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晏给自己斟上酒,抬手敬两位,真诚极了:“还要多谢两位皇兄。”
二皇子:……
三皇子:……
可不得谢他们么,不是他们,老六怎么娶到媳妇,怎么被封的王爷!
你要是不承认,咱们还能唇枪舌剑打个嘴架,你真这么坦诚谢了……真的很像嘲讽!谁愿意给你搭台子让你过好日子了!
邾宾觉得这杯酒难喝极了,往日和善风度都要绷不住:“洞房花烛夜,六弟很开心吧?”
邾晏一口饮尽杯中酒,看上去都要笑出声了:“是,很开心。”
邾宾:……
他就多余问!
邾甫就直白多了,一点也没装,挑着眉阴阳怪气:“这点开心算什么,只怕婚假后上朝,六弟会更开心。”
一般皇子不会上超,除非二皇子三皇子这种身上领着实差的,邾晏以前也不会上朝,但现在他身份不一样了,他是本朝唯一一位王爷,分量加倍,怎能不参与朝政?估计皇上很快就会派活给他了。
“竟还有此事……”
邾晏一脸被提点到的惊讶:“多谢三哥提醒,不然我都忘了准备了。”
邾甫:……
谁要提醒你!你该不会……真被我提醒到了吧!
今天的老六怎么回事,当了新郎官,脾气都变了,不冷不傲不怼人了?
二皇子三皇子难得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老六玩心眼了,不想坏了大婚之日气氛,真轴起来怕是难以收场,谁要继续阴阳怪气,让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才是蠢!
“不过六弟近来颇为上进,在江南惩治贪官,肃清吏制,京城御史台弹劾疯了,蒙韦仪老当益壮冲锋陷阵,刑部邬复跟着罪证确凿,剥了官服下了狱……你还和你的王妃一起搞什么水车,水泥,短短时间大事全让你干了,说父皇很自豪呢。”
邾宾一边说,一边回忆起宫里母妃的话。
时至如今,已经不能把六弟当成光头皇子看了,阴差阳错促成了六弟大放异彩又如何,以他的脾气秉性,未来不可能有的前程,他仍然注定了还是一把刀,只是这把刀会更锋利,更尖锐,以前无所谓,谁用都行,现在……最好能拢到自己这边,别成为别人的武器砍向自己。
他看着邾晏,亲善笑容重新浮现:“阿阮的姐姐温茹,如今入了我府里,他们是一家人,我们也是一家人,总要多多走动才是。”
他本极为厌恶这桩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的丑事,温茹入府后一眼都没去看过,现在看,那女人倒还有些用。
邾晏当然知道温阮和温茹是堂兄妹,但温阮一次都没提过这位堂妹,可见感情一般:“还是别了,我的王妃到二哥府上,见的自然是二嫂,见一个妾算怎么回事?”
邾宾:……
邾甫听到二皇子的话,立刻明白了这位好二哥是怎么打算的,正好他也有此意,非常遗憾自己没什么东西能跟老六沾上边,结果一听邾晏回复,差点笑出声。
还想拿捏老六,老六不怼死你就算他脾气好!而且温茹算什么东西,温阮回温国公府,她给过一点支持一点善意么,多少人见她挑剔踩骂过温阮,邾晏哪怕不是对温阮多喜欢,就是为了他自己的脸面,都不可能对这点‘亲戚关系’看重。
他便叹了口气:“听闻回京的船上,六弟被人刺杀……”
刺客还未提起先皇后,只起了个口风,老六就直接暴起,把人给剁了,想来始终意难平的,还是这些故人。
“中元节时,六弟不在京城,我经由母妃提醒,在寺里为母后点了盏长明灯,想着六弟未归,也替六弟点了一盏,六弟有空时,莫忘了亲去拜一拜,母后见你成家,在天上也会很欣慰的。”
邾晏平直视线掠过他:“是该去一趟。”
邾宾大喊卑鄙!老三果然不是什么省心玩意,也想拉拢老六!
他心间快速思索,立刻想到了一个点:“听闻六弟买了几个盐田?若是想玩这方面,我倒是有门路可以为六弟介绍。”
邾晏:“成了家,总不能让王妃跟着我过苦日子,多谢二哥。”
邾甫一个呸字都顶到嗓子眼了,你个老六竟然哭穷!所有皇子里,属你最会花钱就会享受!他和二皇子捏着外祖家那么大财富,愣是要低调简朴,眼睁睁看着贡品里的好东西往六皇子府送,他们还只能大度表示兄友弟恭,给弟弟最合适!
可现在不但不能呸出来,还得心疼这个老六,因为要拉拢!
他磨着牙,微笑道:“明日六弟该要带王妃进宫拜见?我母妃那里已有准备,你且放心,必不会叫阿阮受委屈。”
如果这个微笑没那么僵硬,鹰钩鼻没那么阴鸷,就更像真心的了。
邾宾立刻道:“我母妃亦是,六弟明日尽可放心!”
邾晏满意的放下酒杯:“如此便好,两位兄长费心了。”
然后就拎起酒壶,去其他桌敬酒了。
二皇子:……
三皇子:……
怎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老六……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邾晏的身份,只有二皇子三皇子这桌需要花点心思应对,其它的,谁敢招惹他?哪怕是利益集团小团体,二皇子三皇子都没发话,下面人又怎么敢蹦哒?
他随随便便敬圈酒就行了。
有人起哄劝酒,方锐和霍二少干什么吃的?方锐今天是男傧相,干的就是帮衬新郎的活,霍二少经商的嘴,今天既然进了这名利场,怎么可能不好好发挥,要是能一战成名,以后这京城商场他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师牧云更是,一边长袖善舞满场子转,一边趁着没人发现,悄悄把邾晏拽到廊下,低声快速:“还不趁这会赶紧走?春宵苦短,快去抱你的王妃!”
抱?
“粗鲁。”
邾晏把酒杯甩给他,抬脚往正房的方向走。
一身酒气,怎好唐突,他怎么舍得靠近阿阮,总得先更个衣……
然后他就发现,他舍不得,他的狗舍得。
阿阮睡着了,在他的床上,脸颊绯粉,墨发如瀑,日后阿阮都会这样,每天睡在这里……狗就不必了吧!它怎么好意思跳上床,被阿阮搂在怀里,下巴还敢搭阿阮腰的!
这新床新被,他都没上去过!
简王殿下一个眼刀刮过去,狗子嘤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爬起来,乖乖往床下跳。
当然,为了不打扰床上睡着的人,它动作很轻,也因为舍不得,它迅速回头,舔了一下温阮脚踝。
邾晏:……
要不是担心打扰到阿阮,你这屁股今晚少不了一顿揍!
也许房间气氛过于怪异,也许睡的差不多了,温阮睁开了眼睛,没看到狗,看到邾晏,心说完蛋,他睡过去了?睡了这么久的么,连邾晏都回来了?
“外面……散了?”刚睡醒的声音有些迷糊,软软的。
邾晏不欲他去外面见人,眼睛都不眨的撒谎:“嗯。”
错过了……就算了吧。
温阮也没执着,准备起来把衣服换了€€€€
没能起来,他直直坐了下去。
邾晏:“怎么了?”
温阮揉着自己的腿:“好像刚刚姿势不对,腿麻了。”
邾晏直接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走到屏风后,放到凳子上。
温阮都没反应过来。
邾晏还十分贴心:“自己能行么?要不要我帮你换?”
温阮:“殿下可真是……”
邾晏:“我说过,不要脸的事,我很擅长。”
“行行,全天下就你最不要脸行了吧,”温阮推他,“我自己能换,不需要殿下帮忙!”
邾晏:“倒也不必,我的王妃,不需要对我客气。”
温阮眯了眼:“你走不走?”
邾晏一脸遗憾的转出了屏风。
温阮出来时,看到了一桌子菜:“这……”
“忙了一天,你不饿?”邾晏替他摆好碗筷。
温阮立刻坐好,享受这顿来的晚些,却足够美味的饭菜,不过€€€€
“殿下今晚睡哪?”
邾晏手一滞:“不能……睡这里?”
不一起睡么?
“当然可以,那我换个地方,”温阮一脸理所当然,塑料契约夫妻么,避免对方嫌弃,肯定不能一起睡,“我刚刚过来时瞧见了,旁边东厢房不错,靠的近,也好遮掩,外面人不知道。”
邾晏垂眸,看到蓝田之前准备,被他放到一边的酒……现在看,不需要放到一边。
他起身拿了酒壶来,给温阮和自己斟上:“今日特殊,饮一杯?”
温阮闻到了酒的味道,泛着甜香,不像度数很高,痛快地举起了杯:“好啊!”
很快酒足饭饱,温阮的眼神也跟着飘了,有点木,有点呆。
邾晏拿走他手里酒杯:“要睡了么?”
温阮乖乖点头,但是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可我还没有洗手……”
这活儿邾晏干过,不要太熟,已经准备好热水和帕子:“我帮你。”
“脸要不要擦?”
“要!”温阮重重点头。
手脸擦完,温阮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缩了回来。
“南星不在,”邾晏已经换了一盆水,扶着他的膝盖,轻声哄,“大不了下次你帮我?”
下回帮你……
“那行。”温阮很快答应。
邾晏:“要不要顺便把衣服脱了?这种料子,睡觉会不舒服的。”
既然已经达成了下次帮回去的协议,温阮理直气壮:“你帮我脱!”
邾晏成功把自己的王妃抱上床,自己也上去了。
开玩笑,洞房花烛夜,他会睡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