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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正常的。”刚走没多远的医生又被拽回来,听完诸伏景光说明情况,安慰他:“中度脑震荡有一定概率会出现轻度失忆的情况,经过一定时间的治疗会慢慢恢复,不用这么紧张。”
诸伏景光看着医生,又看了看床上仿佛浑身散发着冷意的人,有点头大。
“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恢复记忆的办法?”他们现在这样的情况,要是一直失忆下去,麻烦可就大了。
“要是让病人多接触一点过去印象比较深刻的人事物应该会有一定的效果,但也不能完全保证。”
医生无奈的笑了下:“毕竟人的大脑结构非常复杂,目前也没有更有效的办法。”
“不过我个人的建议目前还是先观察几天再看看,做完脑部CT看看具体情况。”
诸伏景光哑然失语,抿着唇沉默的点点头,将医生送到门口。自己也在门口稍微冷静了一下才转身回到病房,结果进去一看,上野秋实并不安分的坐在床上,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什么。
“秋,你在找什么?”他快步走过去,将人按住想让他继续躺着休息。上野秋实警惕的看着他,被那个眼神一看,诸伏景光不由得僵立在原地,手也停在半空中。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僵持了十几秒,诸伏景光收回手,脸上挂起一抹温和的笑,柔声细语的开口:“你现在要好好休息,要是等下头又痛了怎么办?要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和我说,我帮你拿。”
上野秋实盯着他看了很久,看得诸伏景光脸上表情都快有些僵硬了,才慢吞吞开口:“手机。”
“嗯?”诸伏景光没太听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我的手机。”
上野秋实又重复了一遍,诸伏景光这才听明白,他是在找自己的手机。上野秋实的手机在之前被送到医院时医护人员为了联系他的亲友拿走打电话,等诸伏景光来了之后又把手机交给他来保管,被他收在柜子上面的抽屉了。听到上野秋实要自己的手机,他伸手拉开抽屉,把手机从里面拿出来,递给对方。
上野秋实拿到手机后,又看了看他,把诸伏景光看的有些莫名,刚想问,就看他低下头,用没受伤的左手操作手机界面,接着打了个电话出去。
诸伏景光刚张开嘴,又不得不闭上,安静坐在一旁,还有点好奇他是打电话给谁。
明明现在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还没等他开始胡思乱想,就听到旁边的人用冷冷的语调对着电话里面说:“喂,你好,请问是警察局吗?”
“我要报案,有人蓄意谋杀我。”
诸伏景光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精彩。
第122章
警察来的很快,事关人命,在接到电话确认地址后搜查科就立刻安排了人员出警。
但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需要警部以上级别到场,只是先过来了解情况,来的警察不多,一共三个。
其中有两个诸伏景光都很眼熟,班长,还有松田。
进入病房看到里面的诸伏景光,以及坐在病床上的报案人员,垮着一张脸的上野秋实,两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你们这是在闹哪一出?’
跟在伊达航身后的松田阵平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一个劲的用眼神询问。
诸伏景光没忍住苦笑,主动上前:“警官好,我是长岛先生的助理,绿川。”
他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向几人说明情况:“三天前长岛先生在回程途中经过彩虹大桥的时候出了车祸,下午才刚醒过来,丧失了部分记忆。”所以现在不记得你们了。
多年的默契让两人直接听懂了他没说完的话,视线一下全部看向病床上的上野秋实。
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心里暗自嘀咕,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倒霉,连车祸失忆这种事情都能整出来。
伊达航之前从松田阵平和€€原研二口中知道了上野秋实目前大致的情况,也明白他现在和诸伏景光他们一样,身份有些特殊不好暴露关系。尽管心情有些复杂,但还是没忘记自己的本质工作。
跟在两人身后的高木是伊达航带的新人,在听完诸伏景光的陈述后,主动拿出随身携带的口袋本,站在伊达航身后。
“长岛先生,对吧。”伊达航努力绷住自己的表情,严肃着脸询问:“可以麻烦你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上野秋实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人,面无表情,语气毫无起伏的平述自己脑海中出现的景象。
“……你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吗?”伊达航问完才觉得有些不对,要是其他人还好,面前这家伙哪怕见到人了估计也不记得,正想直接问下一个问题,没想到却听到上野秋实的回答。
“青年男性,大概二十多岁,黑色短发,体型偏瘦,下垂眼,眼距较宽,车型是今年新出的黑色奥迪。”
上野秋实皱着眉,摇头:“其他的不清楚。”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发现这么多线索已经很厉害了。”一无所知的高木警官一脸赞叹,转头看向自己的前辈,却发现房间里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高木:?
怎么了这是?
他茫然的来回张望。
了解完大概情况,三人也准备离开,伊达航给了诸伏景光一个眼神,他立刻表示:“秋,我去送送警官们,很快回来,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上野秋实看着他,慢吞吞的点了下头。
等几人离开病房,拉开被子躺下,简单的动作也让脑海一片眩晕,有些反胃。
他躺在病床上,望向窗外。楼层比较高,时间也比较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窗外什么都看不到。
他闭上眼睛,耳边好像好像响起了不知从哪传来的滴答声,很吵,也很让人心烦。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脚步声传进来,一直到病床前停下。
极具存在感的目光落在身上,上野秋实再也睡不下去,慢慢睁开眼睛,转动视线看向病床右侧。
“听说你失忆了,我过来看看。”
银色长发的杀手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色风衣,头上戴着黑色圆帽,嘴里还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一双好似随时都泛着冷光的眸上下打量病床上的人,面色不禁带出几分轻嘲。
“真是没用。”
上野秋实眸光冷了冷,起身坐起,直直的望着对方。
房间里很安静,诸伏景光离开的时候顺便关了灯,屋内的光线昏暗,全靠外面投射进来的月色照亮视线。
伏特加跟着一起来的,但站在门口守门没进去,有点担心里面的人会不会打起来,偷偷摸摸的支着耳朵在门口偷听。
但里面没什么动静,似乎连说话声都没有,忍不住猜测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揣测不安。
诸伏景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样子,心瞬间提起来,快步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突然的呵斥声把伏特加吓了一跳,看到是苏格兰,拍了拍胸口,想抱怨几句,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琴酒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立马转身招呼:“大哥。”
“嗯。”琴酒应了一声,走出房门,瞥了眼旁边神情略有些紧张的青年,嗤笑出声:“苏格兰?”
诸伏景光认出他,是很早开始就出现在他们目标里的组织干部,琴酒。
他收敛了面上的表情,沉稳应了一声:“是我。”
“看好他。”琴酒走出来,路过时手掌轻轻落在诸伏景光肩膀上,拍了两下。
“你最好把人看紧点,否则……”
他向侧斜睨了一眼,眼底溢出的冷意叫人不寒而栗。
两人很快离开,诸伏景光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上野秋实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好像一直没醒,诸伏景光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拉过一旁的椅子轻手轻脚放下,坐在椅子上,凝望着病床上的青年,慢慢垂下视线,挡住眼底的复杂神色。
……
“失忆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满是惊讶,紧接着笑声传来:“这倒是有意思,虽然命大没死,结果居然失忆了。”
“好像还报了警,警察刚刚离开没多久,还有就是,我看见琴酒和伏特加了,好像是特地过来看他的。”
“琴酒……”
电话里端的人沉吟片刻,忽然冷笑:“他们倒是关系好,那位也不担心这群年轻人最后搞在一起弄出什么麻烦。”
“果然还是老了,年纪大了,这么浅显易懂的事情都想不到。”
“琴酒先生大概不会做出那种事,他可是那位亲自挑选的……”
“哼,这种事情我能不知道吗?”说话的人话刚到一半就被电话对面打断,对方冷哼一声:“不是背不背叛的问题,是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彻底没了我的位置。”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张狂,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
“是,给点教训总是好的。”电话这边的人出声应和,又道:“资料我发过去了,包括一系列的检查报告,血型和DNA对比。”
“不过您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他没克制住自己的好奇询问,对面冷笑一声:“我就是想看看,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地方特别的,能让那位这么看重,一进入组织就被贝尔摩德带在身边,后面更是让琴酒和他搭档,不满意还随便选,现在更是直接把关西负责人的位置给了他这么一个刚入门的新人。”
“要不是中间差着辈分,我都要怀疑那小子是不是他从哪冒出来的私生子了。”
“……这……应该不至于吧……”说话的人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不是听说那位早就已经……”
“哼。”对方冷哼一声,“总之你把人给我看好了,那小子也按住别让他再搞事情,省得之后麻烦大了我保不住。”
“是,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盯好的。”
“嗯,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是。”挂了电话,说话的人从医院安全通道走出来。
刚才与他通话的人也在电话挂断后点开电脑登上邮箱,查看发送过来的资料邮件。
荧幕平面泛着蓝色荧光,映照着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一条条数据从他眼前划过,当看到某一处时,他忽然愣住,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锁住那处数据。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过了好半晌,他仿佛魔怔似的喃喃自语,忽然从嘴里发出一串神经质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这是奇迹,这绝对是奇迹,总算让我找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再次接通了刚才的电话,在通话接通的一瞬间情绪激动地冲着电话大吼:“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最短时间里把人给我弄过来!一定要快!”
……
贝尔摩德第二天就到了东京,一下飞机直接来了医院,结果还没看到人,就从苏格兰口中得知,自家小可爱失忆了。
“我的上帝,怎么会这样?”贝尔摩德表现的极为震惊和难过:“那亲爱的,你连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忘了吗?”
“该不会连这样那样的事情都忘了吧,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她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单手撑着脸颊,微微偏头,红唇勾起上扬的弧度,说话时故意把语气说得暧昧极了。
上野秋实望着她,很快收回视线,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抿着唇瓣恹恹地垂下眼。
“好吧好吧,别这样宝贝,你这个样子看得我心都快碎了。”
贝尔摩德伸出手,放在上野秋实脸上,轻轻抚摸脸颊。上野秋实余光瞥过去,从她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怀念。
“这张脸变成这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贝尔摩德调笑一声,收回手,又转头问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人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