能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并不多,最大件的恐怕就是那一床冬被, 昙回一个人便可以搬走。
“那我就先走咯?”俞渐离跟他们二人说道。
“嗯。”纪砚白声音低沉地回答, 倒也不阻拦。
陆怀€€不悦地道:“我送帖子你得出来玩,别和明知言似的不理人!”
“嗯, 好呀, 只要我有时间。”
俞渐离捧着自己的工具箱,朝着外面走时,看到了清洁堂的监生来送他, 说着道别的话。
顾琼华和小胖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小跑着过来送他。
最让俞渐离惊讶的是,他走到门口时,遇到了双手抱胸,一脸严肃的宋筠望。
宋筠望看着他离开, 并未说什么客气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示意,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说起来也是有趣,这个在他来国子监第一个对他挑衅的龙套,倒是在他离开国子监的时候展现了对他的认可,也真是一种有趣的体验。
他抱着东西走出国子监,最后朝着国子监大门看了一眼。
确认自己已经深深地记住了这里,便被昙回扶着上了马车,彻底离开。
*
去兵部赴任后,他发现他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
他先是整理了手下所有的账目,总觉得兵部的人做得不符合他的习惯,便准备有时间的时候,将现有的东西重新整理一份更清晰的清单,至少看起来一目了然。
之后他亲自去看着手底下的人清点仓库,接着派人购置材料。
他一向精打细算,所有的东西需要亲自过目才肯放心,账目也要看得明明白白。
他先是打造了一批无需改造的新兵器,以便再出现战事时,他们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他还要改造一批新的武器。
他先设计了一版弩,找来了几个士兵帮他实验效果,根据使用体验与效果,之后再加以改进。
一共改了三版,确定提高了射程和伤害度,他才开始教给匠人,进行批量生产。
之后,他开始奔走在大营和京内宅子,有时会干脆睡在大营里两三日。
纪砚白依旧在国子监内读书,也不知最近有没有认真。
俞渐离有时溜号的时候,也会想纪砚白此刻的情况。
说起来也有意思,他和纪砚白也算谈成了异地恋。
这书中世界还没有手机,不方便随时联络,他便时不时寻来黄启,让黄启给纪砚白送信。
俞渐离的信多半是在汇报工作,比如今日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还有兵器造的进度如何了,写得详细。
纪砚白难得回复他一封。
当时他还在大帐里修改图纸,他想将重弩射程延长,攻击力增加的同时,再减少点自身重量,这样也方便移动,至少微调位置要方便些。
从黄启的手中拿到回信,他还在期待纪砚白能给他写什么,结果打开信件只有三个字:想你了。
他看着纪砚白的回信一阵沉默,随后仰面躺在榻上,一阵难过。
他也想纪砚白了……
上一次和纪砚白分离,他一心在难民营和救明知言上。
当他安逸下来,不用再为什么事情操劳,这种思念便无法控制了。
或许思念是融进生活每个细节里的。
比如看到花开会想他,如果他也能看到该多好。
又或者遇到了麻烦的事情,也会格外思念,他在的话一定会轻易解决。
抑或者,在寂静的夜里会想他,如果他在身边,此刻自己会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而不是一个冷清的营帐里。
是春,风清月也明,桃花朵朵,被风吹走阵阵香。
不经意间,花香进入营帐,萦绕在俞渐离身边。
明明那一夜还是石楠花香……
*
最近较为热闹的,恐怕是陆怀清和施辛冉订婚的事情。
就算只是订婚,陆家也会宴请,听说各种流程已经走完,只剩下成亲礼了。
这速度倒是极快。
俞渐离接到了帖子,看到是单独写给他的,还当是陆怀€€单独给他的。
等回到家里,才发现父亲也单独收到了帖子,就连妹妹和弟弟也在邀请名单里。
俞井何有些纠结:“要不要带阿龄去?”
俞渐龄在乡下的时间比较多,又因生育了俞渐龄后,俞母的情况便急转直下,不久后便香消玉殒。
几乎是与此同时,家中遭遇变故,俞渐离病重,俞井何也一蹶不振了些时日,俞知蕴照顾他们,也没什么精力教导俞渐龄。
这也使得俞渐龄没什么规矩,带出去总怕惹事。
俞渐离想了想后道:“也不能总让阿龄一直在家中不见世面,以后会更加怯场,带他去吧。”
“好。”
许是见到别人家娶媳妇,俞井何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你也到了年纪了,过完年都十九了,也是爹认识的人少……不过前几日家里来了媒婆……”
俞渐离却打断了父亲的话:“爹,我不喜欢女子。”
俞井何呆愣在当场。
这种事情也不能总瞒着家里人,他应该先跟俞井何说,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不然俞井何会一直想着给他娶妻的事情。
之前还能因为他身体不好,不想耽误女孩子而拒绝。现在怕是不成了,还不如直接说清楚。
这个想法俞渐离也是有了些时日了。
“这是……何意?”俞井何似乎难以接受。
“我是断袖,很早就是,只是之前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也没必要提及。所以您不必为我操心,担心妹妹的婚事就可以了。”
“哦……”
俞渐离看着俞井何,心中有些紧张,最后还是再次问了出来:“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一向如此。”俞井何却说了这样的话,让俞渐离摸不着头脑。
俞渐离并未能立即回答出来。
俞井何补充道:“若是你这般说,那便是了,我不会管你。只是你……恐怕会很辛苦,我只是担心这个。”
俞渐离在说之前,也有些挣扎。
他想着,作为父亲,俞井何怕是不愿意接受这种事情。
可是俞井何也只是性子软弱了点,遇事喜欢犹豫,却没人能说他不是一个好的夫君,好的父亲。
在为人父方面,俞井何似乎没什么不妥。
俞井何不会觉得俞渐离有错,他只是怕俞渐离过得辛苦。
俞渐离的声音微微发颤:“谢谢您……理解我。”
“€€。”俞井何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笑得有些别扭,“我该谢谢你,不然我们家可不会有这样的光景。”
“一家人不说这些。”
“对,一家人。”
俞井何对俞渐离一直有愧,觉得是自己没能耐,才会让自己病重的儿子为一家人奔走。
如果他能做些什么,他也不会含糊。
他也在努力做一个好的父亲,来回报俞渐离之前的努力。
*
宴请的那一日,俞渐离是和父亲同行的,同时还要带着俞渐龄。
俞知蕴一早便去寻了郡主,怕是会和郡主一同入场。
他们进去后不久,便遇到了之前嘲讽过俞井何的左侍郎。
左侍郎仿佛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一般,看到俞井何便热情地打招呼:“今儿你倒是来得早。”
“嗯,也是怕耽误了正事。”俞井何同样客气地回答。
“走走,一起喝酒去,大家都在。”
“哦,好……”
俞渐离见左侍郎对父亲客气,也知道父亲如今在工部应该没有再被欺负。
有的时候,家中子嗣出息,并且背后有国公府,就算是俞井何的上级,都会对俞井何客气许多。
这也是俞渐离当初选择加入兵部的原因。
俞渐离带着弟弟走了一段,便看到纪砚白像个随时要发飙的煞神似的,领着三个侄子朝着他走了过来。
俞渐离看着他觉得有趣,问道:“今日由你带孩子?”
纪砚白扫了俞渐龄一眼,接着叹气:“家里没别人能带他们三个了,他们也大了,不方便带去女眷那里。对了,你放心吧,我大嫂、二嫂都来了,她们会照顾你妹妹的。”
俞渐龄有些怕纪砚白,躲在了俞渐离身后,偷偷看着纪家人。
纪家人都长得高,孩童模样,个子却很高,最大的那个快有俞渐离高了。
俞渐离问道:“他们都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