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发的女孩子站在不远处,脸上笑容温和,却隐隐透着几分紧张和拘谨。
“你好,长岛老师,我是你的粉丝,请问可以要一张签名吗?”
她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紧张又期待的望着对方。
上野秋实没拒绝,接过纸笔。
“签名上需要写什么吗?”他问对方。
女孩子脸上的笑十分温和,说话的声音也轻轻柔柔的。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写上‘祝宫野志保平安健康,天天开心。’”
宫野……
一天之内听到两次这个姓氏,倒是有种奇妙的体验。
上野秋实没有多想,日本同姓氏的人并不少见,他拿着笔在纸上唰唰写下,最后写上自己的署名。
递过去之前,他礼貌的问了下:“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带了,谢谢老师的签名。”女生接过签名和纸笔,眉眼微弯,“您回去的时候也多加小心,希望以后能在电视上多看到老师的表演,祝您生活愉快。”
她鞠躬离开,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转身,笑着对上野秋实说:“对了老师,志保是我妹妹,比我小七岁,我的名字叫明美,宫野明美。”
上野秋实神情微怔,宫野明美?
这个名字,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上野秋实皱了皱眉,再看向刚才的位置,女生已经走了。
……
宫野明美撑着伞离开剧院,一边在雨中走着,一边从包里拿出电话,按下熟悉的号码打过去。
“下午好,志保。”手机响了一会儿才被人接通,宫野明美语气轻柔的对着电话对面打招呼。
“下午好姐姐,你今天不是去看音乐会了,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音乐会刚刚结束没多久,我现在正在去站台的路上。”宫野明美弯了弯眼,带着喜悦和对方分享:“我拿到秋的签名了哦,还是特地写给志保你的。”
宫野志保的声音停顿片刻,再次开口带着说不出的清冷:“那种东西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就好。”说完,她又问道:“只是要了签名?没说其他的?”
“嘛……”宫野明美的笑容慢慢敛下,神色间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无奈。
“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啦,所以就只是要了签名。”
“你知道就好。”宫野志保很干脆的赞同了她的说法。“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姐姐,我会想办法的,在那之前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下午的实验还没结束,我先去忙了,你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宫野明美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拿下手机,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小声抱怨:“什么嘛,明明我才是姐姐,志保这孩子真是……”
宫野明美把手机放回包里,回过头看向剧场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
音乐会结束不久后,波本被调走了,贝尔摩德那边人手不够,他被调去美国了。听说原本定下来的接任搭档是莱伊,不过那人在狙击方面的才能很看重,不久前被人看重,于是便被调去别的地方完成任务去了。
所以接下来很大概率是苏格兰,不过也不一定。
在那之前还发生了一件叫人意外的事情。
严格意义上来说,波摩的干部位置坐得并不牢靠,他进入组织的时间太短,一般情况只是拿到代号已经很了不起了,就像去年刚拿到代号的苏格兰和波本一样。
但上面在给了他代号的同时还给了他一部分只属于干部级别才拥有的特权,让他可以自由行动,而他也拥有可以参加会议的资格,至于其他的也就暂时没有了。
一些重要的事情他并没有接手,手上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人脉和属下。干部的位置做的十分虚浮,就像是被一根线牵着的风筝,空中阁楼一样,线一断,人就得从天上掉下来。
上面可以放心交给他一些任务,但至今为止还没有让他接触到更多的东西,除了贝尔摩德,组织内接触最多的也是一开始就认识的琴酒和伏特加这一组,大部分命令也是从他们手里交接的。
他始终保持一个不管不听不看的态度,发下来的任务能推就推,实在不能推的再做,对于其他的事情也不关注。大概也就只有BOSS的话能让他百分百遵守,至于其他人一直是一种爱答不理的样子。
其实挺讨人厌的,至少组织高层有一部分对他有不小的意见,之前是因为进入组织短短两年时间就被破格提拔成为干部,现在看他不爽完全是因为,在过年没多久,也就二三月的时候,BOSS又把关西地方的负责人给了他。
或许是这一年让他单独行动观察后得来的结果,又可能是几次催眠下来生根发芽的种子让上面对他很是信任,在年初的会议上力排众议把关西这块儿重要的地方交给他。
那场会波摩本人没参加,所以在指令下来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晚上接到贝尔摩德的电话才知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概是通话的距离太远,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像是夹杂着若隐若现的的电流,但即便如此也能清楚听到电话另一端的贝尔摩德在笑。
“最近琴酒不是一直被人盯着,虽然换了好几个地方,但是之前的交易还是被警方找到了,最后在进行的交易也没办法继续下去,只好回去再想办法。会上有人提起这件事,说是最近半年因为琴酒的关系耽搁了太多工作,趁机提出要把关西的负责人换掉,顺便还提了几个接替的人选。”
“你是不知道琴酒那天脸黑成什么样子,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好笑。”贝尔摩德说着就乐不可支,清脆的笑声通过话筒从大洋彼岸传过来。
“关西这边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除了我和琴酒,也就只剩下一个你让BOSS比较放心了,所以就只剩下你了,至于会上提到的那些人,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总之事情就交给你了,记得好好干活,千万别偷懒哦。”贝尔摩德笑着调侃他一句,又道:“不过你要小心了,那些家伙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手了,注意安全。”
上野秋实表情恹恹的,有点烦。
“所以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趁机给我找了一大堆麻烦是吗?”
“谁让你不好好开会呢?”贝尔摩德耸了耸肩,屋外的门被人打开,一身西装的青年走进来,她不由得勾起唇角,朝人招招手。
“波本回来了,看你们之前相处的不错,我想你应该有话要跟自己的前搭档聊聊,我把电话给他,你们好好叙叙旧。”
手机被交接到走过来的波本手里,屏幕上的备注增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暧昧,他眸光微顿,将电话放在自己耳边。
“喂。”
贝尔摩德勾唇,在他说话的时候走到不远处的桌前拿起上面的香烟和打火机,抬手示意了一下,从刚才打开的门走出去。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即使隔着话筒也十分清脆,听着声音慢慢远去,上野秋实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不远处如繁星平落在地面的城市夜景,语气还是同往常一样,带着点恼人的慵懒和平静。
“在那边怎么样?”
“还好,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谢谢关心。”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聊的,毕竟他们现在使用的贝尔摩德的手机,鬼知道里面会不会安装了什么窃听软件,而对方正站在某处借着设备听他们的对话。
即便有什么话想说,现在的场合也不对。
所以在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尴尬的通话就在两人相顾无言中默默结束了。
等贝尔摩德回来,降谷零把手机递还给她。
“和前上司聊得怎么样?”贝尔摩德接过手机,像是随口一句调侃,脸上略带笑意。
“还不错。”降谷零同样笑着回应,“波摩先生好像不太会照顾自己,多少有点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他会不会好好吃饭。”
这样的话让贝尔摩德听得眉梢一挑,嘴角的弧度也不由多了几分深意,她抬手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安排的新搭档好像也快到了。”
她在桌前转过身,姿势优雅的半倚坐在桌面上,掺着笑意的语调里夹杂着明显的亲近和宠溺。
“反正总不会让人委屈到他。”
两人视线交汇片刻,降谷零率先收回目光,笑容像一副面具似的挂在脸上,没有出现丝毫的变化。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语气温和礼貌:“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贝尔摩德摆摆手,看着人从大门离开,降谷零在关上门前还向她微微颔首行礼。门关上之后,贝尔摩德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饱满的唇瓣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呵。
“有点意思。”
……
交接工作那天,上野秋实坐车来到约定地点,站在原地望着出租车消失的背影,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买一辆车之类的。
集合地点大多都选在人影较少的地方,这次也不例外,从车上下来,上野秋实还要沿着旁边生出些许杂草的公路再往前走一些,道路两边是已经被废弃的工厂,一部分敞开的大门还能看见里面空空荡荡,地面落了满地灰尘,一看就很久没有人来过。
望着周围的环境,上野秋实忍不住叹气,莫名还有些庆幸自己只是脸盲而不是路痴,每次寻找集合地点都好像在玩一种新的躲猫猫游戏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难为谁。
不然有时间还是去买辆车吧,一直打车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不过仔细想一想,他好像还没拿到驾照。
之前的计划是在正式工作之前抽一两个月的时间去考的,结果没想到会出现那么多的跌宕起伏的波折。
上野秋实揉了揉额角,垂下的眼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倦怠不耐了,就好像好几天没睡好觉似的。
有时候琴酒都在想,明明也没见这家伙一天干点什么正经事,怎么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摆着这样一张倦怠厌烦的脸,好像怎么睡都睡不够一样。
黑色保时捷停在工厂废弃的仓库里,光线照不进来,只有顶上那个开着的几扇小窗让阳光可以投射进来,整体视野比较暗。
琴酒坐在车头,手里拿着一根点燃半截的香烟,视线凉凉的凝视着从门口慢悠悠走进来的家伙。
“迟到将近十分钟,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忽略不了的寒意,犹如冬日呼呼刮过的冷风,冻得人牙齿打颤。
他说话的间隙波摩已经走到不远处,最后脚步在还剩下一两米的距离停下,抬手打了个哈欠,随口抱怨。
“没办法,谁让你选在这种地方,地方偏僻到出租车都不愿意过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也只愿意在前面的路口停,最后这段路我还是自己走过来的。”
抱怨完,他放下手,放回大衣口袋里,视线扫过周围,最后又停在琴酒身上。
“所以呢,接下来要做什么?”
琴酒看着他没说话,波摩歪了下头,有些疑惑。
“你就是波摩?”
仓库里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波摩表情微顿,顺着声音看过去,侧前方的二楼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一身休闲西装,表情有些傲慢的站在二楼平台,投落下来的视线带着令人很不舒适的审视和不屑。
波摩抬眸上下打量一遍,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视线转向一旁的琴酒,眼神询问,这谁?
接受到信号的琴酒哼笑一声,抬手将香烟放到嘴边,“你的新搭档。”
“啊。”波摩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像是想到什么,问他:“最近的新人?”
“差不多。”
“上面安排的?”
“不是。”
波摩说话的时候一边走到琴酒身边,听在不远处朝他伸出手,琴酒瞥了一眼,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递过去。
波摩接过来,抽出香烟把盒子递过去,又自然的伸出手讨要打火机。
琴酒有些无语。
“真是惯的你。”但还是把火机拿出来抛了过去。
波摩点燃香烟,轻轻吸了一口,吐气,任由腾升的烟雾模糊了自己的视线,叼着烟漫不经心的问:“之前的家伙呢?怎么突然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