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他能够看清局势,也能判断出来各个势力方的未来。一边是舍弃过他的太子,一边是他们陆家的未来,你觉得他会选择哪一边?他之前得罪过我们太多,只能送一份大礼来搏一个未来。”
七皇子扬眉:“你还挺了解陆怀清的?”
“只能说太子自作孽,陆怀清本是最忠诚于他的人。”
*
得知陆怀清和太子彻底决裂的消息时,俞渐离和纪砚白还在军营。
在非战乱的时期,很少见到快马加鞭报信的场面。
在看到送信的信使时,众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跟着警惕起来,还当是哪里出现了战事。
信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求纪砚白救救太子,却没写太子出了什么事情。
俞渐离和纪砚白同时看向对方,知晓在他们逍遥度日的同时,其他人的战争并未停止。
他们并未立即行动,而是派人去询问。
接下来是明知言给他送来的详细消息,俞渐离看完之后久久不能平静。
陆怀清是真的出手便是最狠的王炸,太子甚至没有回旋的余地。
陆怀清只禀告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圣上长期服用的仙丹,被太子偷偷加进去了会致人糊涂的药物,服用久了甚至会让人短寿。
一件是当年中书省事变,太子也有参与,并且列清了太子激化了那些事情,参与了哪些事情,写得细致,让人无法置疑。
两件事,都足够死罪。
陆怀清身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太子自然查不到。
毕竟陆怀清很早便将一些证据放在一座寺庙内,每次陆怀清心中觉得愧疚时,都会去那里献些香火钱,有时还会和太子同去。
此时的太子才恍然,那里也留存着要他命的证据。
原来陆怀清一直都知道太子的为人,在太子没有舍弃他之前,就已经留好了证据,也难怪太子寻不到。
俞渐离得到消息后,靠着椅子自嘲地笑:“这样的罪过该如何救?除非杀进宫去直接谋朝篡位……皇后娘娘也被太子喂了药吗?竟然想让纪家军做这种事情?”
纪砚白对亲姐姐还是不愿往坏了想:“也许……只是想我们帮忙求情?”
“这怎么帮啊……”俞渐离忍不住摇头。
纪砚白在此刻站起身来,道:“我回去看看我爹娘,他们估计不好受。”
俞渐离跟着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果不其然,国公夫人听了消息后直接晕了过去。
老国公爷更是气得不轻,重复着几句话:“他怎么能?!他怎么敢的?!”
可终究是没有插手管此事。
皇后娘娘后续还送来了几封书信,纪砚白亲自写了回信。
回信的内容很简单:错了就是错了,得认。
*
太子被关进了宗室监狱软禁了起来。
等了十几日,最终也只等到了他太子之位被废的消息,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没有其他处罚,意味着他会在宗室监狱里留到自然死亡,除非哪一日大赦天下,不然他都无法离开。
他终于彻底绝望,在宗室监狱内疯狂咆哮。
他甚至不觉得自己错了,是那些人对他不忠!
果然啊……
他不能信任这些人!
他试探就是因为信不过。
所以,他落得如今的下场。
他再次见到其他人时,已经是半年后。
明知言捧着一些衣物进入宗室监狱,见到他后将所有东西放下,道:“这些是纪家努力很久,才能让人送进来的。”
“明知言……”他疯魔了一般,神态看起来并不正常,只是嘟囔着明知言的名字。
“嗯,是我。”
“你从未忠心于我,是不是?”
“您可能觉得自己是伯乐,可在我看来,你是拉我进深渊的魔鬼。您是太子,能得您的欣赏会是怎样的荣幸,我最开始也是如此。可在我想继续学习,晚些从官时,您却用打压我的方法,逼我顺从您。
“我在国子监每受一次屈辱,我就会多记恨您一分,我唯一觉得您不错的时候,是帮俞渐离证明清白的那次。除此以外,从未真的感谢过您。”
他仿佛早就料到的模样,道:“你本就是白眼狼,我不怪你。”
“呵,您还是如此,毫无长进,这么久了仍旧不觉得自己错了?陆怀清和施淮岐等人最开始的确是忠诚于您的,可您呢,做的事情哪一件不让他们寒心?对他们尚且如此,纪砚白呢?明明是您的亲人,您却还是做出那么多测试来,想要彻底拿捏他,他又岂是没有血性的人?
“用人不疑,这么简单的道理您不该不知吧?做出恶劣的事情,还想旁人无条件地原谅,继续为您出生入死,哪有这种好事?”
这些话都是他不愿意听的,干脆转过身,不想听明知言的话。
明知言却没有就此放过他,继续道:“您曾经是太子,明明可以不这样着急,可您为了稳定位置,需要大量的金钱笼络人心,就只能做一些非法的买卖,来赚取银两。那三十六条罪状也是因此而来。
“您若是安安分分,有国公府这样的背景,有众多人的支持,您的位置无法撼动。三皇子虽然有大家族的支持,可他的言行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圣上根本不会重视他。可您的心太急了,总想早些登位,竟然不惜残害自己的父亲,您仍旧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我没错!”他突然怒吼,“我怎么会错?!”
明知言在此刻停住,他似乎不想多说了,留下了衣物等东西准备离开。
可疯魔的人仍旧在狂喊:“明知言,你该知道,你们在我的眼里不过是可用的猪狗,你们就该听从于我。”
明知言听完冷笑出声,问道:“被猪狗们改了您的命运,让您沦落至此的心情如何呢?”
“……”彻底回答不出。
明知言离开了宗室监狱。
在他离开后的当晚,曾经的太子利用衣物悬梁自尽。
*
因为诸多变故,让俞知蕴和施淮岐的婚事有所延后。
这也正好让俞渐离能够有时间,给俞知蕴准备更多的嫁妆。
这些时日里,明知言悄悄给他送来了很多东西,说是帮妹妹添些嫁妆。
如今明知言的家人也跟着陆续回京,明父也重获官职。
两家的关系一向要好,按照这种关系,明知言可以称之为俞知蕴的另一个哥哥,私底下为俞知蕴添一些嫁妆也说得过去。
俞渐离也没拒绝。
纪砚白虽然和俞渐离没有明面上公开关系,却也算得上俞知蕴的“哥夫”,便也帮忙采买了许多。
陆怀€€家里恢复了不少,倒是可以将之前的银两还给俞渐离了,还增加了不少,让俞渐离有余力再多买些东西。
清辞郡主则是说自己店里不少东西需要清一清,一股脑地往俞家送,都是非常精美的工艺品,或者是一些首饰。
俞知蕴帮她经营衣铺,赚了不少钱,清辞郡主也算是在此刻送给俞家一些谢礼。
俞知蕴成亲那一日,也是极为风光的。
明明回京时,俞家仍旧一贫如洗,俞知蕴出嫁时,却算得上“十里红妆”。
俞渐离看着队伍,内心一阵满足。
回想当年他在国子监时,给妹妹准备嫁妆还需要买一些便宜的材料,自己亲手制作来节省银两。
如今他已经有实力购买更好的给妹妹。
那一年他只身一人来到京城,承受着众多非议进入国子监,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诋毁几句的小小监生。
他的号房的家具都需要自己制作,稍微用力都会坍塌。
他还记得,陆怀€€带来“嘲讽”他的食盒,是他穿书后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如今他是名动朝野的三品官员,他妹妹出嫁当日宾客满席,到处都是祝福的声音。
他曾经总是叹息的父亲,如今笑容满面,忙碌着迎接宾客。
他那个只会和泥捣乱的弟弟,如今也学会了规矩,能够帮衬一二。
他回身看向不远处帮着张罗各种事情的好友们。
陆怀€€似乎很适合这种场合,极其会说场面话,各种突发情况也能从容应对。
明知言则是帮忙处理各种事情,一切事宜井井有条。
唯独他的恋人纪砚白,似乎很讨厌吵闹,但是往那一站,来往的宾客都会客气一些,完全不敢过分喧闹。
俞渐离忍不住笑,纪砚白能起到这种作用也挺好的。
“俞渐离,最近身板如何?能行吗?”陆怀€€朝着他喊了一句。
俞渐离抬起手臂晃了晃:“我可是有肌肉了。”
说着,做了一个深呼吸,走进去背起妹妹,朝着花轿走去。
期间,他小声问俞知蕴:“你紧张不紧张?”
“我盖着脸呢,紧张什么?”
“也是……”
送俞知蕴上了花轿,看着花轿被抬起,俞渐离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
之前一直被忙碌充斥着,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意识到,他的妹妹真的要出嫁了。
纪砚白在一旁提醒他:“别哭唧唧的,有点兵部的气概。”
俞渐离当即忍住了眼泪,接受了纪砚白“好兄弟式”鼓励。
陆怀€€在一边帮忙说道:“你也别劝俞渐离了,我作证,施淮岐妹妹出嫁的时候,施淮岐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今儿施淮岐娶了别人的宝贝妹妹倒是笑得开心了,怪招人恨的。”
“确实。”陆怀清跟着回应,毕竟他可是被施淮岐挑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