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那些证据能把老东西弄下去?”
琴酒没管他,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发问:“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你知道的。”
上野秋实费劲的动了动眼皮,嗯了一声。
“他和史密斯家族一直有合作,之前被人换走的那批货虽然是和北山组在做交易,但最后的目的是为了和史密斯家族的合作。”
“你之前那次交易,也是他让人做的。”
“还有别的,资料都给你了,自己回去看。”
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你选的人选是谁来着?”
“不是不感兴趣?”
琴酒睨了他一眼,抽过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野秋实看着他的动作,撇撇嘴,扯过旁边的被子盖上。
“爱说不说。”
看着床上那个对着自己的后脑勺,琴酒舔了舔隐隐发痒的牙根,唇间轻啧:“狗脾气。”
上野秋实扯过被子把脑袋一起盖上,琴酒额角青筋跳了跳。
“研究所的雪莉。”他说完,把收拾好的药箱放在地上,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取出烟盒放在嘴里。
上野秋实拉下被子,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没印象。”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琴酒鼻间轻哼,想说这人要是有印象才奇怪了。拿出火机点燃香烟。
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上野秋实偏过头看过去,琴酒吐了口烟雾,翘着二郎腿倚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问完了,现在到我了。”
“刚才那家伙从哪弄来的。”上野秋实眨了眨眼,疑惑。
“明明有代号,但是我却没什么印象,也没见过这个人。”琴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幽绿的瞳泛着若隐若现的冷意:“这次你只带他一个人就敢跑到老家伙的地盘,还让你们一起成功跑出来,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上野秋实摸了摸自己还是有些湿的头发,忽然意识到自己要是这么睡下去,明天可能要喜提头痛欲裂套餐,撑着床垫起身,靠坐在床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百发百中的狙击手吗?”
“上船的时候也没见到。”上野秋实偏着头,同样似笑非笑的回望过去:“把人藏得这么严实,在防备谁呢?”
他曲起膝盖,将手肘放在脸颊撑着脸颊,语调慢悠悠的:“要是我刚才没感觉错的话,那家伙的枪口好几次都瞄在我身上,怎么,不打算亲手杀我了?”
两人对视,琴酒眉梢轻轻挑起一点弧度。
“我可没下过那种命令。”他抬手抽了口烟,吐出烟雾后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说不准是你什么时候把人得罪了,弄得人恨不得杀了你。”
上野秋实表情微顿,垂眸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没把什么人得罪到恨不得杀死自己的程度。
随后他抬起眸,再次看向琴酒,眼底写满了不信。
“……啧。”虽然对这个反应有所意料,但是当真的看到这人毫无自觉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人,琴酒还是觉得无语。
“你把人弄到西西里那边呆了一年多的时间,结果自己还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叫人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
上野秋实茫然片刻,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面色一顿,看向琴酒的眼神多了一点不善。
“你把人弄回来了?”他语气不太好,想到自己之前那段时间每晚做的噩梦,心情也变得十分不爽起来。
琴酒轻轻颔首,一点没在意那眼神里的不善:“那家伙枪法不错,放在西西里当个眼线有点浪费,那边我重新派了人过去。”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青年,语气里多了几分讥讽:“而且这么久的时间,你撒气应该也够了吧,大少爷。”
“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什么时候和搭档关系这么好了,之前明明毫不在意,结果摩根船长对他下手,你就设计把人老巢都给掀了,只不过奉命动手的人也被你丢到西西里那种地方一年半载不让回来。”
琴酒眼睛微眯,眼底含着明显的审视。
“你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A-KI‘。”
亲昵的昵称发音被他重重咬下,像重重敲在心脏上,上野秋实眼睫轻颤,缓慢抬眸,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
对视片刻,他忽然翻了白眼给对方。
“神经病。”上野秋实撇撇嘴,望着对方的眼神难以掩饰的嫌弃:“别这么叫我,听你这样叫我的名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琴酒眸光微沉,扯着嘴角冷笑。
“你好像弄错了因果关系。”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开始有些抽痛的太阳穴:“我还没有好心到那种程度,为别人报仇出气什么的,又不是在演什么热血友情番。”
“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太烦了。”他语气淡淡,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之前没想坐关西负责人的位置,但BOSS都这么说了,结果刚上任就有人过来找麻烦……”
上野秋实轻啧一声,瞥向琴酒,“有些人连交易被人做了手脚都没发现,明明这些在交接工作的时候就应该处理干净才对。”
“丢给我一个烂摊子,现在还拿这件事来问我。”
“我可以当成你现在是在故意找麻烦吗?琴酒。”
“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有人给我找麻烦的才对。”
他的声音慢慢冷了下来,房间里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这好像是你第二次拿那个谁的事情当借口来审问我了。”上野秋实抬了下眼帘,望着琴酒的目光带上些许戏谑,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怎么,嫉妒我和别人关系好?”
闻言,琴酒眉梢轻挑,闷声哼笑,将烟放在嘴边轻吸一口,将烟灰抖落,缓缓吐息,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嘲笑:“看样子你之前脑子撞的不轻。”
“而且这个话题明明是你自己挑起来的,结果自己倒是生起气来了,现在是在和我撒娇吗,大少爷。”
上野秋实表情凝固在脸上,下意识抖了抖肩膀,拧着眉身体向后倾斜。成功被恶心到了。
“你是不是有病?”撒娇?这家伙在说什么地狱冷笑话吗?
“你先开始的。”琴酒耸了下肩膀,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微扬:“我只不过是按照你的说法还回去而已。”
上野秋实嘴角轻扯。所以还是他的错咯?
“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现在是不是该你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大少爷。”
琴酒将烟熄灭,捏着肩膀活动了下脖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上野秋实:“还是说你打算继续用刚才的方式转移话题?”
“我倒是不介意,反正现在也需要在船上待上好几天,空闲的时间很多,可以陪你慢慢玩。”
上野秋实翻了个白眼,撑着脸有些郁闷的看着他:“你这么在意那家伙干嘛?”
“好奇。”琴酒淡淡的说出和那张冰块脸完全不符的两个字:“你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应该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不管是找我合作还是联系FBI的人上岛,包括贝尔摩德那边都特意从美国叫过来帮忙迷惑摩根船长安排的眼线,结果到最重要的一块却只安排了一个人陪你一起行动。”
“我实在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能让你这么放心,而且明明是组织内部的成员,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琴酒冷声嘲讽:“你觉得这种情况,我不应该好奇吗?”
上野秋实撇撇嘴。在心里狠狠揍了一顿非要给自己加场戏的灰鹅,开始想该怎么糊弄过去。
“不想我把你弄到审讯室去的话,你最好老实交代。”
琴酒开口警告,上野秋实看着他眼底冒出来的冷意,抵了抵舌根。
“你要是认识我才觉得奇怪。”他撑着脸颊打了个哈欠,语调懒洋洋的,隐约透着几分好笑:“要不要好好想想,组织里真的有法国灰雀这个代号吗?”
琴酒表情微顿,眼底的冷意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那家伙一直在下面打转,而且长期驻守在西西里群岛,最近几年才被调回来,之前代号考核没通过,赌气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外号……”
上野秋实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望着琴酒:“还要我继续解释吗?琴酒大人。”
他学着琴酒之前的语气,故意把后面的敬称拖长语气咬得重重的,听着莫名有点气人。
琴酒眼神微妙,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也没想过组织成员里会有人给自己取一个类似代号的昵称,甚至还敢当着他的面大声嚷嚷出来自我介绍。
“那家伙在电脑方面的能力不错,拉上他不过是为了方便我个人行动。”
上野秋实耸了下肩。
“困死了,你还有别的问题吗?”他看向琴酒,“不然等我休息一晚上你再来问?”
琴酒扯了下嘴角,觉得自己刚才的质问像个笑话,他从椅子上起身,干净利落地走向门口,背影好似在冒着冷气一样。
上野秋实看着他出去,直到房门关上,嘴角的弧度瞬间落下。
烦死了。
他把自己摔回床上,回想刚才的对话,也不确定有没有糊弄过去。
上野秋实偏过头,看向房门,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他才说,这家伙是真的很讨厌。
简直麻烦死了。
……
从海岛返回东京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在船上的时间很无聊。
因为之前的对话,导致琴酒之后看到在船上蹦蹦跳跳的灰鹅感觉就很微妙,上野秋实在甲板晒太阳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个被自己和灰鹅丢到西西里那边和岛上的黑手党愉快玩耍的倒霉蛋。
再次看到那张脸,上野秋实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车祸之后他倒是没再做哪些扰人水面的梦了,但对因为梦里发生的事情,对这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当然他也知道梦里的事情未必会发生,而且就算发生了也完全是因为上面的命令,但人的偏见就是这么不讲缘由且蛮不讲理。
再说了,这人本来就是组织成员,他给人找点麻烦又怎么了?
上野秋实心里暗自撇嘴,想到做的梦里猫猫眼因为这家伙自杀的事情心情还是不太爽,但就像琴酒说的,撒气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够了,再继续针对下去,那家伙说不定又要怀疑他和猫猫眼之间有什么猫腻。
烦人。
上野秋实眼不见心不烦的挪开眼,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投来欲言又止的视线。
等船进了东京附近的海域,想要和人好好聊聊的莱伊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船只靠岸时正好是下午,夕阳洒落在大地上,将海水和岸上的建筑都铺上了一层暖洋洋的橘红。
游轮停靠在一处看上去已经荒废的码头,上野秋实和灰鹅从船上下来。这里并不是琴酒他们的终点站,所以船只没有停靠太久又再次起航。
上野秋实和灰鹅站在码头上望着轮船慢慢开走,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我的妈呀,真是吓死我了。”
上野秋实转动视线瞥向他,灰鹅用手拍打自己的胸口,表情夸张地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愧是组织的TOP1,压迫感真不是盖的,在他旁边我都感觉自己没勇气开口说话了。”
上野秋实扯着嘴角,对这家伙某些时候冒出来的拙劣表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最后也只是面无表情的警告:“下次再敢临时加戏给我找麻烦,直接扣钱,没得商量。”
“诶~~”灰鹅哀叫一声,立马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上野秋实不为所动,就这么眼神凉凉地看着他。
“……”灰鹅垂下头,委屈巴巴的应了声:“哦。”
他假模假样的抹了把委屈的眼泪,上野秋实全然无视,朝他伸出手,手掌摊开:“东西给我。”